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释放证
“出什么事了，甄小姐？”何聪先于叶渐深急急走过来，诧异地看着眼前狼藉的场景。
地面的水滩、断跟的鞋子、滚落的水桶、面目解气但衣品一塌糊涂的甄可茹，以及艰难从湿漉漉的地面站起来的女保洁员
何聪的询问声提醒了甄可茹，她抬眼看到站在何聪身后审视着这一切的叶渐深，瞬间想起自己来ye的目的，很是懊恼一时冲动居然在叶渐深面前暴露了自己糟糕的一面。
得做点或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形象。
“渐深哥。”她委屈巴巴地一指刚刚站稳的陆可凡：“她欺负我。”
声音里满是楚楚可怜。
“装”这个女人在心仪男人面前的惯用技能，甄可茹早就运用得得心应手。
叶渐深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湿衣服和那截断掉的鞋跟，又扫了一眼穿着保洁服的陆可凡：“发生什么事了？”
“渐深哥，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你，结果被这个保洁员泼了一身水，衣服全被泼湿也就罢了，这个保洁员，居然还动手推我。渐深哥，你们公司怎么会招这种人进来啊，快把她开掉吧。”
甄可茹委屈巴巴地控诉着。
叶渐深有些似笑非笑:“你衣服湿了，我是看到了，可推人这事，没看错的话，是你推她吧？”
说完，他看一眼陆可凡。
“是她先推我的，我完全是自卫。”甄可茹毕竟年轻，刚刚的委屈巴巴立马变成了不服输的狡辩。
狡辩完，还得意地看了一眼狼狈的陆可凡。
陆可凡本想辩解，但听她喊他“渐深哥”，意识到他们 关系不一般，辩解未必对自己有利。
于是决定用事实说话。
她瞥一眼前方天花板上正对这边的摄像头，道：“与其在这里各执一词，不如去查一查监控，不就真相大白了？”
甄可茹的脸刷的一下变了颜色。
她每次在叶渐深面前扮演的都是听话可人的乖乖女形象，可不想因为这事暴露出自己骄横的一面。
她很清楚，不太有男人喜欢这样的女生。
就在她不知如何扭转局面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陆可凡掉在地上的手机和那张折起来的白纸。
手机的屏幕完全碎裂了，而那张纸，已经有一部分被晕湿，湿掉的地方显现出一些模糊的字迹来。
甄可茹好奇心起，弯身将纸张捡了起来。
待陆可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纸张被甄可茹三两下打开，几行文字的头部正中，赫然写着“释放证”三个字，而纸张的主人，叫汪宜。
汪宜是陆可凡坐牢期间使用的名字。
甄可茹顿时像发现新大陆般惊讶又兴奋：“你叫汪宜？你坐过牢？”
叶渐深和何聪双双愣住，同时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了陆可凡。
陆可凡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遭遇如此难堪的局面。
很后悔刚才换完工作服，从包里拿手机不小心把释放证带出来时，没有及时塞回去，而是和手机一起随便塞进了工作服口袋里。
她有些不知所措。
甄可茹一字一句念着释放证上的每个字，彷佛手握一个锋利的武器，得意洋洋地问叶渐深：“渐深哥，你们公司连劳改犯也招吗？”
叶渐深脸色有些沉，还没开口，甄可茹又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向陆可凡：“大妈，你犯的什么事？卖淫吗？”
被如此侮辱，陆可凡的难堪转变成了愤怒，扬起手朝甄可茹一巴掌煽了过去：“嘴贱！”
嘴贱的甄可茹没来得及躲闪，被扇了个准，一边脸立马红了。
她哪受过这种委屈，也顾不得叶渐深在场，抬手就要扇回去，结果陆可凡脸一躲，巴掌落空，甄可茹却借机一把扯下了陆可凡的口罩。
瞬间，一张不施粉黛但美丽至极的脸暴露在大家面前。
甄可茹从小被夸到大，从不怀疑自己是美女，但看到被扯下口罩的陆可凡，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自惭形秽。
她以为的保洁大妈，怎么是个这么漂亮的年轻女人？漂亮也就罢了，她身上似乎还有着某种自己永远不可能具备的仙灵气质。
不仅甄可茹傻眼。
两个男人也傻眼了。
何聪傻眼，是因为看到了哪怕在国外，也极为罕见的美女；而叶渐深，与其说傻眼，不如说是震惊！
面前这个人，和他多年来一直远观而不敢亵玩的那个汪洛伊，相似度也太高了吧，不管是眉眼，还是五官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流传网络的那张照片。
最先从“保洁大妈是美女”的意外中反应过来的是甄可茹，她再蛮横不讲理，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一些属于女人特有的敏感。
就如此刻，当看到叶渐深哥面对女保洁真容时那愣怔的表情，她先前对待陆可凡的态度更多的是泄愤，此刻却完全变成了嫉妒和敌意。
甄可茹质问陆可凡：“你为什么会来ye做打扫厕所的工作？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接近渐深哥？”
甄可茹越说越觉得这就是事实，而这个事实进一步刺激了她，想到这个女人为了接近叶渐深如此不择手段，她几乎要失去理智，失控般地又推搡了陆可凡一把。
陆可凡刚才摔倒已经受了轻伤，眼看又要滑倒时，被一双大手从后面托住了她。
是叶渐深。
“何聪，帮甄小姐找一身干净衣服和合适鞋子，再送她回去。”叶渐深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
叶渐深没想到，甄可彦的这个妹妹，和之前呈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言自明。这兄妹两个的性情秉性，可完全不像一个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一个彬彬有礼，一个蛮不讲理自私任性。
再不把她送走，今天这出闹剧估计会不断生出新的枝节来。
甄可茹自然不肯如此轻易地离开，嚷嚷着自己的衣服鞋子还没得到赔偿，叶渐深并不打算惯着她：“再不离开，你会被ye列入禁入黑名单。”
她早就从哥哥那里知道，叶渐深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可不想以后进不了这栋大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何聪朝电梯口走去。
“站住！”进电梯前，突然被叶渐深喊住，甄可茹惊喜地以为他改变主意了，谁知他说：“东西还给别人。”
甄可茹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陆可凡的刑满释放证。
她上前来，没好气地一把塞回陆可凡手里，语气恶恶：“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后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很快关上，十八楼的走廊里只剩叶渐深和站在水滩中的陆可凡。
“谢谢。”陆可凡对叶渐深说完这句后，便把刑满释放证重新叠好塞进口袋，拿起拖把继续清理地面积水，仿若不知道旁边的男人在打量自己。
她自然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在公司的身份不一般，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此刻唯一跟自己有关系的，是地上那滩水。她得尽快把水清理掉，以避免有人上厕所时滑倒。
叶渐深惊讶于她对自己的无视，看她旁若无人地用拖把使劲吸着水，各种疑问涌上心头：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她和汪洛伊那么像？
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干活的身影和侧脸，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就是汪洛伊，但很快被自己否决。
那么，她应该是网上那个撞脸汪洛伊的素人女孩了。
猜测间，陆可凡碎裂在地的手机突然响起，陆可凡停住拖把，瞟了一眼四分五裂的屏幕，是方文静打来的。
她弯身捡起，甩了一下上面的水，接起，方文静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过来：“可凡，今天我们这一个长得很普通的小姐妹也被富人包养了，一个月能拿20万生活费！可凡，我真心劝你再考虑考虑，我们这真的可以帮你迅速搞到钱……”
陆可凡瞬间感觉头都大了！
她发现，手机的外放是开的，方文静的话全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她赶紧去关外放，却发现摔坏了，方文静的声音依然巴拉巴拉地往外冒。
她赶紧按了挂断。
方文静又打来，拒接。
心里很气，方文静这个现实的女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偏偏说这种话，偏偏手机坏了，偏偏被人听到了！
陆可凡其实不太在乎别人怎么想自己，但她怕丢工作。
好在这一刻工作还没丢。没丢，就得继续拖地。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只是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淡定地无视旁边这个人了。
方文静电话里说的那番话，正好对应了甄可茹走之前对她做保洁动机的质疑，将两者结合，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甚至可以说，方文静那通电话，就是甄可茹质疑的有力证据啊。
而唯一能让这个猜测不攻自破的最佳武器就是——陆可凡是个丑女，偏偏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