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变故
笙歌一晚,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江不奢和李耘时还在大厅中呼呼大睡。
段求谊战战兢兢地起了床,往大厅那个方向望了望,若是昨天晚上真的有人听了他和三姨太的谈话,并告知了江不奢,那可真是麻烦了。
往楼上一看,太太的房间已经开了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段求谊出了门,尽量绕开府中佣人的视线,上了楼。
到了门口,段求谊偷偷在门框边往里面看。太太此时正坐在桌子边,耳边挂着小圆眼镜,端详着一幅字。
太太看到眼前光影忽闪,抬起头,看到段求谊侧身在门边,笑道:“段大人昨晚休息得还称心吗?”
段求谊问:“昨晚是你收的衣服吗?”
“是啊。段大人怎么关心这个呢?”
“昨天晚上你都听到了什么?”
太太问:“我个老妇人,耳不聪目不明,能听到什么?想是发生了什么,你才来问我,到底是什么事?”
段求谊眉头紧锁,问:“你还在这里装?你分明是听到了什么!我昨晚在三姨太房间里,听到外面有人,那就是你!你当时被她看到,正在晾衣绳下,捂着腰。若是你在收衣服,身子站直,怎么会腰疼?分明是你俯身偷听我们对话,被发现了慌忙调整,才会如此。”
“我这么一个动作,怎么让大人记这么清楚?我不知道大人昨晚去了哪,也不会将大人的所言告诉江不奢。大人请回吧。”
段求谊点点头,道:“太太是庄重之人,想必也不会说出诳语,我也不好意思再逼迫,只是我想告诉太太,昨晚我到三姨太房间里,做的绝非是什么苟且之事。”
说话间,门外又来了人,一名小厮就在门外,问道:“太太,段大人怎么在这里?”
太太解释说:“我这里有老爷留下的半首诗,老爷留下让我接下半首,我没有头绪,见段大人空闲,才邀请他进来。”
说着,太太将桌上的半首诗展示给二人。小厮见此状,也点头离去。
段求谊取来那半首诗。
“温巢已筑金槛横,巧项伶俐彩羽绒。”
段求谊问:“这是什么意思?”
太太说道:“最近老爷有个朋友送了他一只金丝雀,他非常喜欢,写诗作贺。大人看应该怎么补这下半呢?”
段求谊拿起笔来,在后面补上:
“自得雍容似凤凰,何望沦落比鲲鹏?”
太太看着他补的诗,赞道:“大人年龄这么小,水平还不低呢!这个补的我很喜欢。”
段求谊并不开心,只是语重心长地问:“太太真这么想吗?”
太太笑道:“当然了,就是很不错。”
段求谊放下笔,离开屋子。
可是他想她做鲲鹏。
“太太,老爷醒了,叫大家都去呢!”
“哦。”太太整理了一下,带着那首诗,下了楼。
江不奢已经准备好了早点,等候几位。
太太将那首诗递给江不奢,江不奢点点头,以示夸赞。
管家道:“老爷,我听说这下半首是段大人续的。”
江不奢有些惊讶,问道:“是吗?”
太太点点头,段求谊道:“清早起来,即兴而已。”
李耘时打断几位,笑道:“江家主,不方便叨扰了,今天我和段大人也得出去查案了。”
江不奢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方便留二位了。不过,这里毕竟是乡下,如果说段大人没有什么称心如意的住所,我这里随时欢迎。”
段求谊点点头,与李耘时告辞。
两人被江不奢送出门去,踩着松软的草地,徒步朝村里走去。
李耘时问:“段大人,昨天晚上你都查到了些什么线索?”
段求谊道:“我昨晚在北楼上看到几双刚洗干净的鞋子,是下地穿的,沿水流可以查到黄色的泥土痕迹;厨房中有大量解开的捆菜绳,别墅里这点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可以肯定前几天就是有很多人来过。”
“光凭这些能定罪吗?”
“不能,还有最关键的作案工具,现在没办法查。”
“这么看来,还得再进那门里。”
“不光是这个,我昨晚进了三姨太的房间,早上又到太太屋内续诗,我们今天这样一走,不知道她们又要遭到怎样的对待了。”
李耘时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段大人为了这个案子竟然要将自己的清白豁出去,在下佩服。”
“别笑了,今天白天先不着急回去了,等晚上再进去,查探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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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乡间蹒跚一天,段求谊再次回到别墅之中。江不奢仍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将他安排地舒舒服服。
今晚李耘时不在,段求谊心中那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又少了几分,虽然与其相处不多,他也只是比自己大几岁,同样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但段求谊总感觉他对这世上的一切规矩都了如指掌。
好在今天刚好来了一位商人,黏着江不奢谈生意,这才给了段求谊一些喘息的机会。江不奢这位对手,虽还未出手,但举止投足间都透露出段求谊绝对应付不了的压迫感。
江不奢安排三姨太和众姑娘服侍段求谊,自己先和商人继续谈事。
段求谊见三姨太今天的神色又不自然了些许,在观察到她拿杯子的手都在颤抖,段求谊便问:“姨太的手是怎么回事?”
众人皆不言语。
段求谊接着问:“怎么都不说话?”
三姨太连忙答:“这不过是家事,段大人还是别再过问了。”
段求谊道:“那我就亲自去问江家主,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一听此言,连忙解释:“这是大太太打的,不干老爷的事。”
段求谊这才坐定,小声应一声“哦”。
众姑娘见他这个反应,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惊讶。
段求谊随便吃点喝点,借口有点累,解散众人,要回房休息。
众人散去,段求谊走到自己房间门外,看到隔壁房间门口挂着一些衣服,趁着四下无人,将几件挂到了自己屋门口,再进了门,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