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娘子现身惹疑心
今日一看,程月知居然标新立异男装登场,风姿卓然,温润如玉,修身似竹,比见过的女子要明朗大方,比男子还要俊美几分,令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老夫人等女眷心中的震动更是不在话下。难道,她不是一个有求于己的亲戚吗?
听闻,庙前程家七宝铺在泉州设总店一家分店两家,在福建还有三四家分店。泉州巨贾豪族众多,程家不算巨富,却也跻身二流。程月知常替其父程元诚出面支应生意。原来是真的?
听闻,九年前程元诚和诸葛兰和离,程元诚不到一年便续娶,很快便又有了一女一子。程月知的继母黄氏好似待她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婚事迟迟未定,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放弃程家生意,孤身一人转投亲缘薄弱的诸葛家?
诸葛兰心性高傲,对她这个曾经的庶母根本看不上眼,在外祖外祖母去世后,只有年节时才送一送节礼,后来闹僵,两边更直接断了联系。而这个外孙女程月知,却始终与诸葛家维持着看似良好的关系,去岁端午,她还送过自己一幅精美的花鸟纹抹额。她到底所求为何?
程月知,又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老夫人看着这个程月知,心头一时笼罩着复杂的情绪——疑惑、提防、蔑视、好奇皆有。
如果不是诸葛启文要求,如果不是要顾及诸葛宗族的想法,老夫人根本不想与这个程月知打交道。
她前半生做妾,低声下气唯唯诺诺,年老终于熬成了老夫人,可以坐在主位,可她的心里却始终笼罩着一种不配得感。程月知的出现,让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
正因如此,她的所作所为更是要虚张一番声势。此时她见程月知凭借几件小事,就已经先声夺人,那她便要更加摆谱。
只见她仅略微抬了抬下巴:“好孩子,长途而来辛苦了,昨晚可睡得好,早膳用了没有?&34;
程月知应,&34;湖州确实比泉州寒冷许多,饮食也有些不同,我太久没有回北方,还需要适应一二。&34;
一般小娘子问十答一,而程月知显然不同一般小娘子,侃侃而谈。
老夫人故作和蔼地招手:&34;来,见见你的小姨,还有二舅母,四舅母。”
程月知一一向长辈行礼。她们打量她,她也在心里将她所知底细与眼前人对应。
二舅母赵氏,闺名赵海棠,湖州本地药商长女,也是现在诸葛家的当家主母。她身着艳丽,身材丰腴,此刻不苟言笑,看起来派头很大。
三姨母诸葛蕙,三年前她携女归家后,李氏便做主让她和赵海棠一同管家。她年不过三十,也许是寡居的原因,衣着十分朴素,仅在鬓间插了一支白玉钗。程月知注意到,诸葛惠从她进门起就没有移开过目光,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四舅母卢氏,闺名卢聘婷,湖州华林书院塾师之女,女红极好。她细长身量,柳叶弯眉,衣着清雅。据说与四舅舅诸葛昌文举案齐眉,感情不错。
认完长辈,赵海棠将身后的小娘子一一介绍。分别是诸葛蕙的女儿李宝如,赵海棠所出诸葛大娘诸葛凌梅,卢娉婷所出诸葛三娘诸葛仙兰。
一番序齿,李宝如要比她小两个月份,诸葛凌梅十三岁,诸葛仙兰十岁。她们三人显然好奇胜过一切,眼睛落在程月知身上就没有离开过。尤其是诸葛仙兰,她见程月知捕捉到自己的目光,丝毫不避开,还对她笑笑,接着继续看。
程月知对这一切早有准备,与她们见礼后,便唤来萱草。
萱草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层叠垒着大小礼盒,慢慢走上前来。
这是程月知在泉州就准备好的。她早已想过,她回来诸葛家,可不是为了在内宅混日子的。她要迅速的安抚内宅,最快的方式就是——撒钱,送礼!
当时海上遇到滚海蛟,预想要散尽财帛时,她心里想的便是:如果不能拿金钱铺路,她就只有硬来了。
“月知十年未见各位亲人,此番特地从泉州带来一些土仪礼物,聊表心意。&34;说着,程月知首先取了一个红绸盒子递给老妇人身边的女使。
女使打开来,只见那是一尊小臂高的玉佛像,玉佛像不少见,可这一尊却纯净如瓷,神态绝美。
&34;这尊玉佛是我从熟识的西域行商那里得来的,他卖给我时百般不愿,这算是割了他的肉了。&34;她说得轻松,众人却在心里惊叹了一下。
接着,她又取了礼物给赵海棠。只见那是一个玉注酒,表里莹澈无纤瑕,制琢亦十分精湛。
&34;此玉注酒名为温美,将酒注入其中,顷刻即温。&34;
这又是个百金难得的珍品。而且,看赵氏惊喜的目光就知道,平时喜欢小酌一二的她有多喜欢。
送给卢聘婷的是一卷欧阳询的《荐福寺碑》墨本。
“这是我早年偶得的,可惜南下后,欧阳询的许多墨本皆已遗失了。”
卢聘婷惊喜非常,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地看。
众人再度惊叹,更加好奇接下来她会拿出什么。
“这是从淮南出的古器,虽然微有破损腐蚀,但是形制却高古可爱。”
她送诸葛蕙的是一个插花铜瓶。大宋从皇帝到文人、从富贵人家到普通百姓,收藏古器蔚然成风。好的古器,可值上千贯。当然,如果是心头之好,更是无价。所以,这古器的价值,不可说。
如果将此厅比作一口锅,那么锅中水定然已经快要沸腾。
程月知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而她们准备的见面礼如何还能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