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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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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玄机后来的生活,李晔看的有点乏味。

    因为鱼玄机嫁给李亿后,竟老老实实做起了闺中妇人,除非李亿要求,鱼玄机连平日最爱的诗词都不做了。在李亿之妻裴元英面前,更是老实非常,哪怕裴元英叫她跪在地上清理秋日落下的杂草,鱼玄机也老老实实听话。可惜即便如此,裴元英也始终不肯松口,答应鱼玄机生一个孩子。

    鱼玄机已进门五年,和李亿之间的浓情蜜意渐渐被时光冲淡。这一年,裴元英从外面买了几个上等胡姬安置在自己院中,李亿回府后时常流连裴元英的正院,连鱼玄机的院门都很少踏入。

    李晔能清楚看到鱼玄机每每对镜梳妆时,眉宇间愁苦都一日胜过一日,再没有初遇温庭筠时的狡黠灵动。

    不久后,鱼玄机得知在外任官的温庭筠又一次回京述职,当即写了一封信送去,可惜那封信送到温庭筠手下上,又被温庭筠原样送了回来,且温庭筠差人将信送到了裴元英手中。

    裴元英坐在榻上,喝了一口冰镇过的梅子甜浆,垂眸见丫鬟染丹寇染的颜色正好,方才施舍给温府官家一个眼神,用另一只手拿起那封信,懒洋洋道:“你们郎君,让人将信送到我之手是何意啊?”

    温府官家垂头谦恭道:“我们郎君说,鱼小娘自幼丧父,后又失母。他怜其身世,惜其才华,加之男女有别,在鱼小娘的规矩上礼仪上,难免就宽泛了些许。以致鱼小娘做人妾侍后仍不通礼节,竟不尊主母允许,对外私通书信。我们郎君十分羞惭,故而令奴婢等将信送来交给夫人,还请夫人看在他的薄面上,对鱼小娘严加管教,让她知道礼义廉耻,方是对她的垂怜。”

    “哦。”裴元英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忽然笑道:“你们郎君的意思,是说我这做主母的,不曾约束好自家妾侍不成?”

    温府官家大惊,忙道:“我们郎君未曾有此意,只是一贯知道夫人和气,唯恐夫人是看在我们郎君颜面上,对鱼小娘太过心慈,纵容了她。”

    “我纵容她?”裴元英觉得今日真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么,她也懒得和一个管家浪费口舌,抬抬手道:“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郎君,信我收下,让他放心就是。”

    温府官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裴元英行过礼后,擦着汗离开李家。

    待人走后,裴元英拿着手里的信看了半晌,才令人拆开,看完后,大约实在忍不住,连正在染丹寇的手都顾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满头朱翠摇晃出了清脆的响声。

    “哎哟,这鱼幼薇,鱼蕙兰,我还当真是多么蕙质兰心,枉费我将她当个人物,等了五年才动手。原来竟是这么一个蠢货,到了今日,还写信出去让温庭筠上门来帮她做主,说想让郎君许她一个孩子亲自扶养,让我不要为难。莫非她不知道,她那师父,早已万分后悔往我这府里送人碍眼了不成?”

    裴元英身边的嬷嬷拿起信一目十行看了看,也笑起来,“我早与娘子说过,那不过就是会写几首淫词艳曲的,与家养的舞姬比起来,不过就是更得天然的野花罢了。偏娘子当时还为她生了好大一场气,道是温府送来的人,必得郎君看重。”

    裴元英端起甜浆喝了一口,娇声道:“乳母,我那时不也是心里呕气呢。想那温庭筠,在文人里颇有声名的,他教出来的女弟子,给谁做个正室不好,非要送到咱们府里来做妾。我只当是来个妖精,哪知不过如此。我不过随便与她说了几句为妾之道,她竟真蠢的连诗词都丢下了。郎君也是个薄情的,这才多久,若不是我提起,怕是连府里有这么个人都忘了。”

    乳母呵呵笑了起来。她这一辈子,前后嫁个三个男人,男人,口里说什么娶妻娶德,其实呢,情义千斤不抵胸脯四两。那鱼玄机本身颜色不查,若肯好好装扮,真正把狐媚人本事拿出来,那还真是有些棘手。结果呢,都当妾了,还要洗心革面做个良家。平日穿的素静静的,灰头土脸不收拾不打扮,跟真正的清修姑子一样,郎君那样的风流人,又岂会留恋。

    “不过……”乳母还是提醒道:“她这一段时日像是变聪慧不少,现下都能想起来写信找人帮忙要个孩子了。看她模样,只怕不是想复宠,是真心要个孩子做依靠,这才有些棘手呢。”

    得宠不要紧,有了孩子,那才是郎君骨肉,若这孩子真有点机智本事。这鱼玄机,可不同家里其余的妾侍,不是奴婢就是舞姬,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婢生子,鱼玄机,可是良家,其父,还是个曾经做过官的。万一自家娘子腹中这一胎生出来又是个小娘子,那可不妙。就算娘子注定要养庶子,也不可能去养鱼玄机的孩子。

    裴元英妙目中闪出一丝狠意,“我原本想着她既已失宠,给她碗饭吃就是,既她还想要自己产子,我就不能容她了。”

    乳母素来知道自己奶大孩子的脾气,闻言左右看看,叫下满屋奴婢,提醒道:“娘子,她是良家,并无身契。”

    “放心,我不会要她性命的。”裴元英摆摆手,把自己想的主意说了出来,“十三房的澄三郎不是就喜欢能与他一起念几句诗的女子么?你替去一趟兴安坊的十三房,找澄三郎家的阴氏,告诉她,我愿意白送她个美妾,省的她自己花银子去给澄三郎挑新鲜的。”

    乳母就有点犹豫,“这,咱们没有她身契,怕是没法将她送人。”

    裴元英根本不觉得这是甚么大事儿,不耐道:“我和郎君说一声就是了。郎君素来最重颜面,这赠妾乃是雅事儿。澄三郎那边主动要了,她又不是郎君心头好,岂会不给。再说我又不是要她的性命,我这主母做不了主,郎君身为夫主,要她去跟了别人,她岂能拒绝。”

    她已经够仁慈了,要不是看在这良家的份上,以前那些碍眼的,她要么是打赏给下面的部曲,要么就是找人来卖掉,总能换几贯钱。妾么,本来就通买卖的。

    乳母便听了话去找阴大娘子,兴许是阴大娘子听闻不用钱财白得一个美人,果然欢喜,没过几日裴澄休沐后,夫妻二人就一同上来李府。

    李亿素来好客,何况是正妻娘家人登门,李亿着人在园中摆了宴席招待贵客。席间裴澄就提起鱼玄机,道听过鱼玄机才名,又道听闻鱼玄机因生母之故,会唱江南小调,不知是否能得一闻。

    本已醺醺然的李亿听见此话,二话不说就允诺道:“有何不能,我这就让人把她叫来,为我们唱上几曲。”

    彼时,李晔就站在园中,清楚的看见鱼玄机是如何在短短一段花园小径中,如何将满脸期盼欢喜变成绝望枯寂。

    待被李亿再三要求唱曲后,鱼玄机固然唱了几首幼年时跟随生母学的小调,只是那小调,轻快温婉不在,伴随着她的哭声,反而透出一股萧瑟悲凉之意。

    阴氏当时就拉下脸十分不悦,李亿自觉丢了脸面,也沉着脸连连斥责,唯有裴澄,目光在鱼玄机秀美哀戚的面庞上流连而过,帮鱼玄机转圜了几句,让李亿得了台阶,方才答应放过鱼玄机,喝令她回去,不许再随便出门,以免哭哭啼啼惊扰客人。

    待鱼玄机一走,裴澄就道:“你这妾侍,我见之则喜,不知李兄肯否割爱。”

    李亿一听,便有些为难。

    裴澄见他如此,就端起酒盅不说话了,神色也变得淡淡。

    李亿知他这是不悦,心里很愧疚,不得不解释道:“三郎有所不知,我非是吝啬舍不得与你一个美人,只是我这妾侍,并非我用银所购,她本是良家,乃是由其师做主,由我纳进门做妾的。”

    他这么一说,裴澄还不如何,阴氏立即就道:“便是如此,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莫非您身为夫主,她还能违背您的意思不成,若果真不从,这样的妾,趁早撵了。”

    李亿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裴元英就善解人意的替他开口解释,“这妾的师父,乃是大名鼎鼎的温庭筠。”

    “温庭筠?”原本还一直捏着酒盅的裴澄听到这三字,反而神色大动,笑道:“温庭筠不是一心想回京任职,莫非此时还要多管闲事?”

    李亿听到这话,怔了怔,看了坐在边上的裴元英一眼,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上,旋即叹了口气,释然笑道:“也是,她既已做妾,是谁的妾又有何要紧,莫非三郎还不如我不成?”

    他此言一出,裴澄抚掌大笑,顶上金冠摇动,朗声道:“不错不错,我裴三郎,何曾有不如人之处!”

    宾主尽欢的时候,鱼玄机又被叫了出来,这一次李亿对她和颜悦色,“蕙兰,你我缘分已了,我与你寻了一个好去处,今日你便跟三郎回府罢。你可回去收拾一番,将我与夫人赏赐的首饰财帛都带上。”

    裴元英看着鱼玄机已呆愣在当场的面容,掩唇笑了一声,“郎君,你怎如此吝啬,这小娘好歹服侍你一场。今日新喜,就用些以前的钗环就将人打发了。我做主,再给鱼小娘五百贯钱,另把院里几个服侍惯了的丫鬟也带走。”

    鱼玄机仍旧木呆呆没有反应,反倒是阴氏喜出望外的称赞的裴元英是个极为大方的主母。

    两对夫妻你来我往客套间,谁也没有看鱼玄机一眼。李晔站在一旁,清楚的看见鱼玄机那双眼里,已第一次点燃怒火和浓浊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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