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疑窦丛生
小良子这一反常举止教众人大为不解,可依依在床上一直偷眼观望,却看得真切:适才李长振一席话毕,手指突然一动,一道微光飞向小良子腿弯,点了他膝盖内侧穴道,而在旁人眼里,似乎小良子是听了李长振那番言辞后吓倒在地。
皇帝开始怀疑起来:“小良子,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依依看到李长振伸手指向小良子的后颈,发出一道微光,并点中了他的哑穴。
见小良子张大嘴巴,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皇上更是疑心:“你不敢说么?莫非你心中有鬼?”
李长振走到小良子身边,用力抓起他,严厉地质问:“这件事是你干的吗?还是有人指使你的?快点说出来,或许皇上还能宽恕你!”小良子茫然地看着李长振,怎么可能说得出一句话呢?
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一个纸包从小良子身上掉了下来。李长振反应迅速,立刻捡起纸包,并小心地打开。他把纸包凑近鼻子嗅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这这是乌灵脂?!”
“什么?”皇上大为震惊地说道:“小良子,原来是你所为!”
李长振“啪”的一声掌掴了小良子,打倒了他,李长振怒气冲冲地说:“真亏了适才惠妃娘娘还为你求情,而你居然前些日子,你向我抱怨惠妃娘娘对你不够好,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下得去这么狠心的手!”他转身对皇上说:“陛下,这样的暴徒应该被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没必要着急。”皇上的脸色变得阴沉:“先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有谁在背后指使他,朕不相信,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有如此大胆子!”
“陛下说得非常正确。”李长振连连称赞,转身踢了踢小良子,大声喊道:“狗东西,起来!”
小良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李长振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忙着将小良子翻了过来,然而,只见小良子脸色发黑,七个洞口流出鲜血,已经失去了生命。众人都感到震惊,而李长振也表现出恐慌和惊慌失色:“陛下!他他居然因为畏罪而自杀了!”
“可恶!真是可恶!”皇帝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问道:“他到底是谁的走狗?竟然教他执迷不悟,宁死也不肯供出!如此嚣张,居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话刚刚说完,皇帝突然感到胸闷气闷,几乎晕倒,幸好他控制力极强,身体只是晃动了一下就站稳了,但脸色则变得苍白无比。
太后感慨地说:“天作孽,尤可悯;自作孽,不可活。陛下也不必太生气,气着自己的身体更是不值得。惠妃刚刚产子,需要好生静养,大家还是都回去吧。”众人接受了命令,纷纷告辞离开。
“母后,您先回去休息吧。”皇上郁闷地说道,“儿子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渐渐恢复了寂静,她紧紧咬住被子,浑身仍然微微颤抖。刚才喝茶的时候,她偷偷吞服了从小凳子那里拿到的一半药粉,然后将另一半悄悄放入茶壶。她精心演绎了一出苦肉计,本来想引起皇上和太后对周淑妃的怀疑,却被李长振这个老狐狸轻松化解,还找了小良子做替罪羊。只是片刻,又一个她身边的太监在她面前惨死。虽然她早就知道小良子是李长振的眼线,但毕竟与他朝夕相处,也有些感情。如今眼看他死在自己面前,她想起了小良子苍白的脸,立刻涌上心头的是愤怒和内疚,对李长振的仇恨更是无以伦比。
在她心乱如麻之际,皇上已走到了她身旁,抓住她的一只手,目光中充满了怜爱。看到皇上这样的表情,她感到更加内疚,眼泪从眼角滑落而下,湿透了枕巾。
“不要哭了。”皇帝温柔地安抚她,用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依依慢慢坐起来,握住皇上为她擦泪的手,哭着说道:“陛下是我做得不好,我没能保护住陛下的子嗣”
皇上搂紧了他的心爱的人,声音中带着责怪和怜爱:“傻孩子,怎么能怪你呢?这是朕的疏忽,让你遭受了奸人的阴谋。”然后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后宫的事情,大半和淑妃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因为她是攘儿的生母,而且她的胞兄还是京军五营的统领,朕早就把她赶去冷宫了!”说完,他又感觉心痛如绞,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依依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异常,便忍住了眼泪,抬头看着他,用担心的口气问道:“陛下身体不舒服吗?”
“没关系。”皇上笑着说道:“可能是因为最近事务很繁忙,所以感到有些疲劳,你不需要担心。”
依依感到担忧,内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忧虑。听到皇上叹息说:“最近常觉得力不从心看来老了!可立嗣一事,朕依然犹豫不决。目前可立为太子的只有攘儿和熙儿,他们皆有这个可能;攘儿是皇长子,按理应该立为东宫,但可惜他做事冲动,轻狂浮躁,将天下交给他,朕实在放心不下;熙儿倒是沉稳干练,智勇双全,但可惜太过于淡泊名利了唉!”
依依惊讶地说:“臣妾不理解,陛下,淡泊名利不好吗?”
皇上轻轻地抚摸着依依的秀发,笑着说道:“你不涉及政务,当然无法理解。作为臣子,淡泊名利当然是很好的,但如果成为帝君就不是了!淡泊名利,就不会忧虑得失,然而作为一国之君,必须时刻掌握着百姓的疾苦,要为百姓的得失而担忧,也要为国家的得失而担忧,这样才能真正实现造福苍生之心,关心国民的需求。”
依依感慨地说:“陛下之前曾说,如果我和陛下生下麒麟之子,陛下将封他为太子。难道陛下当时已经确定这孩子能够胜任重任,维护社稷的安危吗?”
皇上注视着依依,从心底里赞叹道:“孩子若能像她的母亲一样,保持平静和从容不迫的姿态,无论是受宠还是遭辱,都能坦然地接受,这样的气度真是非常难得。与你相处久了,朕发现你绝不是那种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人。如果时机需要的话,你一定会展现出非凡的才能和能力,所谓“平常时能保持安定,需要奋起时则奋起”,能适应变幻的环境,自如地屈曲和伸展,才是真正的智慧。如果我们的孩子也有你这样的品质,那么他就是天生的帝王材料,承担起国家重任,除他之外别无他选。”
依依微微颤抖着说:“陛下,您过奖了。”
皇上见到这种情况,开心地笑着说:“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害怕。帝王之相向来只与男子有关,而且朕在你面前非常坦诚,不会有任何掩饰。你对德妃表现出如此真挚的情感,甚至差一点放弃对朕的感情,这些朕都铭记在心。现在你终于能和朕在一起,朕难道还会对你不放心吗?”
这番话再次触及了依依的痛处,让她的心情变得黯然。但片刻之间,她又回想起之前的忧虑,于是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对皇上亮出了嫣然的笑容,说道:“陛下,我有些饥肠辘辘了,可否让我陪您一起用膳呢?”
皇上看到依依主动提出用餐,当然非常高兴,立即下令安排。然而,考虑到她还在病中,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便命令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尽管如此,依依还是吃得很开心,品尝了每一道菜,尤其是对皇上吃的几道菜格外感兴趣。皇上看到依依这样有兴致,也感到非常欣喜。
就在这时,小卓子拿着一只酒壶走了进来,为皇上倒满酒杯。皇上正准备举起杯子时,一个纤细的素手伸了过来,拦住了他。笑着说道:“这酒的香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陛下,臣妾也想品尝一下。”
皇上笑道:“依依,这酒是时太医专门为朕调配的苏合香酒,你刚小产,这药酒你喝不得。”
依依娇柔的樱唇微微撅起,探询道:“不喝就算了,臣妾只是想闻一下,可以吗?”
皇上对此束手无策,笑着说道:“唉,对你真是无可奈何。”他转身让小卓子把酒壶递给依依。
依依接过酒壶,打开盖子,仔细闻了闻,觉得酒的香气浓郁,回味纯正,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心里依旧有些疑惑,眼睛一转,突然对着窗户喝道:“何人在此?”皇上吃了一惊,往窗外看去,小卓子已经迅速冲出了门外。依依趁机快手快脚,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药酒,藏在桌子底下。
过了一会儿,小卓子再次进来,他怀抱着一只猫,笑着对皇上说:“陛下,娘娘的听力真是惊人,连一只猫跑过都能听到!”皇上知道自己想多了,顿时放下心来。
依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陛下,臣妾实在太过胆小”
“非也!非也!”皇上的脸色变得凝重:“你的提醒让朕意识到,翊坤宫的守卫实在令人不太放心,还有身边侍奉你的太监,一想到小良子竟是下药之人,朕就感到一阵阵寒意。即使朕每天都待在这里,如果周围的人都心怀鬼胎,那也防不胜防。”说完,皇上长叹一声,用手轻抚额头。
依依安慰他说:“陛下不必担心,妾身毕竟拥有一定的武功。将来只需要更加小心,也不会是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
皇上皱起了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明枪很容易躲避,暗箭却很难防备。即使你的武功再高强,如果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的话,朕始终还是不放心。”
依依笑嘻嘻地说:“谁说没有呢?陛下还记得小李子吗?”
“有些印象,他是之前服侍赵德妃的那个人吗?”
“确实,最初我与他一同侍奉赵娘娘之时,一直认为此人忠诚正直。赵娘娘离世后,他的悲伤不亚于我,与其他人纷纷迎合新主子不同,他却主动要求守灵堂;如今我带领他们搬迁至翊坤宫,他依然每天不忘在娘娘灵前献上三柱香,这种忠心,绝非伪装。”
依依向皇上汇报后,皇上非常高兴地说:“看来他还真是一个有心人!”
依依也笑着说:“陛下完全可以放心,后宫内并无大事,国家社稷才是最紧要的。”
“你对朕来说非常重要!”皇上再次深情地凝视着依依说道:“这次听说你出事的时候,朕内心的恐惧无法言喻,连自己都无法预料到。一直以来,朕没有好好保护过自己所爱的女人,但是从今天开始,无论以何种代价,朕都要确保你的安全无事朕真的不能失去你!”
依依感到鼻子发酸,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又变得混乱无序。她轻轻地转过头去,深深叹息道:“臣妾并不值得陛下这样倾心相待。”
“真是朕可爱的小傻瓜,”皇上将依依拥入怀中,亲吻她的耳垂:“生平能拥有一份至爱,实属难得。有人一生都未必能如愿,但朕有了你,已经不枉此生了,这难道不值得吗?”依依轻轻合上眼睛,感受着皇上的热气在她的颈后吹拂,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在她的脸庞上。
晚饭后,皇帝要回书房处理奏折,尽管如此,他还是等到亲自看到依依服药躺下后才放心离开。皇帝一行刚刚离开翊坤宫,依依就从床上跳起来,抓住了小卓子发现的那只猫,倒给它喝了自己刚才偷藏下来的药酒,然后一直盯着它看了整整两个小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应,不禁心生疑窦,于是反复思考,不知不觉又是整整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