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寻仇（一）
大雪纷飞的白昼，神州大地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纯白色袄子，举目无异色，无非黑白。光秃秃的枝丫独孤而寂寥，树下是黝黑的泥土，以及褪色的塑料袋。商铺里面挤挤攘攘坐满顾客，生意极好。
多日的调查下，终于是查到琳琅的下落。
拿着到手的两千万，琳琅买了几栋别墅以及数量豪车，恣意挥霍。坐落在s市一栋栽种了桃花院子里的别墅中，琳琅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一身醉醺醺的人儿，仰躺在蓝色的沙发上。一个四十多岁，无儿无女的司机中年突然暴富，自然是去纵情享乐。
一进入客厅，立刻暖风包围。顶奢的家具，古董装饰，房间内的香气扑鼻而来。
被凉水泼醒的琳琅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冷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陌生人一旦进入别墅，就会自动触发警报器。即便自己喝得再醉，也不至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琳琅脸面对他们，手不自觉伸向一边，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武器。
那么高的围墙，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琳琅是百思不得其解。
指纹门也只是录入了自己一个人的指纹。无论是哪种途径，他们都不能进来。
莲花按住淮海，示意自己来。自从上一次解决吴宇，阿金和阿银三个人后，淮海光是修养就休息了足足一个月，才恢复过来。她可不想淮海再次受伤。能智取就尽量智取。不能伤害无辜，也不能放过一个凶手。
她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笑盈盈地走到琳琅面前。
“阿姨，请问你认识吴宇吗？”
琳琅咬着下嘴唇死死不松口，打算死耗到底。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孩童究竟是何来历，但是她深知定然不简单。
已然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她怎么都不会承认认识吴宇。更加不会承认参与过那次活动。巨款是怎么来的，她心知肚明。
一夜暴富的背后，是不干净或者说是龌龊的手段夺取。参与活动前，她就清楚明白自己此生决不能做个好人了。
“不说话？”
莲花勾勾手指头，刹那间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直接封死出去的路。
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下，有着一颗冰冷似寒窖的心。甜腻腻的笑容中尽是苍凉。
“琳琅是吧，我记得，你老家的母亲今年几岁来着，六十还是七十岁？”幸好来之前，她有仔细调查过琳琅的背景。
被她威胁到了，琳琅慢慢张开嘴，颤颤巍巍道：“我认识吴宇。”
有了这句话就够了。莲花能百分之九十笃定，琳琅参与到了那场屠杀，看来阿银和阿金没说谎，自己也没有冤枉琳琅。
她坐在玻璃桌子上，正对着琳琅，“背后的老板是谁？”
琳琅本想装糊涂糊弄过去，只是瞧见她身后的小男娃是个不好惹的，便稍加思忖：“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我叫莲花，他叫淮海。”
莲花抬头，心里数了数摄像头。淮海会意，逐个去毁了摄像头。
琳琅抚平心绪，“你们是来我家做什么？”
莲花双手托腮歪着头，“报仇。”
感应到淮海重新回到自己身后，她跳下桌子，笔直地站着。
“最后问你一遍，老板是谁？”
琳琅仍旧是要装傻充愣。
淮海失去耐心，准备亲自审问。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莲花踮起脚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连忙跑回来，“警察来了。”
来不及了。
淮海正准备催眠琳琅自杀，被莲花阻止，只是抹去了琳琅今天的记忆。然后，他们就火速离开别墅。
好不容易跑远了，他们才停下脚步。
淮海松开手，问道：“为什么要留下琳琅？莲花，你是不是心软了？”
莲花无比认真而坚定地回答道：“我没有心软想放过凶手。只是我想了想，据我们所知的凶手是五个人，已经死了三个。琳琅和巫师老龙是最后两个知道幕后老板的人。那一日，是巫师老龙控制住咱们所有的族人，这就说明咱们两个根本不是巫师老龙的对手。而琳琅是咱们唯一的机会。要是杀了琳琅，咱们再去逼问巫师老龙就难了。何况，琳琅好歹是平凡的人类，一个司机而已。你今天抹去了她的记忆，反正她也不会将咱们供出来。警察不会知道咱们的。”
合理分析利弊，留下琳琅一命，比杀了她更有价值。
凶手团队里，就琳琅和老龙知道老板的下落。要想一举歼灭所有的凶手，就不能杀琳琅。
似乎是想到什么，莲花急匆匆拉着淮海跑起来。淮海也顾不上问话，随着她奔跑着。光是毁了琳琅家里的监视器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毁了那整个小区里的监视器，以及地面上的脚印。下雪天，留下脚印就是最大的威胁。趁着傍晚灰蒙蒙的天色，他们赶紧毁掉了所有的记号。
坐在秋千上，莲花微微摇晃。而一旁的淮海，来回踱步。
怎么都想不通，警察为什么去琳琅的家里。难道是警察发现了？不过，也不应该啊，所有的痕迹他们都抹得干干净净。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一场完美的犯罪。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完全全黑下来。
忽明忽暗的路灯，光线十分柔和。这个时间点，其他小朋友都在教室里守着电视机看动画片。偶尔有巡逻的保安大叔走过，也没有在意他们。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几日，不适合去琳琅家里。怎么着，都得过个把月再去看看。
莲花收回视线，站起身，拉着淮海的手就往教室走。
“淮海，你身体刚刚养好，可别再冻住感冒了。”
“我可没有人类那么脆弱。你小瞧我了吧。”
莲花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挽着淮海的胳膊，徐徐迈进温暖的室内。他们变化成人类的模样，就要模仿人类的一言一行。应该有着人类小孩的脆弱，这样才不会被人起疑。
一连多日的蛰伏，相当窝火。肩负在身上的仇恨，永远不能忘记。
当他们再次进入琳琅的别墅时，已然是掉进了圈套中。四周的寂静超出寻常，甚至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莲花最先注意到别墅的特别之处是，地上的脚印很杂乱，这意味别墅里有很多人。可是自从进来后，就没有遇到一个人。
糟糕！
等到她拉着淮海的手，想要逃跑的时候，为时已晚。
就在大门口。
四方涌现出的警察将他们包围住。带头的是局长元子康，他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却经验丰富得不输任何人。
元子康蹲下，和善地摸了摸莲花的头，“小朋友，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貌似，对方还不知情。
莲花瞥了一眼身后的淮海，示意不要冲动。
“叔叔，我们迷路了。”
任谁都不会去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莲花在装无辜这方面颇有天赋，稚嫩的脸庞上有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粉红色的小棉袄，扎着两只小麻花辫子。脸上的笑似夏日莲花般纯洁无瑕。
莲花和元子康互相飙演技，一个扮演乖巧无辜的迷路孩子，一个扮演热心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警察叔叔。都是在打量对方，而赌一把。
心——砰砰直跳。
元子康挥挥手，手底下的人纷纷收起枪，“老吴，送这两个迷路的孩子回家。”
“谢谢叔叔！”
目送两个孩子被老吴送走后，元子康敛下神色，一本正经道：“继续盯着。”
此前，淮海是毁了天台以及巷子的摄像头不假，可是整个医院和巷子周围还有大批的摄像头。元子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命人提取了更多完好的摄像头，终于是发现了前两个案件死者都曾经与这个两个孩子同框出现过。
他倒不是怀疑孩子就是凶手，毕竟谁会怀疑两个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杀人动机。他是在怀疑，幕后有人操控两个孩子去作恶。因此，他派了不少人暗中监视莲花和淮海。
一夜暴富的人很多，尤其是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s市。但是像吴宇、琳琅、阿金和阿银这种没来由的“一夜暴富”，就容易起疑。一没学历，二没人脉，三不是遗产继承，四不是中彩票，偏偏却“一夜暴富”，坐拥千万身家。
元子康怀疑，这四个人是做了什么不法勾当。根据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对方应该是内部分配不协调，所以内讧。
其中死了三个人，而且是经过法医鉴定的自杀。他心中愈发觉得不对劲。上次匆忙赶到琳琅家里，见到昏迷中的琳琅，更加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于是乎，这位年轻有为的局长大人，便开始了行动。其实刚刚要不是莲花抓着淮海的手，掉头就跑。他们也不会出来打草惊蛇。
今天莲花和淮海闯入琳琅家里，让他百分百确定，自杀并非是“自杀”。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巧合”，巧合连接在一块就是阴谋。他能百分之九十九笃定，凶手刻意抹去犯罪痕迹而制造完美犯罪。只不过，一时间他还不能查出作案的手段。查明真相，需要一定的时间，急不得。
楼梯拐角的警察冲出来跑到他的身边，喊道：“子康，琳琅打晕了咱们的人，她跑了！这咋整？”
被安排躲在二楼的琳琅直接跳窗户跑了。
元子康眼眸中的算计显露无疑：“没事，让她跑。”先前，他就藏了追踪仪在琳琅身上，这件事他谁也没说，就怕有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