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识
八年前，a大，工商系大二高数课，大学老师老毛身着中山装，对讲台下的学生介绍他的助教。
一位理学院的师哥，研一。
林木子上数学课就头疼，借前面身材高大的同学遮挡，她趴桌面修养身心。原本安静的教室忽然响起嘈杂音，睡梦中惊起，往讲台一瞥，唇角双双上扬。
一眼万年！
旁边的闺蜜萧晓晓递来纸条。
“这个男人，我爱了！”
还是大小姐的她抬起下巴，一手拿起笔，将“我”划去，重新写个“我”，把“爱”改为“要”后，给箫晓晓推去。
这个男人，她要了。
箫晓晓看清递过来的纸条，对其双手抱拳，在心底打消求偶念头。
众所周知，鼎鼎大名的林氏集团大小姐横行a大，没人自讨没趣和她抢男人！
虽然林木子母胎solo前半生，但并不妨碍她是个行动派。
高数三讲连堂，课间二十分钟休息。奚随为老毛去饮水间打水，林木子拿着自己的杯子追出去，将人堵在门口。
她弯着眉眼介绍。
“奚随吗？溪水你好，我是林木子。”
林木子惯是大方伸手，礼貌问候。
奚随盯着人，抿紧唇线。
他态度漠然，颇有几分警惕。林木子不以为意，收回悬半空的手，继续笑着说。
“听人说你在国外待十几年，研究生才回来，那你对中国文化熟悉吗？五行中水生木，你是溪水，我是林木，我们天生很配！”
英挺的长眉拧巴，奚随仍没说话。
林木子继续说。
“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教室外骄阳如火，烈得让人睁不开眼，茶水间的告白，没有预演，直白不带半分转圜。
惯是跋扈的林木子意识不到任何问题，反而仰头看人，眨眨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睛，一脸期待。而在旁人眼中，大小姐的这个举动，颇有人不答应，她就不让开的威逼利诱。
一阵儿长长对视，互为打量。
奚随确认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对人如此反应心知肚明。他长时间没有说话，习惯性清嗓后开口。
“首先，我注重现代科学的内在逻辑，对五行玄学并不感兴趣。”
嗓音轻沉，富有磁性，流利的普通话明显纠正过发音。林木子沉醉其中，似在独享听觉盛宴，色如亘古苍松，矗立陡崖而不惧。
“其次，奚随是平舌，溪水是卷舌，我不是溪水。”
奚随顿了顿后继续说。
“最后，一见钟情不过有人的见色起意。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起承转折，将人拒绝个干脆。
林木子得此回复，意料之内中眨巴两眼，没有诧然，也不见任何失落。她扬高下巴，一贯会抓重点。
“那给个机会，让我喜欢上你的内涵。”
商量的语气自带三分讨巧。
对此强盗逻辑，奚随补充。
“我看过上学期你们期末试卷，全系三个人不及格，你差两分。”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木子败北，给人让开路。
虽然出师不利，但并不妨碍林木子开启舔狗生涯。
自诩人间清醒的萧晓晓对林大小姐近日的行为非常不解。
“不是，你能解释下最近你的智障行为吗？”
林木子瞪人一眼，递去自己的平板。
“请注意你的言辞……开场不对，努力白费！”
萧晓晓看一眼林木子写的电子笔记，激动地差点打翻桌上奶茶。
某母胎单身的人总结超两万只的恋爱开场套路。
脚踩单车撞人是一起看流星雨的浪漫；同向走路，低头撞肩是恶作剧之吻的纯粹；当众高呼‘奚随，我宣你’是对自我母胎单身的内心剖析！后面还有一系列未实施的方案，包括并不局限于，一口盐汽水对脸狂喷，迎面撞到必能接吻，运动鞋也可平地摔……
箫晓晓直呼好家伙，她怎么就不知道？
“要不你再借鉴撑窗掉木棍的开场？”
出自四大名著某金莲和某门庆的一眼万年。
林木子思忖后，义正言辞拒绝。
“高空坠物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箫晓晓嘴里含着吸管重新插回杯内，含糊不清。
“这些开场，你在哪儿学的？”
林木子无奈，说多都是泪的表情。
“青春校园励志偶像剧，我熬夜刷出来的经验！”
作为一个母胎solo，林木子只能临时抱佛脚。但目前看，效果并不太好。
萧晓晓牙酸捂脸。
“你怎么看这种？”
林木子诧异，倒吸口凉气。
“那应该看哪种？”
“奚随国外十几年的生活经历，你不是应该看海外的吗？”
林木子如梦初醒。
“多谢。”
说完立马跑宿舍，抱平板恶补课业。
萧晓晓看着人离开背影，望着刚换的陌生面孔男朋友问。
“她不会当真了吧？”
生面孔男朋友低头笑笑。
“话不重要，晓晓让人信服而已。”
萧晓晓含着吸管，指尖点了点沾了奶泡的唇角。
“让人什么服？”
男朋友用舌尖给人清理干净，压着嗓子在人耳边咬唇。
“□□……”
海外聚集自带动作，尺度十九禁。
熬夜看完2个g的盘，林木子脑袋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候。
男人，喜欢这种？屁，林木子虽然没有恋爱实操经验，但能分清带颜色的骚扰和追求人的本质区别。
差点被海女萧晓晓忽悠。
走投无路的林木子去找表姐，算是最后的稻草，唯一靠谱的人。
三个月前，胡静投nature一篇论文，围绕高禖神祭祀活动在现代社会的多样衍生所开展的课题。二十多页a4纸，□□，性·爱，□□等术语占据三分之一篇幅。
之后编辑加她微信说可以登，但用词露骨，需要修改。胡静改了四版，编辑仍建议斟酌用词。
胡静一脸寡淡表情，极其简单粗暴将桌上的键盘扔在地面，一声脆响，外壳就地阵亡。描述人类繁殖行为，学术性的事，能叫涉·黄？
林木子敲门的时间，胡静正在给助理打电话，要人送新键盘。
林木子坐在旁边喋喋不休。
刚在学术海洋中溺亡的胡静无多表情，表示对两足直立行走的高等哺乳动物的条件反应不感兴趣。她用鼠标玩着扫雷，委婉提醒。
“你怎么不去问问别人？”
林木子双手托着下巴。
“萧晓晓的愿望是，退休前带不同男人躺遍她家连锁酒店，按每个城市一个人的标配，不超过一个月就得换，和我情况不同。”
胡静在八分之三和三分之一的触雷概率中选择前者，游戏继续，她心情恢复一半，暂停游戏扶了扶黑框眼镜。
“我的意思是，除了她之外的女性朋友？”
一阵儿沉默……林木子不答话。
胡静想到什么，正眼看人。
“你只有她一个女性朋友？”
虚空中，一把刀插在林木子后背。
“我又不像林沁，需要跟班。”
胡静眼神流出怜悯，坐直上半身问。
“重新说说，你和那个白月光的事。”
林木子知人准备给她解惑，立马振奋精神，重新复述。
胡静靠着椅背，言语不带任何波澜。
“这个难度比较大，不适合你这个新手村民。”
林木子后背有些凉，感觉多了把刀怎么回事儿？
趁林木子没有凉透前，胡静给人送去一点温暖。
“但也不是无懈可击，你要是有耐心，就把线放长，曲线求偶。”
林木子眨巴两眼，继续求人指点。
“他不是理学院的吗？你对症下药，请他为你辅导高数，市场价位买时间，公事公办的同时人才能放松警惕。”
“市场价多少？”
胡静想了想，按自己的市场价给林木子预估金额。
“每讲两个小时，一讲一千二，一周五讲。”
“会不会太少？”
胡静移动鼠标，安全区域扩大至百分之九十，扫雷只差一步完成。随着林木子的问话声结束，胡静指腹往右键上一点，游戏结束。
炸的不是雷，是胡静的心态。
“那你加一倍给！”
抖高三倍的响度令人虎躯一震，林木子为避免殃及，得到回复立马闪人。
大小姐的动作一如既往快，在她托理学院师哥做中介后，两人约小茶室见面。
奚随进门，见需要补习的师妹是林木子，想也不想转头便走。
“你等等……”
林木子上前拽人衣袖，怕人就这么跑了，还把门给锁死。
奚随无奈低头问。
“理由？补习的理由。”
林木子一本正经。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奚随睨一眼，对人的胡说八道不予置评。
林木子垂头叹气，努努嘴后开口。
“各科考试马上期中，高数不拖后腿我进专业前十……爷爷答应给我套房子。”
奚随皱眉。
“你要房子干什么？”
林木子眨巴眼睛，转眸似含流光。
林木子笑着反问。
“你猜？”
奚随咽了咽口水别开目光，掏出使用过的课本坐在位置上，言语平静。
“没兴趣。”
对于补课，奚随公事公办。
“事先声明，我很严厉！”
在林木子的预设中，曲线求偶式补课是他伸手翻一页，她抬指划一行，说着两指慢慢靠近，两人慢慢靠拢。
暧昧这种小儿科，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事实证明，新手村民想法过于美好。
奚随补课不仅严厉，对林木子更不留情面。
奚随讲了近半小时的微积，林木子明面点头，心底却自顾欣赏眼前的盛世美颜，每个细胞都长她审美。
不由心底疑问，这张蛊惑人心的脸她得舔多久才满意？
奚随无奈，随手写一个知识点的小测试。
“来，这是一道送分题！”
林木子硬着头皮，磨了三分钟终于算对一个错误答案，成功送命！
奚随皱着眉头，就知道钱不好赚。他拿出包里画坐标的塑料硬尺，试着拍桌板两下，‘啪，啪’两声脆响。
奚随朝人伸过去。
“手！”
林木子怯生生将手背在身后，缩着两肩怂怂的样子说出霸气的话。
“从我记事起，没人敢打我！”
奚随冷眼盯着人。
“从今天开始，记忆不作数。”
林木子忽然就想起小学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凝视。
她不敢拒绝，听奚随命令摊开手心。
‘啪’一声，疼的林木子想当场掀桌。
奚随最近科研进展不顺，没多余陪人做戏不说，也对这种散漫的学习方式很是厌烦。
奚随抱着双臂背倚椅背，睨人一眼。
“你觉得不能接受，这半小时算我无偿作陪。”
林木子对人扮个鬼脸，奚随立马起身，收拾东西想要离开。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木子立马认怂，算了，算了，为了脸，她忍。
塑料硬尺放在一旁，从此，林木子明白学习真谛，没有解不了的题，只有不想挨打的人！
短短一周，林木子的数学常识有质变的提高。
补习费用高于市场价，奚随建议林木子先给一半，之后等期中成绩出来，按百分之系数再付尾款。
是真公事公办。
半个月后，林木子拿着专业第二的高数成绩跑去找人。彼时奚随和同期生走在一起，远远的，发现林木子小跑过来，婉拒一起吃饭的提议，独自站在原地，等着人来。
石柱林立的长廊暴露阳光之下，交织成顶的紫藤萝开的正盛，在垂落的藤萝花枝下，奚随确认转账信息，挑眉半开玩笑说。
“之后线性代数，统计学，运筹学……师哥给你打折。”
林木子仰头看人。
“五二折？”
奚随低着头看人。
“八八折。”
互为对视，皆为一笑。
盛夏的光交织绚烂的紫，林木子反应过来，这是第一次，他对她笑。
洁净的t加素色的裤，清澈的少年气糅杂沉淀的成熟感，这样简单的笑，又是这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