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久别重逢
太后说到做到，给每一位入宫来的千金小姐都安排了礼物。
只不过，人手一份，而白月音抱了满怀，都快抱不拢，只得请了一位宫女帮忙。
宫女看着瘦弱纤细，白月音挑了重物自己抱着，只把轻巧的几件交托宫女。
“白小姐，那个，那些重物还是给奴婢吧，万一被公公知道，太后怪罪，我——”
宫女怯怯，抱着几件轻巧的东西，她都走得摇晃。
“你每天做许多活儿吗？看你眼里满是血丝，脸色苍白发青，能多吃点东西的时候就多吃点，别胆小。”
宫女一看就是被欺负惯了，大约是有活儿她担当，有吃的没她份。
19年前，在将军府里苟活的烟羽，也过着这种日子。
“白小姐，哎。”
宫女无奈，欲言又止，只是感激：“谢谢白小姐关心，奴婢没事。”
白月音顾着要与宫女说话，想鼓励她，让她变得强势些，懂得在宫中维护应有的一点点为人尊严，没留神前面疾步匆匆而来的人。
唐明栎满心气愤，埋头直冲，也没注意白月音和宫女站在池边说话。
“王、王爷！”
宫女吓得手中物品都丢了，慌手慌脚要去拉唐明栎。
白月音摇摇晃晃之间，稳住了重心，才没一同摔进池子里去。
唐明栎的眉眼都长开了，更加英气俊朗，气质倒没变。
尤其跌坐在小池里，狼狈又茫然的样子，就跟19年前，烟羽掀开马车帘子，哭丧着脸，挥着小拳头一样。
回想前世两人的相遇，又可悲又可爱好笑。
白月音不小心就笑了一声，唐明栎脸色大变：“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把本王爷推入池中泡水，还敢嘲笑？”
唐明栎抬手挡住宫女，自己从池子里站起来，从宫女身边走过，还刻意避绕一些，怕自己身上的水沾染别人。
这一点体贴温柔，从小就到都没丢失。
不过，如此照顾宫女的唐明栎，对白月音明显不友善，浑身湿哒哒就逼近过来。
“说说看，你到底是何人？这些贵重物品，又是从何而来？”
唐明栎，那个哭嚷着要回宫的小王爷，长成了俊朗青年，也长成了趾高气扬的男人。
“我是何人？”
因为与唐明栎的重逢，白月音一瞬间回到了烟羽的世界，没反应过来。
对啊，今生我不是守护他的将士烟羽，而是将军家的小女儿白月音。
此刻，我还是“把他撞进池子”，无礼地嘲笑他的刁蛮女子呢。
这一场久别重逢，注定与感动无关。
白月音恭恭敬敬回话：“小女白月音，白将军的女儿，今日受邀入宫，正要回去。至于这些物品，是太后厚爱。”
“呵，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女子？白将军看来还是种了福根，老来得女，还得了个天才。”
唐明栎知道，白月音是无辜的。
她是白将军藏在外头的女子生下的“野种”，亲娘走的早，想必在将军府里也吃了不少苦头。
但是，看她活得如此健康靓丽，而烟羽不仅被迫女扮男装上战场，死的不明不白，将军府还绝口不提她的事情，唐明栎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
唐明栎对白月音冷嘲热讽，突然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把宫女吓得直接跪下。
“王、王爷，您还是赶紧更衣，以免着凉，太后怪罪下来——”
唐明栎不想为难宫女，身上也确实觉冷，拂袖要走，低声嘀咕：“我若是感了伤寒，他们自然要怪罪你，找个人背锅，才显得他们大义有爱。”
19年了，唐明栎骨子里还残留着一点孩子气呢，尤其是面对太后和皇上的时候。
白月音低头俯身，恭敬行礼地送唐明栎，心里暗暗想着，再不敢显露，免得又惹怒他。
唐明栎在白月音身边，停住了脚步。
他浑身浸染的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却不动，白月音听着声响，低头正好看着一滴滴水打在花石铺成的路上，焦虑起来。
“烟羽，不知道白小姐听过这个名字吗？她曾是你们将军府的人，为你们卖命，19年前出征后再无音信。白小姐若是没听说过此人，看来将军府上下都将她抛之脑后了。”
唐明栎不说话吓人，一说话更吓人，吓得白月音一怔。
她抬头，惊恐地对上他的眼眸，也没多想，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儿身？”
唐明栎似乎察觉异样，蹙起眉头，打量起白月音来。
“啊，这些年自然听过这个名字，我爹他们不愿提起，下人们难免嚼舌头。但是，我听说她很早就女扮男装，出征时也是以男子身份，我是疑惑，王爷是如何得知？”
白月音不问还好，一问就激起了唐明栎的怒火。
他快步逼近白月音，让她步步后退到墙角，俯身低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控诉。
“那要问你的好大哥白义盛，当年他对烟羽意图不轨，我碰巧在外撞见，本要喊人，就被人从身后套住了脑袋，一下敲晕。”
再醒来的时候，唐明栎已经在回京的马车里，守着他的不是烟羽，而是孙尚书安插的人。
烟羽没再出现过，白将军府将她视为禁忌，绝口不提。
她多可怜多无辜，她那么温柔善良，卸下红妆穿上铠甲为将军家冲锋陷阵，换来的却是无人知晓。
至少，唐明栎不愿忘记她。
世间还有人惦记她，她或许会奇迹般回来，不会如她的名字，化为渺渺烟气飘散。
“王爷啊，我的主子啊，您这是去哪里跑一趟？哪里下雨了？赶紧的换一身干爽衣服，取取暖。来人呀，快去吩咐煮些姜茶！”
公公四处张望间，终于发现唐明栎，跑过来一看，惊慌大喊起来。
“得了，别大惊小怪，算不上事儿。”
唐明栎摆摆手让他安静些，怕别人闻声而来，看一眼白月音，还是走了。
今日入宫，不是毫无收获呢。
虽然受了一阵逼婚的唠叨烦扰，但是遇见了白家小女儿，留给她一个问题，就看她愿不愿意去寻找答案。
总之，唐明栎自觉给白将军找了一点点不痛快，心里就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