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荒年
为奴为婢，鱼羡词近乎叹息的咀嚼这四个字。
马车里的小丫头不乏胆子活泼开朗一点的，虽是人生地不熟，但第一次到热闹的地方，不免偷偷掀起马车两侧的小窗的帘子。
让徐牙婆看见了，笑骂了一句：“乡巴佬”，她想着已经进了郡城，什么时候看不见热闹呢，又想这些小丫头是第一次进城。
小孩子天性好动，在所难免的事罢。不过几个小丫头被许婆子这样一说，就又把帘子放下了。谁都知道吃的是徐牙婆给的饭。
徐牙婆的家离城门口有些距离远，有一刻钟的功夫才到。
徐家住着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鱼羡词打量四周，一共是三个厢房另一个倒座房，她从前没见过这样的房子。
鱼羡词的记忆里，徐牙婆和她丈夫住在正厢房，许婆子的儿媳和她儿子住东厢房，许婆子的女儿住在西厢房。
她们这些即将出售的小丫头住在仓库的倒座房里。
鱼羡词一边跟着徐牙婆从大门走进倒座房里，一边在心里勉励自己，不错哦！住大开间！
到徐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徐牙婆给这些小丫头剃了头发，剃的短短的，怕生虱子，再换了一件徐牙婆儿媳前些天买的布，提前做好的衣服。没错，直接买成衣比较贵，买些粗布自己做划算多了。
鱼羡词也没嫌弃，干净的新衣服穿起来比她身上的破烂舒服多了。就是她现在是小孩子比较细皮嫩肉，这粗布有点磨皮。
现在是春天，刚洗完澡还是下午的时候，阳光灿烂且柔和洒在身上，院子里的浮尘一会扬帆起航，一会又脚踏实地。
大概还有两天的样子，就要被卖到深宅里，鱼羡词警醒自己，到时候要步步小心。
鱼羡词和一个小丫头在扫地，另外，有两个女孩在厨房打下手，徐牙婆的儿媳张娘子在做饭。
其他三个丫头分别在洗衣服，应该是许婆子一家人的衣服。比较好的是徐牙婆家里有一口水井，可以自给自足。不用跑大老远去别的地方打水。
徐牙婆的丈夫徐车夫在剁柴，没错，家里用的柴虽然但是买的，不是已经剁好的，徐牙婆儿子也不在家里，在点心铺当差。所以许车夫在剁柴。
没错，小丫头们现在都在努力工作，大家伙被徐牙婆安排的明明白白。
再说，比起洗衣服，还是扫地轻松一点。虽然徐牙婆是随时点的，但是鱼羡词还是扫得蛮认真。
徐牙婆就坐在正厢房的门口那里，一边择菜，一边时不时的用目光扫一遍她们这些正在做事的小丫头。
目光简直炯炯有神，生怕她们偷懒。因为徐牙婆是偶尔才看一眼，因此有些小丫头就开始躲懒了。
比如，和鱼羡词一起扫地的小丫头，她以为徐牙婆只是偶尔看看，就想着偷偷懒。
但是徐牙婆每一眼锐利的都横扫全场。
那个小丫头，扫一下，停一下。扫一下，停一下。
不过，鱼羡词也不打算提醒她，她们又不熟。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之后，徐牙婆就对着鱼羡词旁边的小丫头喊着：“你去跟洗衣的换一个人。”
小丫头有点楞，乖乖的放下扫把去洗衣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要被换一个累人的活计。
那正在洗衣服的三个丫头里，有一个很快的站起身子，争在其他人之前站起来，自动的开始拿着扫帚扫地。
鱼羡词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到处都有机灵的人。
这时候，徐牙婆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没干完活的就继续干，做完自己的事才有晚饭吃。”
大家一听这话，原本做累的人通通又有了力气一样的，干劲十足。
刚扫完地，鱼羡词就发现除了还在洗衣服的三人组在晾衣服，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做完。
鱼羡词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些瓜子壳，枯枝败叶组成的垃圾小堆，走到许婆子面前，犹豫着称呼面前的妇人：
“夫人，这些垃圾倒哪里去？”
徐牙婆面前的菜总算择完了，她看着眼前的黄毛丫头，把盆子往前一递：“把这个端进厨房里去。对了，以后叫我徐婆婆就行了。”
这样吩咐了一句，又说：“那些东西你去弄到厨房灶台里烧了。”说完话，就去帮着洗完衣服的小丫头晾衣服。
徐牙婆看了看同鱼羡词一起扫地的丫头，连忙给她找了件事情做，去喊在糕点铺做伙计的儿子回家吃饭。
徐牙婆又怕这个小丫头走丢，到时候岂不是损失了自己的钱财，算了，儿子到点饿了肯定自己知道回家。
说：“算了，你去把厨房里的豌豆洗一洗，挑一碗豆子出来。”
小丫头点点头，顺着徐牙婆的心意去厨房了。
徐牙婆看了看半天晾不好衣服的三个女孩子，摸摸手臂上的软软肉，去晾衣服。
这些小丫头太矮了，等下把衣服晾不好，又弄脏了可不好。
鱼羡词一进厨房就看见，有一个在做烧火丫头，脸都被燎黑了一圈，还有一个在给张娘子打下手。看起来也是手忙脚乱。
不过也是，她们都是被买来做事的，又不是当公主。就算不会做，也要学着做，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事。反正能做多少是多少，徐家人可不会让她们歇着。
徐娘子看见鱼羡词手里端着的青菜，就把锅盖盖上，说话特别慢声细语：“就放在这里。”肚子微微隆起的样子有一种母性光辉，很温柔的样子。
然后伸手把木盆拿了过去。
鱼羡词也没说什么，继续去做事情。心里还有一点期待今晚吃什么东西。
西厢房是微微开着门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在干嘛，鱼羡词发现徐姑娘一直在绣花，这样真的很舒坦啊！唉，羡慕。
没一会儿，徐牙婆看见自己儿子回来，就大声喊自己女儿和丈夫吃饭。
“当家的，月芳，吃饭了。”
徐月芳穿着水红色的细棉布做的衣裙，发髻上还有一只银簪子，因着整天都在家里绣花，皮肤白皙，眉目细致，好一个清秀佳人。
不过她感觉许婆子对儿媳妇更好，徐娘子耳朵上有一对小小的金耳环。
鱼羡词和小丫头们在厨房吃饭，就是在那个倒座房里隔开的小房间里面，吃的菜色也绿油油的，没看见半点肉沫。
一人一碗糙米粥，看着挺稠，应该能吃饱。两个菜，豆腐汤，炒萝卜，一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清香扑鼻。
还是挺好吃的，豆腐嫩嫩的，萝卜原本有点腥辣，现在也被炖的烂软，七个小丫头吃相都不太好，筷子夹得飞快。
鱼羡词发现徐牙婆一家吃的和她们是一样的素菜。只不过许婆子因为儿媳妇怀孕了，特意买了鱼。
真香！鱼羡词闻着鱼汤的香气，就着二样菜，筷子舞的飞快，直干了一碗粥。不过洗完碗之后，她们几个小丫头就被徐牙婆赶去睡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鱼羡词听见有人在说悄悄话，她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同时又特别好奇，她们不累吗？不困吗？
就很厉害，这样有精神。
鱼羡词影影约约听见一两句：“我想我娘了……”之后的话就一点都没听见了。
她睡着了。这天晚上忽然见梦见了鱼羡词上辈子的母亲，鱼羡词听见妈妈说:要好好的照顾弟弟，每个月工资记得打到家里的卡上。
鱼羡词：“我真的很无语。”她瞪着自己的母亲。
“对了，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记得彩礼钱要多点，你弟弟快要二十三了，该结婚了。”
“妈妈，说实话，你等着我嫁人收彩礼钱，还不如你自己多努努力，离婚再嫁个有钱人，就不用为你那个没用的儿子操心了。”
第二天醒过来，才发现是噩梦一场。
此后有小丫头跟她搭话，她也带了一点热情去回应。
她们跟她的任务没关系。但是人总是需要一点热闹，需要一点温暖的烟火气。
这一天吃早饭的时候，睡在鱼羡词旁边的小丫头王大丫，原本还好好的，吃着碗里的饭，居然轻轻的啜泣起来，鱼羡词看着赶紧把碗里的饭吃完了。
鱼羡词这才问王大丫怎么了？干嘛突然的哭起来了。
王大丫:“不知道现在爹。娘，哥哥，姐姐有没有吃的东西。”
她自己是吃饱了，但是爹娘是血脉亲人，虽然自己现在也有点习惯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了，可是心里却越发的想念亲人了。
但是可能人的基本属性吧！人是不可能忍受寂寞孤独的。
鱼羡词没有那种擅于交际的能力。她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然后去做事情。不做事，没有吃的，她可不想饿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虽然系统空间有馒头，但是那个馒头虽然软软的，但是也冷冷的，吃起来没滋没味的，还是得吃热饭。
她想着：自己也帮不了她什么。
但是可以和同事聊聊天什么的。列如，干巴巴的说几句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