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衣柳燕雀之盟
“你把三姨太打了，是怎么回事？”段求谊可算逮住了机会，找太太问话。
太太手中拿着衣服，答道：“她办事不妥，我当然该惩罚她。”
段求谊问：“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对她？”
太太道：“这是我们家务事，段大人似乎不应该过问吧？莫非是昨晚和三妹妹近距离接触，我打了她让大人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
段求谊不想再搭理她，转身回房间。
“段大人不就是想要江不奢的作案证据吗？”
段求谊猛然转身，问道：“昨晚你果然听到了？”
“听得一清二楚，还有疑问吗？”
段求谊赶快望了望四周，笑道：“看来这里已经是天罗地网了，如果不是我找到你，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太看他就要试图逃走，便一把抓住，说道：“你当这里是龙潭虎穴，可是我告诉你：你昨晚去过三姨太房间里这件事，是她亲自告诉江不奢的，你跟她说了什么，没人跟他说，我打她，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是我救了你！”
段求谊紧紧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辨出真假。
太太毫不回避地看着他，说道：“找到江不奢的作案证据，只有我能帮你。”
段求谊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只有帮你，我才能帮我自己，我不想做什么鲲鹏，但我也不想做那笼里的金丝雀。”
“好了。”太太也望了望四周，“再待一会，就要大事不妙了，我得赶快回去。你晚上好好想想我说的话，现在这个别墅里，你是翻墙逃不出去，求援也没有你那同伴，好好想想吧。”
段求谊看了看这宅院的高墙，就算能从二楼跳下去，不说粉身碎骨，想接着逃走也是不可能了。今日先这样，且看次日太太怎么个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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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段求谊的确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再加上这春日的暖阳一照，好像昨晚的胆战心惊都是假的一样。
眼前的花园中展着一张书桌，太太坐在椅子上，身穿红袍，绣着黑色的玫瑰，看得出来，她很爱玫瑰。身旁簇拥着别墅里的姑娘们，还有站着的江不奢，看着书桌上的字画，连连点头。
江不奢看到段求谊出来，笑着招手，说道：“太太今天想了一出，觉得这春光无限，搬了一张书桌出来，要和大家斗诗。我最近也有事情，管不了她们这些，段大人要办案的，就尽管走，有需要的，就尽管来，有功夫跟她们玩玩的，就到这桌子上留一首，让她们长长见识。我就先走了，有事找管家。”
段求谊正急着跟太太商议接下来的对策，谁知这管家就在园中，寸步不离，让段求谊好生着急，江太太却一点也不急，还在桌上慢悠悠地写着字。
太太笑道：“段大人若是着急办事，可以先走，若是不急，看看我这字写得规不规矩也好。”
段求谊低头，看了看她写字，又从桌上拿了几张已经写完的，问道：“哪些是太太的呢？”
太太停下笔，指给他：“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指完又看了他一眼。
段求谊会意，仔细端详着这几张字，放下之后便告辞。
却被一位姑娘拦住，问道：“段大人才华横溢，难道不留一首给我们观摩吗？”
段求谊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灵感。”
太太道：“行了，既然大人有要事，我们哪有资格挽留？更何况大人之后写了留在这里，我们都可以看嘛！大伙一看有一张字迹最好的，肯定就是大人的了！”
众姑娘都说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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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时，段求谊回到别墅中，来到花园之中，坐在书桌前，翻着今天一天整理出来的诗歌，翻到熟悉的笔迹之后，读了起来。
“少时顽劣戴青柳，及壮性端着红衣。世事变迁旧友远，贵衣在身庄严持。柳下之交今虽见，顾我此态难相识。此已相告彼如故，旧年之约莫暂提。”
段求谊盯着这首诗想来想去，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柳下之交就是指他自己，因为他那天编了一顶柳叶冠，是二人唯二的联系；而第二个联系，就是她两次收衣服，因此衣是指她。
第二，她后来与自己的态度变得客气了，但是她的心意并未改变。
第三，约定的事情，是“莫暂提”而不是“莫再提”，说明这首诗中没有什么关于计划的实质性内容，自己也不必急于问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象征性地写一个回执，表明自己已经领略到了她的意思，就好了。段求谊坐在椅子上冥想几分钟，动笔写下回执：
“我是农家田间燕，年年仗氓得温贴。居于檐下觅于野，酬恩仅作灭虫孑。只闻苍蝗势汹汹，不见青禾影叠叠。欲报此仇奈身单，今识一雀得同携。”
一纸书罢，段求谊放在最新的一摞，给她明天看。
想起来，段求谊几天来，已经没有几时能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情，一首诗下来，自己心中的愤怒也发泄地差不多了，进了自己房间，静静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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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众女眷照常来花园集合，今天的那一摞，只有一首诗，字迹潦草，众人完全没见过。
太太问：“你们认识这是谁的吗？”
大家都说不认识，其中一位问道：“不会是段大人故意写成最难看的吧？”
众人嬉笑。
太太微微一笑，拿起来，让旁边的人念一遍。
念完一遍，太太心中一惊，心想这小子真是不知道个害怕，这诗就差把江不奢的名字写上，然后臭骂一顿了。
太太听完，问道：“你们怎么看？”
一姑娘打趣：“段大人说自己是燕，又找到一雀相携，看来是心有所属了，不知这个雀，是谁呢？”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太太捂嘴跟着笑，还不忘偷偷瞪三姨太一眼，三姨太只得眼神闪躲。
太太知道这雀是她自己，但是为了混淆视听，才做此一举，三姨太不知道段求谊已经和太太结成同盟，当然以为这写的是那天晚上自己和段求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