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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的心海底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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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月音跟侄子玩耍,欢声笑语,韩芝婷一走出来,侄子就急忙收了笑,藏好姑姑给的玩具。

    “阳儿,先生教的诗词都背会了吗?今天练功了吗?”

    韩芝婷只是轻描淡写问两句,白向阳已经脸色苍白,慌张跑回屋里去:“我、我马上就去学习,娘亲不要生气!”

    “这孩子,真是的,说的我跟老虎一样可怕吓人。”

    韩芝婷对白月音笑笑,她总是保持着优雅冷静的外表,就像是害怕情绪外露、被人看到真正模样。

    韩芝婷对侄子向阳特别严厉,在白义盛那边生出儿子之前,白向阳就是白将军唯一的男孙子。

    韩芝婷生下向阳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换了好几位中医调理,韩大人还特地请了御医替她看诊,始终没能再怀上孩子。

    白向阳就是韩芝婷唯一的希望,她一方面要为儿子抢夺,另一方面也想把儿子培养成最优秀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彻底摆脱“妾室所出”的前缀,白家良才有机会成为将军家的主人,白向阳理所当然也就是下一位主人。

    向阳跟着丫鬟去学习练功,下午还有象棋老师要来授课。

    侄子礼貌作揖,又一次感谢了姑姑带给他的礼物,乖巧跟随丫鬟走了。

    白向阳从小有严厉的家教,饱读诗书,各方面才能齐步发展,又是个心性温和柔软的孩子,白月音从他身上看到与将军府不同的气质。

    白义盛的两名女儿白乐铃、白乐晴,白家良的儿子白向阳,白月音多希望这三名孩子能够摆脱将军府长久以来的恶气,走出崭新的人生。

    庆幸今生自己是他们的姑姑、他们的亲人,能够陪着他们,看着他们。

    唯有纠正家庭和长辈们的歪风,才能让这几名孩子成为正气、善良的人。

    这也是白月音今天找韩芝婷的原因,想帮白家良斗白义盛,就应该让自己的相公提升能力、做出实绩,而不是去谋害同为女子的徐芊雅。

    “二嫂在背后做的事情,我很清楚。可惜,大嫂似乎没有完全接受二嫂的‘好意’,她与章涯,只是徐家人之间的亲情探视,他们一同吃饭的时候,我也在场呢,蹭了一顿江南菜。倒是二嫂,暗地里找人联系章涯,那个中间人,我找到了。”

    韩芝婷原本一手拿着茶杯,听白月音说话,越听手抖得越厉害,两只手一起紧紧捧着茶杯,挤出一抹笑。

    “我、听不懂小姑说的话呢。”

    韩芝婷不可能轻易承认,白月音早料到了,便取出了无一查探来的情报。

    卷的皱巴巴的小纸条,像颗蜷缩的小球滚到韩芝婷眼前。

    无需拆开,韩芝婷只要看到这张纸,就相信白月音掌握了证据。

    这张纸,是中间人给韩芝婷送来的情报,用的是他们组织特有识别记号的纸张,让雇主能分辨情报的来源和真假。

    韩芝婷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纸,也记得上面写的是章涯来到京城之后落脚的客栈、联系人的名字。

    白月音有情报来源,替她奔走的人,既然能够找到徐芊雅和章涯,还查到自己委托这个组织调查章涯,要找出自己对接的中间人,并不难。

    逃无可逃,韩芝婷坐立不安,她明明安坐家中,这里是她的家,白家良的家,她才是这个小家的女主人。

    为什么,就连在这里,她还是要向将军家的人低头,她还不能够理直气壮。

    呵,因为白家良是二房生的孩子,即便她是史官家的千金,也要被将军家来的白月音逼迫、践踏吗?

    韩芝婷总是在忍耐、抑制,嫁入将军府之后,她忘记忍耐抑制了多少次愤怒。

    今天这把火一旦燃烧起来,就再也灭不下去,她顾不上自己曾经营造了什么样的形象,直接撕破脸,颤抖的手狠狠摔下茶杯。

    茶杯碎了一地,茶叶茶水撒了一地,韩芝婷拍桌站起,居高临下怒视白月音。

    “呵,连你也一样吗?因为我相公是妾室所出,不是长子,你这个、本来就无名无分的小丫头,也敢来看不起我们二房的人?呵,你凭什么呀?得了老将军的疼爱,就忘本了?你娘,连三夫人的名号都没立起来就死了,你,要是没留下来,早就成了流浪在外的野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韩芝婷被白月音戳穿真面目,也不再维持高雅贤良了,对白月音破口大骂。

    自己的丑陋目的被戳破,也要把白月音拽下来,泼她一身污黑。

    白月音也不生气,反倒点头认可,淡定从容喝着茶,给韩芝婷分析。

    “二嫂所言极是,正因为我能留在将军府,所属不易,我格外珍惜与家人们的缘分。二嫂,家和万事兴,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先把小家顾好,才能承担更大责任啊。你看,二哥与武状元私下来往过密,这事让爹知道了,也不高兴;你偏偏又去插手大嫂和娘家人的私事,爹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大局为重,白月音要让韩芝婷认为,她不是在帮徐芊雅和白义盛,也不是偏袒大夫人一方,而是为了整个家族,为了将军府的荣誉。

    韩芝婷有几分愧色,心中暗暗感慨,难怪白月音在将军府混的有声有色,连大夫人都对她越来越照顾。

    跟白月音撕破脸、发疯,是没用的,只会将自己陷于更难堪的境地,韩芝婷决定跟白月音拉近关系,和平解决。

    “我相公是妾室所出,我可是韩家正室所生的千金。小姑,以你和王爷的关系,你总不会连孙尚书的面子都不顾吧?”

    史官韩大人是孙尚书的左右臂,左还是右,白月音也不清楚,反正韩大人投靠了孙尚书。

    可惜,孙尚书家两名儿子娶妻早,而且都娶了自己相中的商家小姐,韩芝婷没能嫁入孙尚书家,反倒嫁到了将军府。

    白将军对这位儿媳妇也不太满意,客气却疏远,倒不是因为白家良为妾室所出,而是韩芝婷的父亲不愿转投白将军旗下。

    韩芝婷在将军府里,就跟间谍一样,白将军和大夫人处处提防她。

    白家良想继续留在将军府生活,白将军和大夫人婉拒了,多少也因为韩芝婷。

    如今,将军家的小女儿要与唐明栎结亲,唐明栎跟孙尚书关系匪浅,韩芝婷以为这又是新的交集。

    将军家里,从今以后,不只有她韩芝婷要被人提防,不只有她跟孙尚书派系有瓜葛。

    “嘿,我与王爷的事情,八字没一点呢,能不能成事,难说。可是二嫂,你所做的事情,已成定局,还是趁早放弃。今天来拜访,一是看看我可爱的侄子,二是告知嫂子这件事。”

    白月音的话,是警告,也是定心丸。

    只要韩芝婷就此收手,她也不会将这次的事情闹大。

    “谢谢小姑,这份人情,算是我欠了你的。”

    白月音洞察了整件事,妥善解除了徐芊雅和章涯的危机,才上门来提醒和警告自己。

    韩芝婷心如明镜,徐芊雅和章涯的事,她已经没有胜算。

    白月音手握自己的把柄,没有公开,韩芝婷只能收下小姑的这份“好意”,口头结下“人情债”的欠条。

    韩芝婷盯着白月音,发现自己犯了大错,竟然忽略了白月音。

    自己一门心思盯着大哥大嫂一家,努力揣摩老将军、大夫人、二夫人的心思,偏偏无视了白月音这个小丫头。

    回想起来种种,白义盛和白家良两家子都被赶出将军府,明面上是老将军说的,要让儿子们独立出去,会不会是白月音设计促成的呢?

    赶走了哥哥嫂嫂们,独留她一个小女儿在身边,加上她能言善语、多才多艺,棋艺过人,不仅能够及时在身边为老将军排忧解愁、出谋献策,甚至还入宫得了太后欢心。

    白月音不简单,甚至可怕,比起正室所出的白义盛,恰恰是白月音这个“野种”,对白家良威胁更大。

    韩芝婷悔恨的不是企图设计铲除徐芊雅,而是没有早点意识到白月音这个危险因素。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韩芝婷仍然摸不准白月音真正的心意。

    白月音嘴上说着为了家族设想,才要帮助徐芊雅化解危机,才会单独来提醒韩芝婷不要背后捣鬼。

    这番话究竟几分真,白月音分明手握徐芊雅和自己的把柄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其他计划和目的。

    就像她刚刚在自己面前,恨不能撇清跟唐明栎的关系,白家良回家来,见小妹在场,客套地留她吃饭时,她却一脸甜蜜笑容,说她约了唐明栎!

    “不了,二哥二嫂,我与王爷还有约呢。跟阳儿说一声,小姑下次再来找他玩耍,再给他带新奇玩具。”

    白月音起身,笑着看向韩芝婷:“还有,下次再来找二嫂喝茶谈心。”

    “呵,看来她是真喜欢唐明栎啊,人说恋爱中的女人就不聪明了,白月音也逃不过呢。”

    白家良坐下喝口茶,摇头笑笑:“皇上和太后对唐明栎提了要求,也不把婚事定下日子来,不就是明摆着吗?皇上、太后和咱爹是一伙的,唐明栎可不是,怎么能让宝贝女儿嫁到王府去。”

    韩芝婷不认为,冷冷笑道:“你啊,别把你这个妹妹想的太简单了。”

    白月音不想乖乖当公主的替身远嫁和亲,偏巧唐明栎就在这时候提亲,非她不娶?

    本以为白月音就要嫁入王府,白将军身旁的位置终于空出来了,白家良有机会多表现多孝顺白将军,结果,皇上和太后又提出了要求。

    白月音肯定从中做了什么手脚,说不定,皇上和太后提出的要求,也是白月音想出来的法子,故意刁难唐明栎,有意拖延婚事。

    “怎么?她给你出了难题?还是来给你下马威?你看来神色沮丧,一点神采也没有。”白家良有些担心,韩芝婷平日可不是这么消沉的模样。

    “总之,你要多小心,最近尽量不要招惹你这个妹妹。你啊,在她背后动的手脚,武状元跟替嫁和亲的事,她恐怕心里都清楚了。”

    韩芝婷心思细腻,白月音故意提到“二哥和武状元私交好”,她心里咯噔一下,就明白了这也是一个“警告”。

    武状元当朝提出要让白将军家小女儿替公主和亲,他与白将军是竞争对手,一直以来拼的也是战绩和军队训练成果,用别人家女儿的终身幸福拿来打击对手,一看就不像武状元的作风。

    白月音能察觉到白家良背后捅刀子,老将军难道就不知道?

    韩芝婷知道,她和白家良的把柄都稳稳落在白月音手里了,所以这段日子必须低调收敛,白月音今天来,也是给他们这样的警告。

    “约、约会?她要找我约会?”

    唐明栎险些被一口茶给噎死,再三确认了邀请署名,的确是“白月音”。

    “是不是无一那小子恶作剧?”

    唐明栎下意识防范起了无一,寒楼的小二摇摇头,一本正经指了指楼下:“白小姐在寒楼外等着,说突然上门邀约,有点唐突,还是给王爷送封邀请函。”

    “白月音你怎么回事?你这不是有点唐突,是突袭我吧?”

    唐明栎气冲冲,却还是出门赴约了。

    出门之前,唐明栎还匆匆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临下楼还回头问小二:“我这身搭配没问题吧?我发型还好吧?”

    小二回到前台,托腮看唐明栎一边抱怨一边朝白月音走去,小声嘟哝:“王爷其实挺高兴吧。”

    白月音笑嘻嘻给唐明栎掀起马车帘子:“王爷,这叫惊喜。”

    马车一路朝京城郊外跑,唐明栎想问要去哪,白月音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冲他一笑:“放心,小女子可不敢拐带王爷,去的是安全又舒适的地方。”

    今日,是唐明栎的生日。

    白月音也是与侄子玩耍的时候,侄子说起生日的时候要什么礼物,她才突然想起。

    前世,5岁大的唐明栎对她说过的话。

    烟羽承诺要带唐明栎去吃烤番薯庆祝生日,唐明栎则许诺要给烟羽和她的弟弟准备很大的糕点庆祝生日。

    前世未能实现的约定,白月音想替“烟羽”实现。

    慈悲庵再往上,登至山顶,是最靠近天空的地方,这里日出时最美,日落后月明星稀可见宇宙。

    这是徐芊雅告诉白月音的“秘密”,是她与心爱的男子一同观赏过的美景,她说,仅此永留心中,也无怨无悔这些日子的“冒险”。

    白月音拉着唐明栎走近一些,笑道:“别担心,这里下去还有一围山林护着,不会掉入深谷,而且,我也不会一脚踢你下去。”

    伫立于山顶边缘,仰头望去,满天星辰耀耀,明月也是正圆。

    唐明栎,生于一个明月特别圆满的日子,先贵妃提议给他取名“明栎”,若是女孩,大概就叫“明月”了。

    今天就是唐明栎的生日,夜空挂着一轮与他格外相称的明月。

    先贵妃为他取名如此,不只是他诞生时窗外明月当空,应当是希望他长成心如明镜的正直干净之人吧。

    毕竟,在宫中要长成为这样的人,并非易事,总容易被权利奢华蒙蔽双眼和心境。

    唐明栎这才回过神来,看清楚亭子里备好的茶具、糕点,还有一个超大的圆形红糖糕,像极他生日时会吃的东西。

    白月音说的惊喜,是带自己来山顶庆祝生日?

    这哪是惊喜,根本就是惊吓,白月音有什么目的,该不是真的打算趁自己不注意,一脚送自己下山?

    “为、为什么?”

    唐明栎惊讶又感动的眼神,就像小时候在烟羽怀里、仰头问她“真的吗”。

    白月音一时没想出理由,打算笑着搪塞应付过去,唐明栎倒是给她想出理由来了。

    “呵,差点忘了,无一现在也替你办事,有这个包打听和大嘴巴,我的生辰八字罢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唐明栎不解,白月音为何费心给他庆祝生日?这个将军家的千金,心思真难揣摩。

    她该不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可别啊,自己要追求她,让她喜欢上自己,只是一时赌气不服输。

    白月音要是对自己动了真情,死缠烂打非自己不嫁,那可麻烦了。

    唐明栎想象着,心里莫名窃喜,嘴角也不禁扬起。

    “但是,为何准备的是有枣泥馅儿的红糖糕?”唐明栎疑惑地盯着白月音,这个情报,也是无一查探来的?

    可是,这个情报,除了唐明栎,世上只有另一个人知道。

    19年前那场诡异的出战,许多细节,唐明栎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烟羽不是男儿身是女儿身这个事实,还记得他对烟羽的承诺,“等回到京城,我给你和你的弟弟,准备很大很大的枣泥馅儿红糖糕。”

    难道,无一找到烟羽了?

    “枣泥馅儿的红糖糕?啊,这是我最喜欢的。时间仓促,也不知道王爷的喜好,就先按着我的喜好准备了。”

    白月音笑着切好了一块红糖糕,递给唐明栎。

    这话唐明栎不得不信,任凭他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他怎么可能想到,白月音带着“烟羽”的全部记忆呢。

    “烟羽”清楚记得,19年前唐明栎童稚的约定。

    唐明栎不接盘子,不看红糖糕,死死盯着白月音的脸,眼眶泛红。

    宫中初遇,他就不懂她,几次相处下来,他是越来越不懂她,也开始不懂自己的心。

    明知道她是白将军的女儿,明知道应该敌视讨厌她,为什么她清澈的眼眸和温暖的笑容,总是触动自己的心,仿佛轻轻在唤醒尘封起来的那份宝贵回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唐明栎猛地抓住白月音的手腕,将她逼到角落,要她解答自己的疑惑。

    “咄咄逼人的模样,气冲冲的样子——”

    此时的唐明栎,像极了19年前在马车里闹脾气、捶打质问的孩子,白月音心生怜悯,不禁伸出手,轻轻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生日啊,你可是寿星,应当开心笑,许个愿望,怎么能愁眉苦脸?”

    唐明栎想说什么,白月音坦然直视他的眼神也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哗啦”,山雨忽至,夜风横扫暴雨,充溢整个世界。

    他们和他们想要说的话语,他们渺小的喜怒哀乐,仿佛都不重要,全敌不过天地的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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