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剑拔弩张
槿厉沉默良久，脸上也看不出丝毫惊讶，半晌才说。
“菡儿，你辛苦了，现在宫外危险，人多眼杂，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这藏好，谁来找你都不要露面，等我来找你。”
槿菡听了槿厉的话，奔忙了半天了，跑了那么久的路，槿菡的疲惫在见到槿厉时就已达到顶峰，她躲到槿厉宫里的偏殿内，盖着被子沉沉睡去。
槿厉从去承乾宫见陛下，就是商议此事。
自北宸王从西南回来后，皇帝就发现了他有异心，他秘密招兵买马的事被皇帝发现，但皇帝并没有声张，朝堂上也有人发现西南军务的账目有些不对，但碍于北宸王势大不敢上表，只能避而不谈，明哲保身。
现在的皇宫就像一张大网，只等着北宸王自投之。
卯时三刻，吉时一到，宴会开始。
景仁帝拖着他行将就木的身体，勉强支撑着站在大殿前接受百官朝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大冕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众爱卿平身。”皇帝强撑着让自己站立在大殿前不至于倒下，今日已经是箭在弦上，拔刀相向之际，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要把这场戏演完。
尽管皇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与平日无异，但仔细端详会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异常，头发和胡子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些，在月色的映衬之下闪闪发亮，散发出银灰色的光芒。
皇帝话音刚落，长生忙上前搀扶住他，以让他能够站稳。
“今日谷收，普天同庆，众爱卿随朕落座吧。”
皇帝在长生的搀扶下走向龙椅，之后坐上龙椅，众大臣也在之后落座。
北宸王就坐在皇帝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上，他第一个举杯向皇帝敬酒。
“今日谷收，我大冕能稳坐中原，先要感恩祖上福德，高祖勤勉，得我大冕，二要敬我皇兄，英武圣明，才有今天的五谷丰收，风调雨顺之相。
第一杯就敬英明神武的皇兄，吾皇万岁万万岁！”
说罢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皇帝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抬起酒杯回了北宸王的敬酒，浅抿了一小口，便递给长生放到一边。
接着是楚子离，老丞相比皇帝还要大上许多，精神却是在座的人中最饱满的，头发和胡子都全白了，却还能看到他的眼睛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像是话本里描写的鹤发童颜的仙翁。
“老身尚在病中，太医言不宜饮酒，今夜这唯一一杯，就敬陛下，愿陛下福寿延年，百姓安居乐业，大冕兴旺永存。
容老臣多言一句，陛下，国务繁重，切要以龙体为先，万望陛下保重龙体。”
许是楚子离看出皇帝眉间的忍耐与艰难，他身为臣子和老师，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揪心皇帝的身体。
紧接着的大臣三三两两的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些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言毕，终于等到了万人期待的桃喜班。
开场的却不是穿着戏服的演员，而是脸戴面具，身着五彩斑斓的道袍，拿着手杖的几人，在台上与其说是跳舞，更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在祈求什么或者是诅咒什么。
“这是何名堂啊。”倒是一旁的楚子离忍不住先发问了，“如此新奇，老夫闻所未闻。”
北宸王开口解释道，“我曾在西南见过此景，西南少数民族人祈求风调雨顺，会在月下跳起此舞。”
楚子离捋着胡子缓缓点头，“缘是如此，受教了。”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台下这些人，任你们今日如何做法，终究是逃不出这皇城了，朕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做最后的挣扎。
这戏演完，唱戏的演员才真的登场，此时座下还未见到槿厉和槿安二人。
来皇宫上台唱的，都是桃喜班的角儿，也是京城里能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的厉害角色，那架势一板一眼地好看极了，看得人整个陷进去，情绪都跟着他们一蹙眉，一抬手的变化而变化。
此时台上正演着的，是《黄逼宫》，说的是秦始皇之母赵姬虞嫪毐有私，居于雍州大郑宫并生二子，意欲谋反。
随着剧情一步步推进，台下的大臣接二连三变了脸色，楚子离也看着不说话了。
大喜的谷收日，演的却是逼宫谋反的戏码，看似平静祥和的夜晚，底下却暗流涌动。
皇帝面上并无变化，只是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正色道，“朕有些累了，众爱卿可尽情享受，莫辜负这京城第一班的绝色了。”
说罢在长生的搀扶下缓缓退席，回到寝宫之中。
不一会，北宸王也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早早离席，北宸王刚一离席，其余大臣也纷纷作鸟兽散，最后只剩下楚子离还在台前唱着。
北宸王没有回王府，而是径直随着皇帝来到皇帝寝宫。
终是到了这一天，兄弟阋墙，剑拔弩张。
皇帝躺在床上，但他没有睡，闭着眼睛假寐。
北宸王直接走进寝宫。
“陛下，臣弟前来问安了。”
长生从旁出来回话，却被北宸王惊的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只见北宸王带着佩剑直挺挺站在大殿中央，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相向。
“王爷，这……夜色已深，陛下休息了。”
北宸王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看向长生，直着嗓子朝向皇帝的方向。
“皇兄，可还睡的着吗，弟弟我有要事禀报。”
皇帝穿着睡袍光脚走到殿前，双眼直视北宸王。
“你可还认得你皇兄？”
“皇兄哪里的话，是陛下可还清醒，深秋已过，大冕可要变天了。”
长生吓得跪在皇帝脚边不敢抬头，却也是寸步不离。
“槿知，你的名字还是朕给你起的，先皇希望你文采斐然，我便给你取了知字作名字，希望你知文晓礼知天命，如今看来，却也是还差一些。”
北宸王再也没了耐性，只见他拔出佩剑，直指景仁帝。
“皇宫早已被我的西南军包围了，哥哥，大冕感念你劳苦功高，现在把玉玺交出来传位于我，槿厉和槿安，我还能保他们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