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肃杀的夜色并不昏暗,月光照耀的白雪显得格外亮,忽然一支长箭冲着屋顶上的人疾驰而去,顾柔抽出拂衣,挥剑斩断箭矢。
来人约二三十人,不多,身着黑色夜行衣,但每个人都算得上精锐,尤其是刚刚射箭之人,若是今日不做准备,此役难打。
顾柔落在庭院里,与为首的那人交手,杀意愈重。
长夜里,兵刃相接的声音格外刺耳,渐渐的那群黑衣人落了下风,死伤不少,与顾柔交手之人却与之不相上下。
最后顾柔道:“阁下身手不错,但若让你活着回去,我意难平,顾柔只能做小人了。”
说完,迅速退开,拈叶挥去,叶子刺破那人的脖颈的皮肤,黑衣人见今夜事难成,便迅速离去。
庭院里的侍卫想追,顾柔抬手,示意他们莫追,道:“将尸体和血迹处理干净,莫要吓到公主,明日带着这些尸体面见平帝。”
第二日,天一亮,顾柔就让人给平帝递了折子,得了赢帝准许,才能进入朝堂。
殿内。
平帝端坐阶上,笑眯眯的问:“顾将军有何事要奏?”
顾柔不卑不亢,行礼后问道:“敢问陛下,顾柔此行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两国邦仪。”
“既然是为了两国邦仪,那为何有人要置顾柔于死地”
“顾将军这是何意?”平帝面带惊异,眼里却无无波无澜,仿佛再配合顾柔这场好戏。
顾柔打开箱子,跪倒在地,里面装的是几具尸体。”
平帝站起来指着尸体说:“顾将军,今日你上折子,以性命担保,孤才特许你带未受检查的箱子进殿,你与孤说这是何意?”
“顾柔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来与陛下伸冤呐,这些尸体皆是昨夜在行宫被护送公主侍卫所杀。”
平帝闻言在龙椅前,来回踱步,好奇道:“昨夜行宫遇刺了?大胆,谁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刺杀使臣与公主。”
“希望陛下能为顾柔做主。”
“顾将军可知来人是何人?”
顾柔点头。
“顾将军快说,孤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顾柔突然叩首:“正是,正是陛下”
洪金翘起兰花指,指着顾柔道:“大胆!”
顾柔没有起身,接着说:“正是陛下刚刚回京的镇南将军。”
平帝闻言瞪了洪公公一眼,走下台阶,将顾柔扶起来,问:“快快起来,你且说与孤听。”
顾柔正起身道:“昨日,顾柔上街买了些零嘴,走累了,坐在茶馆歇息,谁知看见镇南将军打马来,那镇南将军,竟是我朝凌燕将军手下的人,顾柔到底是一介女子,做不来君子,气不过抓起桌上的苹果,偷袭了镇南将军,谁知镇南将军以父兄之事刺激外臣,后来碰见安定王府的小郡主,郡主大义,替顾柔说了话,将军临走之前对顾柔说来日方长,晚上行宫就遭了刺客。”
“顾将军是凭此事判定昨日刺客是镇南将军派来的吗?”平帝微微皱眉,似乎觉得顾柔只凭言语过于武断。
“不,顾柔有证据。”顾柔接着道:“昨夜为首的刺客被外臣用暗器所伤,那暗器上淬了毒,我留他一命回去,但活不久,此刻去镇南府搜人,定能找到那人的尸首。”
“既然如此,孤派一队近卫去搜,顾将军觉得如何?”
“顾柔相信陛下定能主持公道。”顾柔又跪下,拜了一拜。
两个时辰后。
带领近卫前去镇南将军府的公公步履匆匆的进殿,走到平帝耳侧悄声的说了些什么,平帝听完勃然大怒,将龙椅旁的折子摔到地上:“让他在殿外跪着。”
一直跪在殿下的顾柔问道:“陛下,派去人是否已有眉目。”
平帝眯着眼睛,一步一步的走到顾柔面前,细细打量着她,忽然笑了:“顾将军快起来,孤的近卫确实在镇南王府挖到了一具尸首,但白书礼说,那是他昨日发现偷了银钱的小厮。”
“是小厮还是刺客,顾柔一看便知,昨日刺客中了那毒,名叫半日散,顾名思义,半日内定会毒发,若是安静不动,可活半日,那刺客着急逃走,能活几时我也不知,但必定活不过天亮,毒发时七窍流血,剧痛难忍,只要看一看死状就能明了。”
平帝没想到顾柔咬的这么紧,今日势必要讨个说法的,但在此关头罚了白书礼,那镇南将军的声名定会降上一降,他想利用白书礼打造第二个顾家的愿望即将落空,一个为难女子的将军怎么能承受平国子民所有人的信仰,而且平帝心中很清楚这刺客的由来,人绝对不会自己逃往镇南将军府,为何会被埋在将军府?
如果是顾柔干的,她又是怎么做到把人埋在镇南将军府,不被人发现的?顾柔刚来平都没几日,也未与其他人过多接触,难道是安定王府在帮她?平帝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这顾柔能化被动为主动,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越发加强了不能随意放顾柔回宁的念头,放虎归山,此女来日必成大患。
“顾将军,此事孤心中了然,是白书礼那小子年轻气盛,但到底是给孤立下大功的功臣,此时罚他未免寒了人心,顾将军可否看在孤的面子上放过他,小惩大诫。”平帝笑道。
“陛下的面子,顾柔不敢不全,好在公主无事,顾柔伤到是小,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顾柔一对不起两国百姓,有损邦仪,二对不起两位陛下的信任,只能够以死谢罪了。”
“顾将军为了两国呕心沥血,孤知道,洪金。”平帝转过对着阶上的洪金道:“拟两道旨意,第一道,镇南将军枉罚家仆,家仆偷窃但罪不至死,就罚他一年俸禄,在府面壁一月。第二道,派一队孤的近卫日夜坚守和韵公主所居行宫,不得怠慢,顾将军击退刺客有功,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平帝铁了心压下这件事,顾柔早已明了,跟何况平帝比谁都清楚白书礼到底做没做过这件事,多年筹谋怎可弹指湮灭,还是被一件子虚乌有的事。不过顾柔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有人想试试杀不杀的的掉她,那她就顺着这刀把人再咬上一口,不能鲜血淋漓也要让他痛上一痛。
“顾柔谢过陛下。”
“好了,顾将军回去吧,好生安抚和韵公主,孤保证,日后不会再出现像今日这样的荒唐事了。”赢帝坐在龙椅上,捏了捏眉心。
“是。”
顾柔带几箱的尸体离开大殿。
刚出殿门,就见跪在地上的白书礼,衣衫不整,似是刚出哪个温柔乡,她走到白书礼的面前蹲下,理了理他的衣领:“镇南将军昨夜睡得可好?”
白书礼抬起头阴鸷的盯着顾柔,冷笑道:“托顾小姐的福,昨夜受的美人恩,今日都消了。”
“将军可小心了,世事难两全,安能不负如来不负卿呐。”
“全不能全,只待看我的本事,倒是顾小姐小心魂断平都。”
顾柔轻笑出声:“镇南将军威震四海,莫要吓我一介女子了,放心,我怕死的紧,只要能苟活于世,怎样活都不打紧。”
白书礼冷哼一声,不再看向顾柔,目光紧紧的盯着大殿,心想,此刻陛下定会保他,不过他差点让那十四载的蛰伏化为乌有,此种情况万不能再有第二回了,而这顾柔自以为更胜一筹,轻而易举便显露了自己的不逊色于顾霁央的手段,心机和身手,她一定不能被放回宁国。
也不知道是谁进了谁的圈套。
行宫。
顾柔一踏入行宫的门,宁子裳就走到她面前:“我今晨才知昨夜行宫遭了刺客,顾大人可有受伤?”
“谢公主关心,我无事,此事平国人理亏,日后应该不会再出这种乱子了。”
“那就好,顾大人如今是宁国百姓最后的信仰,待我嫁入平国皇室后,早些回宁,稳定人心。”
顾柔点了点头,心中却知,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警示平帝和平国人,她顾柔就足以撑起顾氏的庙宇,所以没人敢放她回去,这层层围绕的近卫是保护也是约束。
宁子裳见顾柔脸色不太好,让她快些回房间休息。
顾柔在宁子裳的注视下关了门,长舒一口气,取下佩剑拂衣,道:“未经允许,进女子闺房,非君子所为。”
秦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了枝红梅,随意的插在旁边桌子上的花瓶里。
“我府上的红梅开的正好,知你不便前来观赏,特意折了一枝。”
“你来行宫只是为了给我送一缕梅香?”
秦钰见顾柔没有请自己坐下的意思,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又给顾柔和自己倒了杯茶,才开口:“想见你算理由吗?”
“现在梅花送到了,人也见到了,王爷可以离开了。”顾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我想知道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答。”秦钰望向顾柔的侧脸,似乎想看看她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