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两分钟后，米菇带着几个人进进出出，在帐篷里组装出一个半人高的地形沙画图。
裘英好奇的走过去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地下什么情况的。”
李晔没理会他们，反正现在不会告诉他们关于灵气的事情。
李晔不说话，裘英他们也不以为意，贵公子么，爱搭不理才是正常的。
“你们看……”李晔用树棍在沙子搭建的悬崖地方圈了圈，指向出现一个巨大的盆地，这个荒野盆地中的盆地，正是一条宽阔的壮观河流。很难想象，就是这么方圆十几里的地方，居然在短短数十年间生出巨大的裂缝深谷，深谷中又孕育出这么一条大河。河道两岸，还长出两片林子。沙画搭建的看起来这两片林子郁郁葱葱，顶部全是树叶构建出的绿色华盖，很难看到下面的情形。
“悬崖左面，有一个缓坡，我已经让人试过，马可以进去一段距离，但后面就不行了。这儿呢，是马可以到的最终地点，我正安排人手清理周围林木。”李晔看着陆小八，神色没有之前的轻松，语气认真道：“按照推测，幽冥花其实真正盛开的时间，应该是在明晚，今晚若要摘，也会出现。”
陆小八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我们快没时间了。”
闻言，李晔看了他一眼，旋即露出一个笑容，淡淡道：“行，还是那句话，各凭本事，待摘完花，你便得听我号令十年。”
陆小八沉默的点了点头。
李晔则转身走出帐篷，刚出去就听到接连不断几声惨叫传来，陆小八快步而出，猛的掀开门帘，见李晔已经被护卫们团团围在中间，才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对身后紧跟而出的裘英道：“是那边营地。”
裘英大惊，“这是裘虎他们的人。”
“你别动，我过去。”陆小八拦住裘英，结果自己也被人拦住了。
李晔问米素，“让人去后面看看出什么事儿了？”
米素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其中一个居然是被同伴搀扶回来的，身上还有凌乱的血迹。
米素脸色难看，过去问了几句回来道：“公子，裘家商队营地出现一种古怪的虫子，还有一个领头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加上一时没注意，所以吃了点亏。”
“虫子，这里居然有虫子！”裘英想到之前跟裘虎去南边水系发达的地方走商时被虫子支配的恐惧，吓得左顾右盼，忙提议道：“这种野地里的虫子剧毒无比，咬人都是一拥而上，这里不能再当营地，我们还是快走吧。”
“喊什么喊！”要不是看在陆小八的面子上，李晔真想揍他一顿。他扭头吩咐米素，“把咱们带来的药粉撒在营地周围，然后你带人过去，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这儿还要留一段时间，方便我们整休，别让这些玩意儿再出现！”
米素他们已经跟在李晔身后在野地驻扎给好几次，尤其以前去剿灭山寨的时候，这种野外露营经验原本应该是十分充分的，这一次扎营居然会出现纰漏，导致虫子出来让李晔受惊，米素自认失职，当即点了二十个好手，翻过土丘去了裘虎那边的营地。
“他们手里拿的什么？”心细的梦痴道人见他们人手一个黑色陶罐，问了一句。
“是毒烟。”
“毒烟。”听到米菇的话，正想拿个陶罐拨弄的裘英和哨子胡都吓了一跳。
李晔翻了个白眼，哼哼道：“放心，这是专门为对付虫子研制的。我手下的人发现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地底的这些虫，尤其是喜欢吃人肉腐肉的虫，身体里会含有剧毒，能帮它们消融吞食的食物。他们根据这一点，找到几种草药，做成气体后能和虫子身体的毒融合，把它们体内血肉石化。只要沾到这些毒烟雾，眨眼就会让它们死亡。不过，份量很轻，对人，是没有伤害的，最多会让你有点头晕。”
“这么厉害！”裘英跑过几次商，自认在外面虫子最难搞，每次都倾巢出动。他拿起一罐毒烟，兴冲冲道：“这玩意儿多少银子一瓶？”
李晔笑笑，看了一眼陆小八，没说话。
米菇礼貌微笑，“裘二郎君，这毒烟，成本大约在五十贯一罐。”
“五十贯！”真·二郎君·穷鬼·裘英立即把瓶子放下，干笑道：“那我还是用自己的腿跑吧。”
只要跑得快，虫子就追不上，最重要的是不要钱……
梦痴道人站出来，“如果可以，我想买几罐。”
“对对对，道爷有钱。”哨子胡赶紧跟在后面想占便宜。
李晔呵呵，对米菇道：“去把东西都拿来。”
很快带人拿了一堆东西摆到帐篷中间的大桌子上。
“我的祖宗！”哨子胡见到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蹦上去爱不释手的挨个抚摸。
李晔原本就想给他们些东西，省的到时他去摘花回来这些傻子就都死光了。里面可有好几个天资不错的呢，他等着以后把他们教出来都弄到自己麾下干大事，现在可不能死了。
他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道：“自己挑吧。还有，”李晔对陆小八道：“你等一等。”
看到李晔出帐篷，哨子胡跑到桌边看完一个又一个，谄媚的问：“我说姑娘，意思这咱们能随便挑？”
米菇道：“这都是公子为你们准备的。”
“够了够了。”哨子胡忙点头道：“不过要没用，我们是不是要拿回来还给你们？”
明明都是来摘花的，应该算敌人，结果这小公子又是救人又是送宝贝，真是公子里的奇葩，难得傻子。他才不管这小公子是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呢，总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先把东西拿了再说！
裘英和梦痴道人觉得丢人，一巴掌捂在脸上。米菇倒是无所谓，只道：“裘郎君要是想自己用当然没问题，如果想拿出去变卖，上面有咱们公子的标记，恐怕没人敢收。”
哨子胡一愣，站直身体淡淡道：“你们知道我姓裘，也是裘家人？”
米菇微笑，“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就是裘家那点嫡庶之间的烂事儿罢了，多稀罕，他们国公府里嫡庶是不争锋，因为都是庶，就没有嫡。可隔壁公主府，几房人可真是争的跟乌眼鸡似的，有什么稀罕的。
哨子胡不说话了。这时候米素回来，进来就对裘英道：“你们放心，那边虫子已经处理好。另外裘二郎君，您有两位朋友想见您。”他说完跟米菇一起转身就走，只留下带来的人。
“什么……”裘英话没说完，惊道：“你两怎么才找来！”
王寿咋呼道：“你还说，你可真不讲义气，一眨眼的功夫就折腾到这儿来了，幸好咱两命大，好不容易看见这有火光，这才找了过来。”
王寿朝四周看看，摸着脖子道：“我两还在后头土坡躲着，几个人冲过来三两下就把我和潘岳收拾了。老子还以为这次凶多吉少，哪想把我们弄来见你们。”
说完自己的情形，王寿发现不对，指着陆小八道：“我说，我和潘岳就算了，你们这有陆小八在，怎么也落人手里了。”他说完拍着大腿抱怨，“完了完了，我还指望陆小八来救咱们呢，连陆小八都被抓，这回咱们算是彻底掉坑里了。”
哨子胡过去拍他肩膀，安抚道：“别着急，陆小八可是人家的自己人，放心。”
“人家的自己人，啥人家自己人？”王寿反应过来，瞪圆眼珠子道：“陆小八，你卖身了？”
陆小八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王寿急的不得了，“陆小八，你这还真出卖色相？这可都是男人，到底谁馋你的身子，还没造成事实吧。”
“瞎说什么呢。”潘岳在背后推了一把王寿，问裘英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又是怎么到这儿的，他们也是来找幽冥花的？”
裘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最后总结，“反正呢，陆小八已经看过那卖身契，人家货真价实就是他未来主君。”
“可以啊陆小八！”王寿听完，反而是喜上眉梢，“陆小八，没想到跟这儿还能找个有钱有势的主君，咱们肚子不用愁了，我还担心带的饼都弄丢了，这两天怕是要饿肚子，总不能去吃死人的祭品。再说这都坟地中心，又都是无主孤坟，也不能有人上这儿来祭祀。”
裘英抱着胳膊道：“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喏……”
王寿顺着裘英示意看过去，发现桌上那些东西，“这都是哪儿来的。”
潘岳上去掂量一把□□后，没忍住喜爱之意，道：“全是高手锻打，有些我都没见过，这一桌子，怕是少说要值几万贯。”
“这么多。”王寿两眼放光，恨不得全都抱到自己怀里。
“不止。”梦痴道人道：“这很多都是宫中司造营匠人打制的，单是这几样，就值两万贯。这是官家特意许雍国公府锻造留存给护卫所用，没想到雍国公果是疼爱这儿子，居然让他都带了出来。”
“我去！”王寿自言自语道：“就算我运气顶天，跑一辈子江湖也挣不到这么多啊！”他眼珠一转，冲过去抱住陆小八的胳膊，“陆小八，你后半辈子是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陆小八垂眸看他，将他从自己腰上毫不留情的撕了下来。
“好了好了，说正事儿吧。”裘英把摔了个趔趄的王寿拉开，道：“吴家太公和孙四娘子他们呢？”
潘岳道：“我们在路上走散了，不过吴老太公应该不会有事儿。”
“走散了？”裘英惊道。不过他这会儿也没功夫多想，毕竟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次日一早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河道边，只留下杂乱不一的脚印。
“公子，您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陆八公子一起，还让他们先进去。”米素不明所以。要知道之前公子还打算抢在前头摘花呢。
李晔望着陆小八消失的路口，此时神色已和之前完全不同，眸里有丝淡淡的凉意，“即使你们跟着进去，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甩掉你们。或许你们能想办法跟着他，但其实让他们先探探路不是挺不错的。”
任何时候，苟一苟都是很有必要的，而且目前看起来，系统让他来摘花，其实另有缘故，综合各方面考量，这幽冥花绝对不止先前以为的那样简单。
米素疑惑道：“公子是说，……可您以后是他主君……”
李烨：“……”
李晔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谎话，但明显这世上，除了自己，其余的人都相信卖身契是真的，连陆小八都深信不疑，否则他不会对自己这么迁就顺从。
说真的，欺负这么一个有责任心的老实孩子，李晔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不过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把其余几个很可能极有天资的陆小八哥哥弄过来，李晔也只能昧着良心先继续这么骗下去。
没有卖身契这根绳栓着，李晔觉得自己还真没把握能今后能随时把控住陆小八的动向，毕竟这人说不定找个破庙就能呆一年，纸鹤都没用。
“他不是不信我，他是非要找到幽冥花不可。”结合他打听到的消息，李晔大概能猜到点陆小八的想法，“不过以他的身手加上我给他准备的东西，他应该死不了，实在不成，摘完花，再去救他！”
米素点头道：“小人明白了。”
李晔拿起铜镜，发现陆小八他们速度很快，已经走到第一条水系的支线，吩咐道：“差不多了，把咱们的纸鹤都放进去。”
米素挥手，有人打开一个木匣，一排之前准备好的纸鹤起飞，灵巧避过树枝断木，很快就如同真的纸鹤一样飞入这个内陷的深谷中。
李晔举着铜镜问：“咱们带了多少火药”
米素为难道：“公子，这毕竟是祥符，离汴京太近，要是用的火药太多，就瞒不了官家了。”
“我以后还需要顾忌旁人的想法吗？”李晔放下铜镜，冷冷的看着米素。
米素心头一颤，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对啊，以后公子就是仙门弟子，还管官家和朝臣们怎么看做什？
“很好。”李晔丢下铜镜，走进营地正中的大帐篷，见一堆人还在忙忙碌碌，“怎么样了？”
为首一名男子道：“公子，纸鹤一号已经跟上陆八公子他们，没被发现。”
“别放松警惕，除了陆小八，这支队伍所有人你们都不要小看。”李晔见一切正常，想到另外一件重要事情，“孙惠娘那儿怎么样？”
“我们派人把她剩下的东西送去了孙家。”
“孙家老头有什么反应？”
对于孙家，李晔感觉他们很古怪。孙家男人没用，靠女人贤名撑门面，可孙惠娘死了，孙家搞了半天，又是勾结裘家，又是投靠陆法衣，却只派了一个孙四娘出来，莫非这孙四娘又是个真人不露相的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