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念念难忘
大夫人气出了毛病，卧床不起，医师、丫鬟和小厮都在伺候着。
白将军也不去探望一眼，顾着准备出行。
二夫人怕主动去关心，会被当做幸灾乐祸，毕竟她心里头确实暗自窃喜。
只是，那是大夫人自作自受。
没点真凭实据，就在老将军跟前告黑状，竟然污蔑白家良与贼人头领勾结。
哪怕是真有其事，老将军掩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任其暴露？
白家良要是真与京城中四处惹祸生事的贼人勾结，传到了皇上和太后耳中，将军府、白将军都难逃责任啊。
大夫人不曾想过这些，只想打击排挤白家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成功上位。
“作为将军的妻室，应该放弃妇人之见，更加深谋远虑。老爷教训的是，我也要谨记在心，时常自省呢。”
大夫人缺席，二夫人捡了便宜，趁着亲自为白将军披战袍、系锦囊，满口讨好。
“你能够这么想，我就放心些。你姐姐，过两日她气消了些，你再去跟她好好聊。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不堪？”
白将军心里还是顾念对大夫人的情义，二夫人听着不痛快，还是堆笑答应。
“自然的，我和姐姐都一块生活多少年了，情同姐妹，哪里会因为一点小误会，就闹僵呢。”
“那便好，这家里，我一出门，也就是你们两人做主。你们是长辈，是主人，要做好。”
白将军舒口气，最后整好战袍，握住宝剑。
镜中人已经是白发苍苍，此次出行，若要刀锋相见，大概是他最后能够亲力亲为冲锋陷阵的机会，也是他再立功勋的最后机会。
“爹，精锐小队全员就绪，等您号令！”
白家良装束威风，英姿勃勃挺立门外，嗓音洪亮。
白将军回身看去，还有得力将领尤力，换上一身帅气干练装扮的白月音。
幸好，他英雄迟暮，仍有子女继承白家军。
只是，白月音这一身装扮，恍惚之间，让白将军愣了神。
烟羽，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想起这孩子呢。
19年前决意送她出去，就应该把她，把她娘亲宋瑶儿，统统从心里消除干净。
19年后，为何会在自己女儿白月音身上，再次唤醒对烟羽的记忆？
她们完全不同——白将军强制自己清醒回神过来。
烟羽只是个下人，是宋瑶儿和情郎付俊的女儿，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烟羽身上流淌的，绝对不是自己的血统。
眼前亭亭玉立、端庄大方、天赋异禀的天才白月音，才是流着他血统的亲女儿！
白将军大步向前，轻轻拍了拍白月音的肩膀，慈祥叮嘱：“到了外面要时刻注意安全。”
慈父的叮咛之后，白将军长剑出鞘，直向青空，发出号令：“出发！”
白家军浩浩荡荡出城，白月音一身红衣干练装扮，长发高高梳起来，别着精巧的红玉梅花发簪，腰间别着镶嵌珍珠的短刀，混在一群将士之中，十分显眼。
唐明栎远远目送，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白月音。
她终究选择了随军出行，一身红衣，不是为嫁入王府，而是为了她将军家的红火功绩。
唐明栎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沉重放下酒杯，不想继续在此留恋。
白月音做出了选择，他再三挽留无用，也该正视他们的关系了。
无一悠然喝着酒调侃他：“王爷，舍不得就追上去，紧紧抱着不放。站在这里望眼欲穿也没用啊，你又没有千里眼，再等一会，就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唐明栎转身要走，头也不回地冷冷一笑。
“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今日，我就会入宫向皇兄说明，请罪，从此，我跟白月音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唐明栎决定要割舍断离，免得从今日开始，徒留日夜思念难忘。
只是，唐明栎在酒肆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回到王府，下人把入宫的轿子备好，他又不舍得入宫开这个口了。
“本王爷，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好像是着凉了。入宫的事，延后再说吧。”
唐明栎给自己寻个理由，心知肚明，他还是舍不得，亲手去斩断与白月音之间的联系。
等她归来吧，也许，到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彻底下决心，又或许，到那个时候白月音愿意为他放弃将军家的权利。
“白月音，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唐明栎伫立于院子，看那棵开的正好的茶花树，感慨万千。
19年前没能从战场平安归来的烟羽，他会竭尽所能去追查19年前的真相，还她恩情，让她瞑目。
可是今生，他只希望白月音能够平安归来，是他的自私，也是他无法抑制的感情。
无一慢悠悠喝完了酒，摇头苦笑：“王爷还真是任性，不就是异地恋一段日子，至于吗？”
目送白家军、白月音出城去异域，无一心中也是惆怅，感慨万千。
19年前，阴冷的清晨，他不顾师父和师兄反对阻拦，偷偷跑到城里来，想要远远送一送烟羽姐姐。
要是知道一眼相送，便是永生的诀别，他怎么样也不会放开。
他要哭闹撒泼，要死死赖着，不能够留下烟羽姐姐，那就随她而去。
同生共死，省去那么多年的牵挂闹心、惴惴不安，总比生死相隔好多了。
白月音会守信用吗？
无一瞥一眼，白家军快要出城门了，白月音骑着白马在队伍中间，时不时亲切地回应路边孩子们的欢呼声。
得知白月音要随军出行，无一和唐明栎心境大不相同。
唐明栎只是担心未来王妃的安危，无一想到的是，请求白月音代为打听、寻找19年前在异域失踪的烟羽。
原以为是过分请求，做好了被白月音怒斥和拒绝的心理准备。
“我会的，竭尽所能，求个结果。”
无一惊喜不已，他哪里知道，这也是白月音此次出行想要做的事情，也是她想要求的结果。
对“烟羽”念念难忘的人，何止是无一呢？
她重生获得全新的躯壳，可是那副被弃于异乡荒漠的躯壳，那也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