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何事?”顾柔闻言也转过身来看向秦钰,神色未变,眼里隐隐有几分笑意。
秦钰被晃了眼,捂住顾柔的眼睛:“别这样看我,虚假的很,我不喜欢。”
顾柔握住秦钰的手腕,拿开了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说出自己的忠告:“秦钰,别对我付出太多感情,你得不到回报,很可能还会被我利用。”
“我知道,所以你做什么我从来不管,但要是你玩进去了自己的命,我定要要把你的命捏在手里的。”
秦钰说完就离开了,顾柔没动,坐在原处发呆,思绪飘到多年前的洛水河畔,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秦钰的时候。
那日是她生辰,父亲中午为她设了小宴,所以下午去洛水畔的时间迟了些,没见到秦钰的人,顾柔恹恹的回去,以为秦钰生气了,一直在自己房间写道歉的字条,想了许久都不满意。也怕秦钰再也不来,一直闷闷不乐。到了晚上,房门被敲响,顾柔放下笔去开门,没见到有人,心中奇怪,又把房门关上了,一转头就被人捂住嘴,对上一双眼睛。
那一刹那,被人绑架的念头在心中浮现,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看着那双眼睛她已经忘却了一切,三千红尘皆抛脑后,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被一双眼睛迷的七荤八素,那人轻轻的说了一句:“柔柔,是我。”
顾柔忽然回神,除了自己的母亲,只有一个人会在信里这样称呼她。但奈何嘴比脑子慢,她脱口而出:“哥哥,你真好看。”
秦钰的笑声在她耳畔荡开,笑骂一句:“小色鬼。”说完放开了她。
以前隔着一条河,对秦钰的模样没有太大的感觉,近距离的看才发现,他长得,顾柔不知道怎么描述,只知道秦钰这个哥哥比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还要好看,她兴冲冲的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秦钰看着她笑:“我何时生你的气了?”
“今日,我逾期了,父亲说与人约定之事便要做到,若没做到,对方就会生气,再也不理我了。”
看见顾柔此时乖乖认错的模样,秦钰的心软成一片,他自幼丧母,父亲再娶之后,与谁也不亲近,但独独对这个认识一年不到的小团子上了心,怎么忍心生她的气,“我确实生气了,今日是你生辰,你并未与我说,害的我匆匆跑遍全城给你买生辰礼物。”
顾柔眼睛一亮,捂嘴偷笑:“原来哥哥没有生气,是给我准备生辰礼物去了。”
秦钰点了一下顾柔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把你阿钰哥哥吃的死死的。”
那次秦钰跑遍全城,只为送了她一株开的最美的白梅,也是她在宁国从未见过的品种。此后的每一年,秦钰都会来找她,十四岁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回京都的一个月前,她还调侃她与秦钰就像故事里的牛郎织女。在豆蔻年岁,她觉得相爱是相守的理由,后来变故突起,原来相爱于她而言都是奢望,她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她的国家。
经过这次的刺杀,行宫彻底安静了,一是顾柔的心思让平帝捉摸不透,平帝当初派出去人,实际上没抱能将顾柔杀死的希望,若是真那么好杀宁不缺也不敢让顾柔来平国,平国人虽然以礼相待,但始终没把宁国放在眼里,顾柔虽有顾氏的名,到底是个女子,顾氏的顶梁一直是男子,谁都不认为顾柔有什么威胁,现在杀不了,待她回宁再杀也不迟,没想到,顾柔竟将尸体带上大殿,让他当众做主,又表现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也没想到,顾柔真有办法把刺客的尸体悄无声息的掩埋在白书礼的府邸。二是此番被顾柔咬了一口,平帝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平都还有人在暗处,他自以为自己的黄雀,没想到是螳螂,静水流深,平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腊月二七。
自刺杀一事后,平都所以蠢蠢欲动的势力都蛰伏起来,试探戛然而止,眨眼就到了宁子裳快要出嫁的时间。
这几日月宫里的女官一直在教宁子裳宫廷礼仪,宁子裳没让人失望,拿出了一国公主的气度,不卑不亢的学习礼仪。
夜里的风雪越来越大,冰冷的北风像无数把利刃,刺痛着裸露的皮肤,顾柔握着腰间的拂衣,站在宁子裳门前一言不发,院里的侍卫都感觉这气氛有些古怪,静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门“吱呀”一声打开,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宁子裳早就想把顾柔叫进屋子里了,因为今晚的顾柔有些不对劲。
“顾大人,你进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柔闻言,站在门口拂了拂落雪,怕自己带进去寒气,引得宁子裳不舒服,整理完后,进屋关上门。
“顾大人请坐。”
顾柔点头,坐在最近的位置上:“公主请讲。”
“顾大人,这几日我彻夜难眠,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开始我以为是为我即将嫁入平国而忧心,今夜我见大人似乎与我相同,思来想去,从入平都之后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顾柔无言,安静的听着宁子裳的话。
“和亲诸事按部就班,问题就出在大人身上,按理来说,大人在和亲之后便可回京,可大人言语之间总是避开回京后的打算,之前遇刺更是大张旗鼓的到赢帝面前伸冤。”
“公主可知和亲派来的军队大部分在哪里?”这周围尽是平帝耳目,顾柔笑笑,希望接下来的话可以如愿传到平帝面前。
“按照惯例,应是驻扎在两国交界处,等大人带着小队的护卫返程,护送大人回京。”
“错了,和亲的军队在我们踏上平国土地的时候就已经返程了,早在我们到达平都前就回了宁都。”顾柔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宁不缺没想我能活着回去。”
宁子裳闻言,震惊的看着顾柔,捏紧了手帕:“怎会,怎会顾大人,陛下不会如此做的,顾大人现今是宁国的梁柱,陛下不会自断根基。”
“梁柱?如今宁国俨然平定,我若归宁算有功,回去必要受封,他敢封我为后吗?我身负从龙之功,又是顾氏之女,若是为后他宁家的江山得分我一半,我与他青梅竹马,年少情深,为妃他要受百姓责骂,为后他不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死在平国,他当然敢让我死,顾家不是只剩我一人,还有阿蝉。”顾柔讥讽一笑:“况且无情最是帝王家,他现在正与宫里新纳的贵人恩爱。我苦心孤诣,却为他人做嫁衣,真是可笑。”
宁子裳感到一阵寒意,她一直觉得宁不缺是做帝王的最佳人选,胆识与魄力都是顶尖,原来无情也是。她记得宁不缺在为皇子的时候并不受宠,但一直跟顾柔的关系很好,以至于他在宫中的生活还算不错,多可笑,一个皇子要受一个贵女的庇护,所以很多人背地里都看不起他,后来他一步一步走向权利的巅峰,所有人都以为顾柔会封后的时候,他却在盘算着怎么让顾柔死。宁子裳忽然想起走之前,京都的流言和那个名为凤杳的贵人。
“顾大人,你逃吧,就今夜。”宁子裳深感无力,但她真的希望顾柔能活下来,顾家满门忠烈,顾家的女儿不该是这个结局。
“公主,我逃不掉了,这两国的皇帝都容不下我,我若跑了,等我的唯有无尽的追杀,第一个想我死的就是宁不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早知如此就不该派你来啊,谁来都可以,为什么要让你来?”宁子裳红了眼眶,她深知顾柔已经陷入了绝境,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这段时日的相处,顾柔常会来教她怎样在平国宫中生存,怎样在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候保全自己,还会买些小玩意儿与吃食来逗她开心,这样的人为什么人人都想她死呢?
“公主不必伤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答应我会好好保护我的嫂侄,我的命谁要便拿去吧。”
谁能拿走,就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