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助理
一个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举着林木子的接机牌。
“你是新来的，助理？”
林木子觉得，比起助理，她更想叫这个人保镖。长相俊朗，五官轮廓有三分奚随的模样，但周身说不出的怪异感。
黑色男人证实林木子的猜想。
“叫我小希就好，林总担心小姐安全，特意让我做小姐的贴身保镖。”
林木子毫不客气将行李箱扔给小希。
“车在哪儿？带我先去医院。”
小希跟在林木子身后，逆天的长腿走路毫不费劲。他为林木子引路，又为人拉开车门，然后顺着坐进去。
林木子暂时压下不满，上车闭着眼睛假寐，直到意识道路两旁的景色最是熟悉。
“这是回云浮庄园的路？”
林木子偏头问这个体格几近自己两倍的男人。
“林总担心小姐疲劳，吩咐我先送小姐回家休息。”
林木子对人一笑。
“是吗？”
小希坐在一旁恭敬回答。
“还请林小姐体谅。”
体谅是不可能体谅的，林木子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怎么自由。
回到庄园，小希足够体贴，林木子走哪儿他跟哪儿，两人间距等同左脚和右脚。
林木子进卧室拿出浴袍，打开浴室门对身后的小希翻个眼白，没好气地问。
“你要看我洗澡吗？”
小希才止步。
“我在外面等，小姐发生任何事情请吩咐！”
圆形大浴缸放满水，林木子将自己完全沉没水中，感受水流涌动，周身舒展，呼吸跟着畅快。回顾回国后的所见，庄园多出陌生的安保人员，黑色的瞳眸难见冷寒。
似乎去看林显，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希在门外守着，林木子脱衣的时候，逐渐纤瘦的轮廓浮现在蒙砂玻璃门。腰肢柳倩，身姿曼曼，随后倒影消失，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
小希喉结一动，单手扯着衣领松了松，室内空气燥热，他站去外面。
新上任的保安队长知晓林木子回来，也来此地围着转，美其名曰加强安保。
“希哥啊，你做保镖会不会浪费了？”
小希还没有回答，空中多出沐浴乳的甜香，林木子从小希身后出现。
“走，陪我去外面兜兜风！会开车吧？”
林木子穿着束腰交领裙，将上半身线条勾勒完美，说话的时候，不经意抬手将耳发别在后面。
小希将视线从林木子傲人的曲线处挪开，低着目光回答。
“林总交待，小姐倒时差最好先休息。”
林木子朝人靠近一步，指腹点在人西装上兜的位置，眼神打量一番，她弯着唇角，故意拉长声线。
“你说，你是我的贴身保镖？知道贴身，是什么意思吗？”
玩味之意溢于言表，小希不答话。
林木子故作无邪收潋旖色，看向在旁的保安队长吩咐。
“让人把车开到这来！”
很快，司机开着一辆白色小跑停在门前小院。林木子将钥匙扔给小希，自己坐进副驾驶。
“就在庄子里转转，你不来我可换人了！”
小希接住钥匙进驾驶位，听林木子的安排将车开到后花园。
后花园靠近庄园西门，西门平时出入货物较多，处于一直开闸的状态。
两人下了车，林木子随手摘朵玫瑰走在前面。
“大伯有没有告诉你，我男朋友很帅，但就是很无聊……这个地方有块□□圃，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小希默默跟在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眼前的女人如魅，浑身散发蛊惑人的气息。他的视线移不开这样的背影。
□□圃周围是浅草坪，林木子脱下尖头鞋，光脚踩在地上。
“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希俯视人的眼神带些警惕，但还是依林木子要求席地坐在草坪。
林木子赤脚将玫瑰花梗去掉利刺，别在男人耳廓。
“香不香？”
小希身量足够高，屈腿坐在地上仰头，视线正好对的是林木子的曲线，傲气失了一地。
“嗯，很香。”
林木子为人别好玫瑰后，两手并未收回，反而食指腹捻着玫瑰花瓣，时不时触及男人涂了薄粉的脸庞。
“你说的是花，还是我？”
鲜色的玫瑰汁染红嫩白指腹，一个仰头，一个屈身，两人视线交汇。林木子笑着将手落人宽阔的肩膀，继续俯低。
小希闭上眼睛，卸去防备，他以为林木子会吻他。
没有意料中的温柔乡，取而代之的是下身一阵剧痛。
“啊——”
猝不及防的一击带来不可承受之痛，小希倒在地上，五官扭曲成痛苦。
林木子立马从人衣兜里拿走车钥匙，提着鞋跑了。
从花园开车出西门要一分钟，她没有太多时间。尽管林木子将人的话机抛去池塘，但她依旧低估职业保镖的忍耐力。
林木子打开车门，将鞋子扔进车厢，矮身进去时，身后一股巨大牵引力将她往回拉。
男人长有力的臂肌肉贲张，一只胳膊就能把人折断。
林木子奋力想将人推开，小希一手禁锢人，一手扯着女人长发将头往车窗一撞。
林木子失去抵抗，由人强硬将自己带离地面。
“嘀——”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汽车鸣笛，小希才不得已放开手中押解的人。
失了支撑，头脑昏涨，林木子瞬间跌坐在地。
骑士停在面前，奚随紧忙从车内出来。
“林贤让你跟着她，没说让你对她动手！”
声音带着怒不可遏的愤怒。
小希退开一步。
“好的，二少爷！”
恭敬的态度说出口的话，充满挑衅。
奚随不回答，将瘫在地的林木子抱上车。
两个人回了卧室，奚随让人送医药包进门。
“疼吗？”
“还好。”
林木子顶着发红的乌包，语气淡淡的。
奚随拿出云南白药，对准医用棉签喷几下，他想为人擦拭。抬手的时候，林木子夺过棉签，空着的手估摸淤青的位置，囫囵涂抹。
奚随落下目光，停在人染上泥污的赤脚，上面残留着玫瑰的汁水，欲言又止。等林木子涂完后，他才开口。
“饿了吗？”
“吃不下。”
“你先吃点，明早我带你去医院。”
林木子才抬头看奚随一眼。
奚随整张脸变得沧桑，眼窝更深，下巴布满胡茬。
林木子喜欢干干净净的奚随，她想让人刮胡子，但最终没说出口，只给人一个简短的回复。
“嗯。”
第二天，奚随带林木子到医院。
林贤日常在这个时候给林显尽孝，他接过护工手里的湿巾给人净手，精明的目光留人脸上。他想要弄明白，严格意义上说，林木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但却值得倾尽所有？
隔着门窗玻璃，林木子看到爷爷。林显躺在病床上，医用橡胶管遍布全身，若不是心电图的波动，判断不出生命特征。
林木子望着奚随，难得低声。
“我能进去看看吗？”
奚随侧过目光，滚动的喉结言语似水温柔。
“在这儿看吧，林贤不会让你进去的。”
林木子知道示弱，她继续求奚随。
“你让我进去吧，我只看一眼。”
“我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求你了。”
奚随的心揪起来，还是不再开口。
林木子明白了，儿子在老子面前，始终是怕的。
直到护士敲门为人更换吊瓶，门被打开的刹那，林木子像道影子冲过去。
动静引起林贤注意，房内还有两名保镖，得到眼神示意，动作迅速将林木子拦下。
负责换药的护士见多识广，仍端着盘子进门。只经过保镖的身旁，林木子抽走医用盘上的玻璃瓶，对准朝朝林贤砸去。
“你个王八蛋！”
林贤前额破出口子，血液流出，他狠狠瞪奚随一眼才看向林木子。
“疯了，把人给我绑起来！”
小风浪以林木子被绑住手脚扔回房间平息。
夜晚，奚随带着海鲜粥进门，他将碗盘搁置在旁柜子台面，把束缚带解开。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林木子愣生生的，不说话也不拒绝。
奚随安抚人，想伸手揉头发。林木子下意识往后缩。奚随收回手，坐在床边看着人，语气又似喃喃自语。
“傍晚的时候，爷爷没了生命特征……林贤还需要你配合出席葬礼，他没有多少耐心。”
“你妈妈还在美国，这些天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还不知道这里的一切……”
听见李歆的消息，林木子才给人反应，她开口的声音沙哑。
“你真是你爸的好儿子，开口就知人软肋。”
四面相对，奚随将海鲜粥给人端去。
林木子接过后用陶瓷勺搅粥，并不急祭五脏庙。
奚随坐在床边，继续说。
“当初，我妈被爷爷送出国后，她把我当成武器培养……林显不是你遗传学上的亲人，对你事无巨细，林贤虽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却对我和我妈都置之不理，是不是很讽刺？”
林木子停下手上动作，冷漠评价。
“嗯，原谅我笑不出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事的？”
“那年生日，我妈见过你之后。”
林木子舀一口粥送进嘴里，费好大的劲才将其咽下。
“真是疯子！”
奚随承认自己疯了。
“嗯，疯了，但我遵循情侣博弈的条件，木子，我们一起去美国吧，你妈妈也在那边……”
林木子将人打断，阴戾看人一眼。
“我没疯，发生这种事，我不会放过林贤的！”
奚随抽出床头的纸巾为人沾了沾唇角。
“如果你真能狠心，昨天踹人的那一脚，就不该脱鞋。”
林木子不由语塞，而后才回答。
“我怕担法律责任。”
擦完残汁，奚随用指腹碰了碰人脸颊才收回手。
“嗯，如果你想让他一无所有，我帮你……”
林木子冷笑，不当面反驳人，只安静吃完粥。
“我吃饱了，我可以和你爹谈了。”
奚随脊骨一寒。
“木子……”
林木子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别给我解释，那是你和林贤之间的恩怨，你中立，你墙头草我不怪你，但你要知道，我不欠你，我也不会要求你留在我身边。”
第二天，林木子特意将谈话地点选在林贤生前书房。
林贤头上贴着药膏坐在林木子对面。
“有时候，我真庆幸沁儿不是你这个性子，一辈子当个不争不抢，无忧无虑的小姐多好，干什么非要和男人抢位置？”
林木子低着眉宇，手上熟练用茶具洗茶。
“观点不同，不必相融，我知道遗嘱有什么东西，股权转让书被三方鉴定，就算没我的确认，也不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林贤无所谓倒在沙发后背。
“按司法程序，你的血缘不在继承遗产之列。”
林木子泡好茶给人放在面前。
“我不像林沁那样好糊弄，试管子女享有共同继承权……真正按遗嘱法，你的血缘才不在继承之列。”
林木子调亮手机给人递去。
林贤端着茶杯坐直上本身，看清林木子手机备份的文件，差点将杯中的水洒出。
“你凭这个，将我赶不出林氏！”
文件是奚随前一晚发给林木子的，他证明他站在林木子这边，他给了她最大的筹码。
林木子放下手机抿着唇笑。
“纠正，我不是将你赶走，我是在拿我的东西，我会继承爷爷的心血，以治理林氏为下半辈子的目标。”
林贤重新挺直背脊。
“行，你让我认祖归宗，我不介意告诉大家，我老来得子。”
林木子笑容涣散，一股冷气从眉心贯入后脊。
“大伯，兄弟阋墙，虎毒食子这些事，你不嫌恶心吗？”
“我把林显当爹侍奉大半辈子，结果他什么都给你个丫头，你觉得哪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