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城破
桓容忖度着，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母亲的死我一直在怀疑我的父亲，他那些小妾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我做了点小事情，导致我父亲要追杀我。”
小事？桓容的话里听得出来他并不想多说，只是小事情？小事情能让萧家在郑国的话事人去追杀自己亲儿子，恐怕不见得吧。
亏她之前还觉得桓容是个克己复礼的世家子，现在看来桓容也是个狠人啊。
“你父亲为什么要杀你母亲？”
“因为我母亲想和离，我父亲舍不得桓氏的助力，他自是不肯答应。我母亲就要回娘家报信，我父亲就杀了她，一旦母亲回到桓氏，桓氏就会跟萧家对上，我母亲最受外祖父宠爱了。”
“你有证据？”韩维桢问道。
“没有，只是猜测。”
“那你就做了那点「小事」逼的你父亲追杀你？”
“虽无证据，但基本可以肯定。”
“万一错了呢？”
桓容语气轻松而随意，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他道，“那便错了吧。”
韩维桢沉默，她视线停留在桓容身上良久，直至两人视线对撞交织。
桓容端起茶，抿了口茶，“怎么不说话？没别的想问了吗？”
“没了。”
“吓到你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你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人都是多面的，哪个都是我。”
韩维桢微微颔首，确实，人都是多面的，比如她会毫不犹豫杀了韩力，也会为救不了韩七娘而抱歉，哪个都是她。
“对了，明日是上元节，城里会有花灯，要不要去看花灯？”桓容主动邀约。
“去。”
韩维桢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上元节的热闹，之前只在书本和电视剧中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书本上所言那么热闹。
上元佳节，街头街尾，各色灯火汇聚一堂，五颜六色的灯笼交织行人吆喝声，热闹非凡。
桓容轻轻靠坐在木质轮椅上，桓甲边推着他，边咧着嘴四处乱看。
韩维桢作男子打扮，她眼含笑意欣赏着热闹美景，突然就想起来一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好词，维桢好文采。”
桓容笑意晏晏，毫不掩饰话中的欣赏与夸赞。
韩维桢似是怀念的摇摇头，“这可不是我写的，我没有这么好的文采。这出自一个我很钦佩的人，他叫辛弃疾。”
桓容眼神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神色，嘴角微不可查下垂，“辛弃疾，倒是好名字。”
韩维桢站在一个花灯的摊铺前，漫不经心地观赏眼前的花灯，“是好名字，弃疾，祛除所有疾病，一世安然无恙。”
桓容把玩着手里的老虎花灯，“想必是一位多愁善感之人？”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也是他写的。”
“不是多愁善感，而是英雄气概。”桓容无视心中那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绪，很公正地评价。
“确实是文武双全，胸有千壑。”
桓容拿着手里的老虎花灯，递给韩维桢，“喜欢吗？送给你。”
“挺好看的，怎么不送我兔子？送女子老虎不是有点奇怪？”
“你像兔子？”
韩维桢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很认真地问，“怎么不像？”
她记得她在桓容面前一直都是在救人吧，怎么就不是兔子呢？
桓容没有反驳，也没有应答，把花灯递给她之后，示意桓甲推着他向前。
韩维桢举着花灯，回头问映霜，“我是老虎？”
映霜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是不是老虎，但绝对不是兔子。
“两位小郎君？”
韩维桢扭头一看，陈牙人？他牵着一儿一女的手，儿女手中还拿着小木人，正咯咯地笑的开心，陈牙人妻子的手中拿着花灯糕点，满满当当。
“陈牙人安好。”
“安好，安好，两位小郎君慢慢逛，我就不打扰了。”
“请便。”
两个小娃娃甩开陈牙人的手，又“哒哒哒”跑上前来，把手里的小木人塞给韩维桢，甜甜一笑，又“哒哒哒”跑到陈牙人背后，悄悄偷看。
“见笑了，两个娃娃喜欢好看的人。”
“没事，映霜给钱。”
“不不不，没几文钱，就当是两个孩子给的上元节礼物。”
“那多谢。”
韩维桢谢过陈牙人，又蹲下跟两个孩子说谢谢。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不用谢，我们喜欢你。”
“那谢谢你们的喜欢。”
两个孩子害羞地捂着脸。
桓容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韩维桢，“你很招孩子喜欢。”
“那是。”韩维桢很是骄傲。
几人随口聊着，逛完整条街不紧不慢地回到院子，背后的人声鼎沸慢慢消失。
“早些休息。”
“你也是。”
韩维桢和桓容打好招呼回到自己的屋子上床就寝。一个多时辰后，突然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呼救声，韩维桢被吵醒之后准备继续睡，她以为是哪里着火了，反正谁都不能打扰她的好眠。
“维桢，维桢，快起来，城破了？”
桓容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将刚躺下的韩维桢惊出一身冷汗。
她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将桓容推进来，“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城破，白日没有一点消息。”
“先别急，桓甲去打探消息了。”
“映霜，我让你缝的金银你缝好了吗？”
“六娘，缝好了。”
“那就好。”
韩维桢自己有空间，虽然她进不去，但取用东西方便，这一旦战乱走丢，映霜身上有些钱财关键时候能救命。
“郎君，打听到了，鲁国攻来，城破了，是城里有人开的门。”
桓容握着轮椅的扶手，手指捏的发白，“是萧炯开的门吗？”
“不知道。”
桓容先抛下这个问题，“鲁军现在到哪了？”
“甜水巷。”
“甜水巷？”韩维桢心跳漏了一拍，是陈牙人住的那条街，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对，离我们这只有两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