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面有人
江家别墅之内,江不奢正以丰盛的午宴招待两位客人。吃了好久,都没有机会谈起正事。
江不奢打了一个响指,门外进来一群妙龄少女,严格地排成队伍,向三人鞠躬。
段求谊慢慢放下杯子,问:“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江不奢道:“我们三人光在这里喝酒吃菜也没个意思,不如让这些女子们给我们跳舞助兴。”
“这……”
说着,女子们在客厅中翩翩起舞。
李耘时笑道:“江家主,我们这位段大人成长在普通农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没有这样的经历。”
江不奢看了看段求谊,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段大人在眺州做官,玩乐多样,看不上我这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儿呢!”
段求谊一笑,不搭这话茬,自顾自举起杯子,喝起酒。
不过李耘时倒是和他话很投机,把酒言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阔别多年的好兄弟。
午宴渐渐进行,三人有些微醺。江不奢这才问起正事:“两位大人到我这里,到底是有何贵干?”
李耘时道:“这不近来金庄出了那一桩子事嘛?段大人奉土司大人钦差,前来查案。看到您这别墅,想来参观参观,消磨消磨。”
江不奢打量了打量段求谊,赞叹道:“那看来段大人真是少年得志啊!及冠之年,就能成为眺州参军,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
段求谊微笑表示感谢。
李耘时道:“江家主不惑之年,能拥有这么大的家业,虽然不算少年得志,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只有我,离家以来,打拼多年,不过是驿丞一个。”
江不奢道:“我看李大人也是大人之姿,无非是眼前不得志,将来的路还长呢!”
李耘时突发兴致,道:“两位都是杰出的成功人士,至少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不如你们将自己成功的秘诀分享出来,一方面让我开开眼界,另一方面就当酒后谈资,开心开心。”
江不奢说好,命人拿来纸笔,自己一份,段求谊一份,两人到一张干净的桌子上,思考着怎么样回答。
李耘时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五,四……一!好了 两位展示吧。”
江不奢道:“段大人先展示。”
段求谊将纸竖起来,向外一翻,白纸上是赫然四个大字:
“上面有人”。
李耘时道:“段大人真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这秘诀我可是参考不上了。家主呢?”
江不奢也展示出来,也是四个大字:
“下面有人”。
李耘时感慨:“看来两位都有自己的成功之路,而且是泾渭分明,有趣。”
段求谊道:“两位,失陪一下。”
江不奢打个手势,示意随意。
段求谊有点醉,头自然有点晕,扶着墙,上了茅房。
出来茅房,见太太正在柳树旁,呆呆地望着垂下的绿条。
“太太看什么呢?”
太太吓得转身,看到是段求谊,赶快行礼。
段求谊道:“太太害怕什么?我虽是官,也是人,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
太太道:“我看着这绿色的柳条,想起了外面的世界,想起以前出游踏青,只可惜出嫁以来,这样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段求谊点点头,也说道:“这么说来,我自去年离家,跟随军队四处征战,又到眺州任职,也很少有这种机会了。”
太太说道:“古书上说,春天来时,人们会带上吃的和水,到野外玩耍,挽上柳枝做成头冠,戴在头上,我只能看到柳枝,却不会做冠。”
段求谊有了兴致,笑道:“我刚好会。”
说罢,段求谊捋着柳条,找了几根叶子新鲜没有毁坏的,折了下来,搭来穿去,做着头冠。
客厅里跳舞的少女们也正好一同出来,看到这景象,笑着打趣:“你看,段大人还有这一手嘞!”
众人嬉笑,在树下观看段求谊做冠。
等到做好,少女们正想上去抢过来好好观赏观赏,段求谊没有给这个机会,看了一圈人,将它轻轻戴在太太头上。
太太十分喜爱,眼睛向上看着模糊的绿叶。
李耘时在门口,看着她们众人,说道:“家主,实不相瞒,段求谊就是怀疑是您做的毁坏庄稼之事。”
江不奢也道:“我也不瞒李大人,这事确实是我做的,我也猜到段大人定是怀疑我。”
李耘时问:“家主是怎样做的呢?”
“这……就不方便告知李大人了。”
李耘时这才感觉到自己说话不妥,连忙解释道:“我是觉得这个段求谊心思缜密,我怕家主处理不好,让那段求谊抓住了把柄。”
江不奢道:“这件事如果只是我,我是万万不敢一人做的,但是我的朋友们都想让我做,这才做。做时没想这么多,若是让我和那令狐作对,那令狐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我绝不怕他。可谁知他找来这么一个人?柔能克刚,我这次不得不防了呀!”
李耘时道:“我倒有一计,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一听。”
“请讲。”
“美人计!”
江不奢哈哈大笑,指着树下的群女,道:“我这院里妙龄美人多的是,李大人觉得谁合适,尽管挑。”
李耘时道:“或许有些冒犯,我认为这些人都不合适,只有您那太太合适。”
江不奢笑容消失,问道:“李大人,不是我护我那妻子,只是段求谊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年老色衰的女人?”
李耘时问:“家主认为您待自家太太如何?”
“女人如衣服,何必认真?我是个商人,没有那些老掉牙的伦理羁绊,说句难听的,那太太在我眼里,和旁边那些跳舞助兴的,没什么区别。”
李耘时道:“家主以为的‘美人计’就是看美貌的,可这样的计谋只能吸引那些无才无德无志向的下流之人,最低级的引诱,就是色诱。”
“那么高级的呢?”
“这第二级的引诱,是才诱。拥有美貌的才女,最合文人骚客的胃口。但是这些文人骚客也没有什么良谋,也是废物,因此是第二级。像段求谊这样的人士,也无法动心。像他这样的人,必须要用最高级的引诱。”
“什么?”
“义诱。”
“怎么解读?”
“像他这种人,一般的东西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心,他这样的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对付这种人,就要攻他的心,让他认为自己作为段求谊这个人,他就必须要这样做,不做他就不是段求谊。就像一个人落了水,难道义士能见死不救?可一旦下了水,生死就不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