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假期依然还是过的很快，没有几天就要开学了。
苏亦也向江淼感叹过假期过得太快了，一点都不想早起上课，江淼没好气地回他了一句：“谁让你每天只知道睡的？”
苏亦心虚，但还是要树立一下自己在男朋友心中的伟大形象，于是他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去上学！”
江淼“呵”一声说：“不想见到我么？”
“想”
江淼幽幽地补充：“我们40天没有见面了。”
“这”
“每年我们有大约四个月不能见面。”
苏亦懵逼。这幽怨的语气，太不寻常了。
“你还好吧？”苏亦小心翼翼地问道。
确实，这个寒假江淼过的很累，边兼职还要盯着江妈妈的状态，甚至还要抽时间处理手下们惹出的破事。——如果没有苏亦的声音，他可能都要直接放弃了。
江淼也一直没有把江妈妈的病情告诉苏亦，他曾经问过谈过恋爱的林榆，林榆非常坚定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告诉他的，不如现在说了，以后再说的话没准会出问题。
江淼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就说：“苏亦，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你说。”
江淼顿了顿：“其实我一直在照顾我妈，——她有双向情感障碍。”
“什么？”苏亦不敢相信，“双向情感障碍？”
江淼轻轻背着看了好几遍的概念：“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也称为躁郁症，是一种躁狂与抑郁交替发作的严重类精神疾病。——我妈抑郁相比较严重，不过躁狂相也会有。”
“怎么会……”苏亦没有办法把温柔亲切的江妈妈跟有精神疾病联系在一起。
“我家是离异家庭，我爸出轨了，我爸妈离婚后，我随了我妈。”江淼一五一十地交代，“高中那会儿吧……然后我妈得了双向情感障碍，一直吃药。我家积蓄要用来给我妈治疗，所以我必须兼职补贴家用。——本来这两年好很多了，这个学期初，我爸说要复婚，我妈状态又不大好了。”
江淼说得很平静，用短短几句话概括了五年的生活。
苏亦能听出来那几年江淼过得有多累。
苏亦心中有疑问却没有开口，可江淼竟从他的沉默之中读出了他的心思：“我一直带我妈去做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
那么他国庆不在的那几天，就是在带江妈妈去医院的日子吗？
“那阿姨的情况……怎么样？”苏亦不知道如何接下这个沉重的话题。
“还行。好点儿了，只要我爸不要再来。”
苏亦认真道：“如果叔叔要来，我和你一起阻止他。”
江淼笑着应：“好。”
苏亦继续教育：“不能一个人承担，听到没有？让我也分担一些，毕竟我是你男朋友。”
“好。”江淼依然笑着。
一周后，苏亦提着行李箱站在了江淼面前。
苏亦迫不及待地抱住他。
江淼也感受着心心念念40天的气息。
度日如年，40天换算一下也有半辈子了。
苏亦深吸一口气，直白地表达内心所想：“来，亲一口。”
江淼乐了，两人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傻小孩儿必须好好教育教育。
他眯着眼看苏亦：“哦？”
苏亦懵了，低下头。被江淼一搞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憋坏了的人，不就是想吻一下他吗？俗话说亲吻会上瘾，他难道就不上瘾吗？好歹也有40天没亲了……
江淼看着苏亦一脸委屈就觉得好笑，小孩果然还是小孩，只能惯着。他勾起苏亦的下巴，吻住他的唇。
苏亦眨眨眼，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
真好。
前人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苏亦回到宿舍整理好东西后，都没有休息，就跟江淼出去玩了。
与江淼久违的出游让苏亦一整天都面带笑容，坐高铁的疲劳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情绪。
江淼问他想去哪儿玩的时候，苏亦毫不犹豫说出了那家在林区的小吃店。
他还以为江淼会嫌太远，来回麻烦而拒绝他，没想到江淼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答应了。
苏亦开心到甚至想对他吹一波彩虹屁。
上学的乐趣大概就是能见到江淼。苏亦暗暗想。
生活的动力大概就是拥有苏亦。江淼感到一丝轻松。
北方的寒冬，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十指相扣，一同前行。
第二天，开学。
苏亦突发奇想，想去美院蹭课。理由是江淼快要离开学校了，他都没法感受学生时代的恋爱。
江淼一想也行，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哦不对，苏亦没课而江淼有课的日子，把苏亦带去听了一节“历史课”。
能等到这天，着实不易。苏亦的课程表被排的满满当当；江淼又闲到不行，一星期就三天有课。终于有一天苏亦上午实验课，下午没课，他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淼。
江淼也开心，他也想跟着小男朋友一起上课，做做同桌，上课写写小纸条什么的。接到好消息后，赶紧查看课表，心里直呼完蛋。——中国书法史的老师非常严格，每堂课都要数人数，和喊人回答问题，不知道会对班上多出一个人有什么想法。
他向学长借了一本教材，然后奔去理工大接苏亦。
去美院的路上，江淼告诉苏亦等会儿是中国书法史，已经借好教材了。老师会点人起来回答问题，苏亦又是蹭课的，这门课从来没有人蹭过，祈祷祈祷吧。
苏亦一阵窒息，抓着江淼手臂，面无表情地说：“历史？我最差。第二差政治。你以为我为什么学理科。”
江淼嘴角抽了抽：“那就祝你好运吧。如果有机会，我尽量告诉你答案。”
“我希望没这个机会。”
两人特意选了一排靠后又不觉得突兀的位置。
一位两鬓微白的爷爷——应该是老师，走进门环顾四周，数了数人数，顿了顿，又数了一遍，然后问底下的学生：“你们班有多少个人？”
班长自觉站起来回答。
老师疑问地“嗯”了一声，拿起点名册开始点到。
都到了，人数还跟点名册上的一样。老师不敢相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多了一个人啊？”
底下的学生不敢吭声。教室里安静了半分钟，苏亦颤颤微微地举手。
“那位同学，请讲。”
苏亦站起来，恭敬地说：“老师，您好，我是来蹭课的。”
老师面露诧异：“哦？这么说你对这门课非常有兴趣了？”
苏亦猛点头。
“行吧，那你坐下吧。”老师不断点头、打量苏亦，随后打开ppt开始讲课，“今天我们讲第十三章。我们知道，秦代统一了文字……”
苏亦心惊肉跳地坐在位置上不敢动。
他能看到一旁江淼的肩膀在不停颤抖。苏亦偏过头看了一眼，操，竟然在憋笑。
他在草稿纸上写：笑个屁啊。
江淼面带微笑：好笑啊。有三节课，加油哦同学。
操。有机会一定要拉江淼下水，要死一起死。
“……蹭课的那位同学。”老师喊，“回答一下，ppt上的是什么字体？”
苏亦一惊，连忙观察图片，好像是江淼老写的字体。他回答：“草书。”
老师频频点头：“不错，蹭课的同学基础不错。坐下吧。”
没想到这一句话成了苏亦的噩梦。
老师没事就点一下苏亦，苏亦一脸茫然地站起来，耳边捕捉着江淼小声而卖力的提醒，吞吞吐吐地回答了一个又一个历史题。
临近放学，老师语气无比温柔和蔼亲切地问：“蹭课的同学，你觉得这门课程怎么样啊？”
苏亦最后一次站了起来，悲壮地说：“老师，我觉得您把枯燥的书法历史讲的如此生动有趣，我非常喜欢。我一直对书法的历史感兴趣，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涉足这个专业。庆幸的是，这位同学。”他一指江淼，“他说他这个学期有一门书法历史，而且老师讲的非常好，诚邀我来听一次。”
老师捞起点名册：“哦？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江淼猛地站起来：“江淼。”
老师寻着他的名字：“江淼，不错不错。”老师抬起手看看表，“那行，就下课吧。”
班上同学相继来到江淼身边，拍拍他的肩，说上一句“行呀淼哥”或者“恭喜了淼哥”后离去。
“我完了苏亦。”江淼木着脸说。
“该。”
江淼转为笑容：“不过你也完了。”
苏亦惊恐：“我怎么就完了呢？”
“等着。”
苏亦提心吊胆，但又很期待地等到了被报复的那一刻。
“来，再亲会儿。”江淼非常开心地说，“感谢你让我出名。”
在苏亦被吻到喘不上气后，他开始求饶：“我错了。”
“嗯？”
苏亦自觉承认错误：“我不该提到你的。”
“还有呢？”
“还有？”苏亦脑子短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惹到他了。
“你好好想想。”
用这么低沉的声音威胁他，根本没法好好想。
“想不到。”
“我帮你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