第15章 灰毛猴
野兽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石魈深吸一口气。
就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身后的偷袭。
歪曲倾倒的斑驳树影成为它最好的隐匿地，那道偷袭而来的黑影上蹿下跳，似乎对于必胜一击的落空，感到了万分的不满。
“这是什么鬼东西？”
嘶嘶嘶的声音传来，黑影正面发起了进攻，将自己的真身显露出来。
满身灰色毛发，看不到五官的外形，身体类似猿猴，仰头发出长啸之音。
隐约之间，可以看到远处的山林之间，影影绰绰，有几道影子在山林的废墟间蹿跳。
“检测到未知生灵，是否开启检索功能？”
陌生冰冷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不带着一丝人类的感情。
石魈本能的在脑海确认，对于未知的生物，可以知晓更多的信息，自然是利大于弊。
很快脑海里就出现一连串的文字与图像，就像是印刻在脑袋里。
“灰毛猴，尘级野兽，冰甲石猴的原始物种。通常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山脉地穴之内，以身法见长，先天技法是撕裂敌人的爪击。”
红色眼眸死死地盯着石魈，黑影再次闪过，笔直的向他袭来。
手中光芒一闪，一根长棍出现在手上，当头一棒砸下。
率先攻击的灰毛猴脸部扭曲，重重落向地面，强大的冲击力甚至直接反弹起来。
长棍向后一收，强力一击，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灰毛猴打飞出去，撞进了一片房屋废墟，没有了动静。
远处的黑影接二连三的赶来，速度不可谓不快。
只可惜碰到了手脚麻利的石魈，根本来不及支援同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嘶嘶嘶！！！”
嘶吼声传来，灰毛猴群终于赶到此处，对着石魈龇牙咧嘴。
多少有些灵智的野兽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守在这个人类的面前，不进攻只是在那里警惕的锁定着失效的一举一动。
“小心，检测到杀意波动。”
冰冷的声音传来，及时提醒着石魈。
长棍从手臂与身体的缝隙捅出，直接把那个偷袭的灰毛猴穿了个透心凉。
见谋略不成，剩下的灰毛猴大发雷霆，向着石魈发起了全力围攻。
一时间棍棒横飞，尖锐的利爪不断与长棍碰撞，闪出了一道道火花。
作为寒雪峰的普通尘级，甚至连品级都没有的普通长棍，终究是难以长久作为兵器。
吃下两个灰毛猴的交叉爪击之后，长棍轰然断裂。
石魈扛着三个灰毛猴的合围攻击，两拳砸出，轰飞了一只灰毛猴。
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摩擦了十几米，这才慢慢停下。
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两柄飞剑从身后的天空袭来，斩下了几个猴头，数道人影飘然而至。
“敢问老先生可是石魈峰主？”
石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身首异处的灰毛猴们，压下了心中的几分薄怒。
衣袖里的拳头握了握，又慢慢的松开了手掌。
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向着紫云宗来人的方向走去。
“正是。不知你们是？”
“我们是宗主派来重新修葺寒雪峰的千机峰门人。师兄师弟们，赶紧开始干活了。”
“哦对了，我叫寒渊。寒天师叔是我的远房表亲，没想到他居然没能走出那一步，属实可惜了。”
寒渊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二十的年岁，样貌中等偏上。
身上穿着褐色的衣物，胸口别着一颗木质齿轮的标记物。
“师父他老人家命苦，未能在仙途前行太远。”
石魈渐渐开始适应这种生活方式，心中感到几分别扭，但还是慢慢尝试改变自己。
如今已经决定走上这么一条路，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埋头前行。
“道兄节哀顺变，师兄弟们，顺手把那些恼人的猴子都处理掉，还道兄一个安宁。”
石魈看着寒渊，嘴巴张了张，想要制止那些千机峰的门人弟子。
可是想要开口，却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以自己的实力的确没办法说可以独自解决，劝阻对方没有合理的理由，反倒会引人生疑。
灰毛猴的惨叫声让石魈有些走神，根本没有把寒渊的话听进去半个字。
“石峰主？石峰主？！看来您老人家还是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不如我们改日再来讨论如何重建寒雪峰吧。”
等到山峰上彻底寂静，石魈这才慢慢回神，连连摇头。
“还是按之前的布局重建吧，我有些累了。”
“看来峰主还是没有走出阴霾，峰脉的建造可是惠及千年万年的大事，容不得丝毫的马虎。看来我们最好还是改日再来，细细商讨寒雪峰的改建细节。”
寒渊眼神示意师兄弟不要多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给你们千机峰的门人添麻烦了。”
“峰主不必心怀歉意，这是我们千机峰的分内之事。”
“保重！”
“诸位，一路顺风。”
送别了千机峰的寒渊众人，石魈回到了灰毛猴身死的那片山林，从寒天的纳物戒指里取出了祭坛与香炉，燃香祭奠那些身亡的生灵。
整个过程沉默而无言，石魈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否正确。
他明明有机会阻止那些人，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栖身之地，选择了闭口不谈，冷眼旁观那些生灵的身死。
“我到底是怎么了？”
想当初的二十年光阴，他明明对于同族冷漠淡然，甚至愿意花费不少的钱物去让一匹苦力马填饱肚子，整日混迹在荒山野岭，与禽兽作伴，觉得那些野兽比同族更加易于相处。
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就让自己倒戈同族，把那些多年的“故友”抛之脑后。
石魈有些搞不懂自己因为什么发生了变化。
“老婆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几乎是本能的张开了口，想要询问那个自出生起就一直陪伴自己的老人家。
听到的只有寒雪峰那呼啸的寒风，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淡淡轻柔的白色雪花飘然落下。
埋进了香炉，熄灭了火花。
石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云游山岭中的“野人”，整日无忧无虑的生活。
突然被拉到了人心波谲诡异的世界，静下心来，就开始感觉到了那种无所不在的压力。
“精神情绪低落，是否启动开导功能？”
石魈没有回答，可是意识的本能已经给了答案。
“依据当前的身体状态，黑书危机并未解除。建议解决方案为境界突破，以实力开辟出一条生路。”
那本白色石板书的语言还是那么的冰冷，根本没有半点的人类气息。
缓缓抬起头，看着破败不堪，勉强可以居住遮蔽风雨的破烂木屋，石魈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突破境界。
可是自己的变化就像一根刺，卡在心脏之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而灰毛猴则是那点火星，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潜在风险问题。
“咳咳咳，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心中那一道坎，总是走不出去。”
“纠结这种没有结论的问题，完全是在浪费生命。你需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境界修行之上，忽略这些外物的干扰。”
石魈找了一处干净整洁的房间，那里曾经是寒天居住的屋子，此刻成为寒雪峰为数不多，还算是完好的区域。
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剧烈波动的心情。
“这样就对了，然后开始进行灵泉掘井的修行，把我暂居的这个灵泉开辟的更开阔一些。”
原来白色石板书的最终目的在这里，难怪从一开始就这么积极的给石魈答疑解惑，鼓励他快快进行境界修行。
“灵泉的区域更加开阔，里面的灵气更加充裕，浓度不断提升，我就可以解锁更多的力量，这是互利共赢的美事。”
石魈没有继续深究，明白对方说的没错。
他这人有一点很不好，很容易钻牛角尖，需要有人把他拽回来，不然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小白，你对灵泉掘井有什么见解？”
“我不叫……，算了，叫小白也行吧。”
白色石板书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半路又没有说下去。
“掘井的目的是将灵泉开辟出一个足够宽敞的区域，你应该知道在锻体期体内的灵气空间有限，必须打开足够的空间，才能容纳足够灵气进行功法的运转。未来境界同样需要灵气的高度压缩，空间越大，等到突破灵海境的自身容错率就更高，但是相对受到外界雷劫的压制力就更加强大，如何把握一个度量，就需要你自己考虑。”
白色石板书的声音听了听，又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随即这才开始继续解释。
“灵泉开辟，最为核心的便是对于灵气的掌握精度。你应该知道灵泉脉络在二重维度吧？”
石魈点了点头，这个“常识”在之前已经听人讲解过了。
“对于修仙者来说，最为可怕的就是自己处于二重维度的灵泉脉络被严重破坏，没有任何功法或是天材地宝可以跨越维度修复超越空间的事物。掘井就是对二重灵脉躯的半破坏性的修炼过程。”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修仙者人数稀少的一个原因就是很多人掘井失败，毁了自己的二重灵脉躯，断绝了未来的仙途。”
“孺子可教也。正是如此，因为二重灵脉躯修行的不可逆性，任何没有把握尺度的修行，带来的都是巨大的风险。”
白色石板书施展了某些术法，在石魈眼前展现出一幅图画。
那是一个人形的实心虚影，在左右胸与小腹的位置各有一个光点。
三个光点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位于右胸的光点开始不断变大，远超其他两个光点。
“你看，倘若右胸这个灵泉掘井太过深邃，将其用灵气填满就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锻体期就是灵气不断凝练，将其身体各处的基底进行不断打磨，为灵海期打基础的一个过程。”
“掘井之深浅，需与自身体质、功法以及意志力挂钩。”
“灵泉太大，体质太差，吸收灵气效率有限，功法品质平平，炼化灵气的产出效率太低，意志力薄弱，难以经受苦痛，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锻体期二重 化功境，那条仙途自然无法走的长远。”
石魈猛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本以为灵泉是越大越好，竟然还要综合考虑到那么多条件。
“那有什么好办法吗？”
白色石板书的那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翻倒了什么。
“咳咳咳，我建议你到紫云宗的通天峰再走一趟，那里有宗门唯一一颗验体石。可以检测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体质，至于功法问题，不必太过着急。你都比其他人晚了两三年，不差那一天半天的时间。具体还需要我再准备准备，紫云宗的这潭水很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彻底搞清楚。”
声音渐渐消失，无论石魈怎么询问，石板书都没有再回答。
“看来还是需要再去通天峰一趟。”
“不过，通天峰到底在哪儿呢？”
石魈盘腿坐在床铺上，望着有些透光的房顶，淡淡地雪花从缝隙里落下，接触到屋内的防护阵法彻底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子往后一躺，精神有些疲惫的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在通天峰的经历太过消耗心神，回到寒雪峰又与千机峰的门人相遇，对比自己前后的所作所为，心神俱疲的石魈休息了足足有三天三夜，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
寒鸢鸟的叫声唤醒了石魈，还有白色石板书的声音传来。
“你可算是醒了，不必去通天峰了，你们这个寒雪峰就有一块验体石，品质相比差了许多，但是用来检验你的体质那是绰绰有余。”
石魈有些激动，想到不必再去那个通天峰，心中莫名的长出了一口气。
或许是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无能感到轻松，毕竟之前为数不多的“朋友”却被“困在”了通天峰，此生恐怕都难以再次相见。
“那块验体石在哪里？”
“应该在寒雪峰的地脉洞窟的核心位置，你仔细找找看，应该会有发现。”
“地脉洞窟？”
石魈此刻已经坐起身，一边洗漱，一边思考所谓的地脉洞窟到底在哪里。
想着前几日刚刚回来，遭遇到那些灰毛猴，白色石板书说过那些猴子就是生活在地下洞穴之内，难不成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或许知道它到底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