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三灵体
“你是谁？”
眼前飘着一个黑影，披散着的发丝在空中飘动。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与黑暗的世界融为一体，呲着獠牙盯着姜文豪，发出嘶哑的哼哼声。
黑暗的世界，隐隐约约闪烁微弱的荧光，从头顶到脚下，环绕着一根根均匀移动的指针。
滴答滴……滴答滴……
除了我和付子文的灵体以外，竟然还有第三个？
话说，为什么“她”长得和付子文完全一样？
付子文自己幻化出的吗？
“会说话吗？”
姜文豪尝试与“她”沟通。
“她”没做回应，嗓子里呼噜呼噜地发出声音，仿佛在威胁。
戾气很重。
姜文豪可以判断对方不是残魄，而是恶鬼中的一缕，以付子文本体的模样为原型捏造出的鬼魂。
“啊——！”
“她”突然叫喊起来，两只手举着朝着姜文豪扑了过来。
姜文豪侧身，躲过了“她”的攻击。他或许懂了“她”存在的原因。
作为容器，储存了付子文所有的负面情绪和极端思想，逐渐捏造成付子文本体的模样。
在那段发到网上的录像刺激下，被激活，形成了除付子文和姜文豪以外的第三灵体。
问题是，这颗恶鬼的种子是谁播撒的呢？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复杂！”
姜文豪感慨道。
至少别让这第三灵体主导了付子文的身体。
这样想着，姜文豪仰头大喊：
“喂！你手表里有个人啊！救救我！”
这是他失去控制权以来，求救的第二百七十八次。
周围漂浮的指针微微颤动，却仍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今天的每一堂课下课，林东奕都会跑到付子文身边拉着她出去聊天，还会将耳机分享给她。
付子文渐渐习惯了和林东奕的接触，即便在她身边仍旧胆怯。
下午的某一堂课间，两人离开教学楼，在附近寻了个地方坐下吹风。
“我喜欢这首歌。”
付子文坐在石阶上，晃着腿，嗅了嗅雨后清新的风，看起来格外的惬意。
林东奕两只卧蚕弯弯的，平日里冰冷的面颊有了笑颜，倒是显得可爱，腼腆。
“平时喜欢什么歌？”
林东奕侧身问道。
付子文不好意思地捂嘴笑道：
“理发店里那些dj舞曲，老板爱听，我就得跟着听。”
林东奕歪着身子跟着笑了起来，转而疑惑道：
“你经常去理发店？”
“嗯。单靠妈妈撑不起这个家，我要去打工。”
付子文语气平淡而放松。
两人安静地并排坐着，她缓缓抬头仰望那阴沉的天空，伸出手来去感受混着泥土香味的清风。
林东奕知道这涉及到对方的家事，便不再追问。
“哎！第一次觉得，有朋友真好！”
付子文张开手迎接着从树上刮下来的雨滴，想了想，忽然改口道：
“我只是觉得林同学对我很好……所以……”
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紧张。
林东奕面色微红：
“你要是觉得舒服，就暂且这么当着吧。”
“哎！林同学……”
付子文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分。
她曾经被柳杨青等人无数次欺侮，即便林东奕有时在场，但她却从来没有觉得林东奕是帮凶。
林东奕永远只是远远地看着，有时会烦躁地离开。
所以她从来没有讨厌过林东奕，更多的是一份敬畏。
“别这么叫我。”
林东奕对这种称呼很不满。
“林东奕？”
“嗯。”
林东奕掏出根香烟，准备点上。
“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
手中的打火机停在了空中，火苗被微风推挤着直不起腰来。
付子文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来，当即就后悔了。
或许是因为她太高兴了，多少有些口无遮拦。
“来电话了。”
付子文指着林东奕的手机提醒道。
林东奕脸冷了下来，条件反射一般将手机迅速举起来，瞪着眼睛看了看来电的人，是骚扰电话。
她将手机收进了裤兜里，从石阶上跳下来，朝着教学楼走去。
果然是我说错话了吗……
付子文缩了缩肩膀，紧紧跟在后面，又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害怕林东奕。
两人进了楼道，林东奕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我很烦接电话，我没有生你的气。”
说完，林东奕便踢踢踏踏地蹬着腿离开了。
她讨厌接电话，就像讨厌着绵绵的夏雨，这两种东西总会让她焦虑不安。
“对不起……”
望着林东奕离开的方向，付子文焦虑了起来。
楼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几个学生捂着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淋雨的兴奋。
付子文信步离开了教学楼，孤身站在雨下，清凉的雨滴落在脸颊凝聚成一团滑落到肩上。
听说淋雨会清洗难过的心情，于是她将快乐的希望寄托在这场没有征兆的夏雨。
骤然间，天黑了下来，雨滴在昏暗的天空中化成红色的血泪，血雨粘稠而连成线，如珠帘一般在身侧摇晃。
血雨瓢泼，地面转眼间积了一层红色的水流，撞击着路边的一切，朝着付子文的脚底扑来。
付子文惊恐万分，想要回到楼里，转眼间，周遭的一切遁入一片黑暗。
天空响起一阵雷鸣，一群飞虫从树梢爆炸般飞了出来，刹那间化成一团黑影。
付子文浑身被血雨浸湿了，惊惧地望着那黑影，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进了血流中。
仿佛只有她的身边有光，微弱的光照下，身边出现一幢骷髅般空洞的旧楼。
那黑影在空中旋转，舞动，一步步朝着付子文逼近。
付子文连忙从血流中爬起来，眼泪不知不觉已经同脸上的血雨混为一块。
她狼狈地抓着石阶边缘拼命往那空楼里爬，空楼内什么也没有，唯有一片黑暗。
那天空的黑影发出凄厉的鬼叫，天空仿佛被这嚎叫撕裂开，劈着闪电，伴着雷声，震耳欲聋。
付子文拼命地向前爬，那入口越来越近
猛然间，入口的黑暗处，蹦出那团黑影，呲着獠牙冲她嚎叫。
给！我！死！啊！
“啊——！”
付子文同样惊惧地嚎叫着，伸手猛地朝着那鬼影的脸上一抓。
世界忽然安静了。
黑暗消失了，付子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靠着墙面滑到了地上，手不经意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体，吓得她缩起了肩膀。
定睛一看，竟是教导主任。
“唔！老师！你……你还好吗？”
付子文推了推教导主任的身体。
他平时戴的墨镜碎成了两块，散落在角落里。
伸出手那一刹那，付子文顿觉一种抽离感，手背上一条条黑色的纹路顺着血管渐渐缩进了袖子里。
付子文连忙将双手揣在胸口，浑身颤动不敢发出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你……”
循着声音抬起头来，付子文从散乱的头发里瞥见几个人影。
柳杨青早已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捂着嘴连连后退，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
“你……”
柳杨青亲眼目睹，付子文一掌扇到了教导主任的脸上，那魁梧的身躯竟经不住这一巴掌，整个人撞到了墙上，直接晕了过去！
“怪……怪物……”
柳杨青拉着姐妹与付子文拉开距离，双腿止不住地哆嗦。
付子文艰难起身，拼命地摇头摆手，泫然欲泣：
“不是我……”
“怪物！”
咔嚓！
陈一蔓相机的闪光灯忽然亮起，付子文眼前一黑。
等到她视线逐渐恢复的时候，眼前已经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了。
“老师！老师！”
付子文蹲下身轻轻推了推教导主任，急出了眼泪来。
… …
“老师！快……”
付子文破门而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办公室里几个老师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正好要找你呢。”
班主任眼神复杂地起身。
付子文摇了摇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使劲地指着楼下，急得直跺脚。
班主任眉毛一抬：
“什么意思？”
付子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抓起班主任的袖子用力往外拽。
“诶？”
两人拉扯着来到了楼梯上。
“你跟我说说那视频怎么回事？”
班主任猛地拉住了付子文。
付子文险些摔倒，急出眼泪来，闭着眼睛喊道：
“楼下老师晕过去了！”
“什么？”
“楼下有个老师晕过去了！”
… …
“那个视频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上，学校在尽量控制舆论，你能告诉我，欺负你的人是谁吗？”
目送着教导主任被送上救护车，班主任一改平日的正颜厉色，声音平静而温柔。
两人并肩来到了办公室。
付子文低着头抿着嘴，也不敢说话，两只手揣在怀里。
平日里看付子文那么混蛋，班主任怎么也没有想过付子文会经受校园暴力，颇为惊讶。
当然，付子文挨欺负，他有责任。
“老梁。”
隔壁老师电脑屏幕上挂着一个贴吧，主题是校园暴力，坐标定位是沈阳。
“那视频里还有一个你的学生是吧？”
付子文耳廓微动，她知道那人指的是谁。
“林东奕，这个学生初中是哪里的？”
那老师滚了滚鼠标疑惑道。
“怎么了？”
“沃森集团董事长二女儿，网上关于她的传言可挺多啊，这个贴吧吧主得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