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归来
“你找我有事吗？”
萧玉婷的想法很简单，她现在没有什么依靠。
那些金阕众的头目虽死，但是身边的小喽喽还在。他们对自己垂涎已久，实在不想逃出虎穴，又入狼窝。
更何况那些穷凶极恶的金阕众成员更加歹毒，命丧在他们手中的紫云宗女弟子数不胜数，每个都体无完肤，成为他们怪癖的牺牲者。
石魈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到底哪里遇到过。
“萧师姐，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只是见石师弟形单影只，我想作为你的修行仆从。”
说是修行仆从只是好听一些，更像是凡尘俗世里贩售人生的家奴。
以余生为代价，依附在他人的身上，求得在修仙世界里的片刻安宁。
“那是什么？”
石魈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只是听到仆从二字，属实有些不太喜欢。
“紫云宗的事务繁多，为了一心修行，专门帮助主子处理细碎琐事的一种特殊身份。”
萧玉婷的脸上带着几分悲意，想当年她也是家族里的一枝花，追求者多到可以绕城几圈都停不下来。
可惜年幼爱慕容貌，一心羡慕修仙者那漫长的寿元，离家出走逃到了紫云宗拜师学艺。
天赋平平，三眼灵泉。
入了普通的峰脉，被金阕老棍盯上，经历了惨痛黑暗的十年光阴。
说着就感受到肚子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脸色混杂着凄凉与苦痛的表情。
“如果有人在逼你，那大可不必。我也不会接受这种主仆关系。”
萧玉婷连连摇头，头上汗如雨下，已经忍耐到极限。
阵阵腐臭的味道从她身上发散，就连充满好奇，靠近过来，站在十几米外的修仙者都能闻到。
“呕，我去，谁把臭鱼拿进来了，太恶心了。”
“没有人胁迫我，我是自愿的。石师弟，救我！”
萧玉婷的声音慢慢变得微弱，实在是难以忍受这种痛苦，昏死了过去。
石魈下意识的伸手把她接住，丝毫没有看到对方奸计得逞的笑容。
恰逢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是刚刚与宗主会面结束的炎伦，立马就看到在旋涡正中心的石魈。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紫云宗弟子立刻闭上了嘴巴，看着炽焰峰的正主来了，哪里还敢在这里嚼舌根，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师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昏了过去。”
炎伦嗅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随手丢出一张金色符箓，为她止住了伤势。
“别装了，你能骗得了石魈，可骗不了我。”
说着就开始训斥起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换做是外人，还会以为炎伦这人的人品太差，居然欺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以后多长个心眼，别看着是个异性就心生同情，她愿意躺在地上，就放任她摔在地上，要是被缠上了看你怎么解决。”
石魈看着眼皮微微抖动，抬起一条小缝，小心观察自己的萧玉婷，立马松开了手臂。
萧玉婷果然自己站了起来，满脸不好意的看着炎伦。
“这是愈伤药，专门为你们这些女性的修仙者研制的丹药。早晚各一次，一次服用一丸，坚持百日，这病症自然能痊愈。”
“多谢，炎伦长老。”
萧玉婷不傻，现在想要爬上炽焰峰这棵大树的意图被人揭穿，哪里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纠缠。
心中多有些不爽，要是炎伦长老再晚来几日，等到想办法与这个老东西生米做成熟饭，看石魈青涩的神态与表情，只要走到那个地步，她有一百种方法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到时候就万事大吉。
早在萧玉婷不注意的时候，炎伦就催动了一张观心符，指向连接了萧玉婷跟炎伦的心神，让前者的所思所想全都流向了后者。
石魈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女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机。
那女弟子转身离去，脸上满是不舍的看着石魈。
好像是被迫拆散的鸳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
站在养灵殿大门前，等待了许久，似乎在期待石魈冲出来，抱着她，让她千万不要离开。
“看到了吧。这就是那家伙的心声。”
炎伦见萧玉婷彻底走远，这才开口说话。
“走！你那寒雪峰破败成那个鬼样子，在重建完成之前，就先暂居在我的炽焰峰。”
“多谢师伯。”
炎伦点了点头，带着“糟老头子”向着远处的大门走去，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直到二人离开之后，过了很久。
“我去，我早就听说炎伦长老是个阴阳人，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他带着一个糟老头，这品味属实有些难绷，只能说不愧是长老。”
“这咋了？我还听说金戟峰的那个胖子喜欢戏玩灵兽，那几只大肚子仙鹿都是他的杰作。”
……
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道消息在紫云宗流传，都是那些半桶水的紫云宗弟子最爱的闲话。
而作为紫云府的长老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你敢信，居然有传闻说紫云宗的宗主是猪妖所化，守护着通天峰上，那柄专门用来降妖伏魔的紫云剑。
妖怪拿着专门降伏自己的刃器，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就算是境界不深的石魈，在还未走远的时候，都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师伯，你就不生气吗？”
炎伦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阴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世间悠悠众口，如何能尽数堵住？”
“莫要在意他人口中之言，做好自己便可。”
红袍男子突然停住脚步，猛地转头，挑起了石魈的下巴。
“徒侄，要是他们所言为真，那你要如何应对？”
石魈顿时傻了眼，脑海里浮现出某些不宜的场景，里面的两个主角就是自己跟炎伦。
“师伯，徒侄……”
“哈哈哈，小家伙，我炎伦可是正常人，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再看石魈已经满身大汗，真要是有什么歹意，他可没有自保的能力。
“师伯，我突然觉得寒雪峰的气候挺适合我的，要不然你指个路，我还是回师父的山门吧。”
炎伦眉头慢慢皱起，揽住了石魈的肩膀。
“怎么？怕了吗？”
声音带着阵阵热浪，吓得石魈一个激灵，想要挣脱，却发觉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肌肉的炽焰峰长老，身体竟然如此坚固，像是一个铁锁一样固定着他的身体。
“明白了吧。武夫虽说棘手，但是碰到了像我这样灵海期的修仙者，那照样是被按着打。”
炎伦身体虚化，解开了压制石魈的束缚之力。
“既然你想要回去，那就回你的寒雪峰。”
石魈长出一口气，好在炎伦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不然他的身子就要不干净了。
“师伯，师伯，你还没指路呢？”
“摸摸自己的口袋，注入灵气，就能激活，目的地就是你的寒雪峰。”
“哦对了，还有一个小锦囊。当你修行，或是生活中遇到疑惑，可以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可以给你答疑解惑。打开的方式跟其他器物的使用方法相同。”
石魈伸手在口袋里一掏，发现了一张金色的符箓，还有一个火红的小小锦囊。
小小锦囊还带着淡淡的暖意，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微微灌注灵气，脚下生出一个传送法阵。
与此同时，远处突然跑出来一个苗条的身影，化作一道旋风，向着法阵的方向冲来。
只可惜，速度慢了太多，之后只扑了一个空。
“可恶，就差一点。”
萧玉婷气恼的跺着脚，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石魈居然是寒雪峰的继承者。
别说是给对方当修行仆从，就是让自己用舌头给对方洗脚，她都甘之如饴，一百万个心甘情愿。
“一定要想办法，这么好的一块肥肉，可不能被别人吃了。”
云层之上，炎伦并未远处，冷眼俯视着下方的萧玉婷。
“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蠢货。”
火光闪过，拖着一道红光，消失在天空尽头。
萧玉婷觉得背后一凉，看着那慢慢散去的光芒，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空间通路之内，有一个金色光球在不断飞驰，外面是深蓝色的空间能量乱流，普通修仙者身处其中，瞬间就会被直接冲碎。
只有到了灵海期，才能在空间乱流中“游泳”，不过根据人与人的实力差距，每个人的体质都有所区别。
有的人可以在空间乱流坚持三到五分钟，有的人可以存活几十上百天。
更有血脉离谱的逆天家族直接在这里安营扎寨，利用特殊的天材地宝，搭建出可以随意移动的宅邸，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经常把子嗣放出来，让他们专门在乱流中修行。生活在时空乱流里的时间，比在现实世界的时间都要更加久远。
金色的通道之中，石魈漫步其中，就看到了一个灰袍中年人在时空乱流中仰泳，直接把他吓呆了。
魔兽化身，怪兽变人？
野兽成精，还是妖兽幻影。
想到炎伦长老之前的留言，石魈拿出了那枚小锦囊。
灵力灌注，里面弹出了一块手掌略大的白色石板，边缘装饰着粉色的饰品。
继续注入灵气，腹部传来阵阵灼烧，左胸的位置里传来一阵刺痛，右胸的位置仿佛有刀刃在横冲直撞。
下一秒，手中的石板直接消失，根本不知所踪。
石板化作一道流光，从手臂流入体内，顺着灵泉脉络进入了石魈体内的主灵泉。
然后果不其然，被那个捣海棍一棍子抽飞，又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了黑书寄居的次灵泉。
随即，又没打过，被黑书呼飞，可怜巴巴的白色石板继续闲逛着，始终找不到可以“居住”的“房间”。
在石魈看不到的体内视角，右胸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灵脉空腔。
是之前第一次尝试掘井修炼时，由于掘井技术生疏，出现了些许的偏差，进而造成的内伤，此刻还没有愈合，恰好就被那本白色石板发现。
“我的胸口好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里刚有这种疑惑，某些文字与知识就顺着白色石板的流光，沿着灵泉脉络进入了石魈的大脑。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像是一台钢铁打造的机器发出。
“人族的身躯分为三个层面。
一是筋骨皮肉层，武夫专门修炼这一层，归属于人族生存的三次元物质空间。
二是灵泉脉络层，这个躯体层处于二重维度之内。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二重连接到筋骨皮肉层，通过其中的血管脉络之中投射灵气。
两个身躯在现实重叠，但又不同时存在。灵泉脉络层相当于一个无意识的傀儡，游走在一个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二重维度空间内。这个二重维度是现实世界的附庸产物，无法脱离现实世界的存在。好像是人与自己的影子关系一般，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灵泉可以说在人类的身体上，又不在人类的身体上。
它是一个门户，用来连接现实身体与二重维度的桥梁。
只要灵泉存在，人族就可以无时无刻同步调用灵泉脉络躯体之里的灵气。
三是魂魄层，承载着人族的精神意志。有些修行流派还在坚持这方面的锻炼。”
石魈看着外面早就远去的身影，在脑海里提出了疑问。
“你的意思是，人族修炼的这些灵气，实际上是另一个，就是什么二重维度的另一个身体传到过来的？”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不耐烦，更没有亲切解释。
“躯体，灵泉，魂魄，三位合为一体。他们都是相同的一个人，没有另一个身体的说法。二重维度的灵泉脉络身躯，就像是你的心肝脾肺肾一般，只是这个器官太过特殊，只能存在于二重维度内。”
“这些知识其他人类知道吗？”
“属于修仙者的常识知识。你作为从未接触过修仙者的普通人不知道的话，是正常现象。”
“提示，已经发现可寄宿的灵泉雏形空间，是否许可入住。”
“流窜”白色石板，在石魈体内的灵泉脉络发现了那个空腔，直接向他发出了申请。
“有什么后遗症吗？”
“接受百科石板的修仙者少之又少，入住过灵泉雏形的更是为零，目前暂时没有统计出伤亡个例。”
“那就许可吧。”
石魈觉得有这么一个可以随时解答问题的东西，的确能方便不少。
可惜考的有些不周全，没有细问脑海里的百科石板，那个灵泉雏形是什么。
明明知道那是来自二重维度传来的痛觉，可是身体的反应就好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开天辟地，手掌死死的抓住了右胸的位置。
好像有一个巨锤不断从他的胸口向外猛砸，一个钻头在体内横行，痛的他光球之内疯狂爬行。
“我靠，你明明说过没有什么伤亡个例。”
噗的一口老血喷出，眼前一黑，差点就昏死过去。
金色光球因为爬行的关系，速度竟然提升了将近一成。
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时空乱流的空间之内。
半个小时
金光闪烁，石魈浑身彻底被汗水浸透，躺在地上呼呼喘气，在灵泉脉络里有一个白色石板躲在刚刚形成的灵泉中静静悬浮，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咳咳咳，我还以为自己要凉透了。”
挣扎着起身，放眼望着寒雪峰满地破败的山峦。
这座洞天福地的面积方圆数百里，里面的亭台楼阁，药田兽笼皆已破碎，需要长时间的修补与祭炼，才能慢慢恢复到曾经的状态。
“赶紧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在石魈身后的树丛里，十几双红色眼睛不停闪烁，盯着刚刚出现的石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