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儿怨（二）
腊梅树下，课间休息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闲聊着。
莲花是个好性子，会迎合大家去笑去配合鼓掌，作为一名合格的观众。而淮海则是清冷且孤傲地站在人群中的另一端。
洗得发白的棉袄显得小家子气，剪短的发梢干枯分叉。本就算不得美丽的小脸，越发趋于普通。她叫程敏，话痨本质，站在人群的中央。
“要是能有吴莉的一半运气就好了。”
话说一半，下面就需要有“好奇”观众去配合提问。
莲花识趣地举起手，笑嘻嘻地问道：“谁是吴莉？”
程敏脸上的得意掩盖不住，嘴角上扬，“吴莉天生就有心脏病。只不过，她家里太穷，负担不起医疗费，就将她放在阳光家园门口。本来她和咱们一样，都是被家里抛弃的。可是，前几日，对，就是你来的那段时间，她爸就突然间一夜暴富，将她接回家去治病了。”
其实吴莉生下来，就被断言活不过六岁。家里也勉强带着她治病，光是吃药就抵得上一套房子的价格。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才将她丢在阳光家园门口。
也是一夜暴富的原因，她被接回家，重新得到治疗的机会，因此移植了一颗价值一百万的心脏。
会不会，爱女心切的父亲，为了救治病重的女儿而去残杀野生动物，来谋取钱财？可是不管是藏着什么苦衷，都不能成为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世间没有任何的道理是说自己遭受苦难，而去将苦难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小朋友们纷纷跑进教室。
唯有莲花和淮海原地不动。
莲花脸上的笑变得冰冷，对着淮海使了使眼神，时间点吻合。趁着保安不注意，他们溜出了阳光家园。
青天白日的，那阳光的温度有似没有般，洒向人间。
“莉莉。”
“怎么了，爸爸？”
“我”欲言又止，“没事。”每每想到那日山穷水尽，不堪重负而抛弃患病的女儿，他心里就无比愧疚。
吴莉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没多久，此刻还在医院的高级vip单人间住着。小小的人儿瘦得和竹竿一样，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她的父亲正在一口一口喂她喝鸡汤。而透过玻璃窗户外的莲花看得是一清二楚。
莲花眼睛里噙着泪，恨不得冲进去。还是淮海按住她的肩膀，示意不要冲动。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温情时刻，“是谁啊？”吴莉的父亲吴宇走出来，探出半个身子倚在门边。
淮海绿色的眸子对住吴宇，动用了催眠术，控住吴宇的心神。他们带着吴宇来到没有人的天台上面。
等到吴宇恢复神智，才发现天台的门已经被莲花锁住，要想离开除非得到莲花手中的钥匙。
“你们是哪家的小朋友啊，快把钥匙给我。天台太危险了，快随我下去。你们家人找不到你们，就该着急了。”吴宇丝毫没有想到哪里不对劲，只是关心面前两个小朋友的安危。那副善良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残忍的凶手。
莲花走到天台的边缘，手中举着钥匙，“十天前，你做了什么？”
吴宇张开手，小心翼翼地凑到他们面前，唯恐两个孩子掉下去，这座楼有三十层，掉下去就直接见阎王了。
“我没做什么。来，小朋友，别闹了，和我下去。我帮你找家人。”
莲花背靠着栏杆，“你给吴莉做手术的钱是哪里来的？”
淮海难得开口，“你跟他废话什么。看我的。”只见淮海再一次使用了催眠术，去控制住吴宇的心神，逼问道：“十天前，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吴宇失去神智，宛如傀儡，在催眠术的控制下一步步靠近栏杆。
“去大山里猎杀野生动物。”
吴宇麻木地跨上台阶，站在危险的阳台最边缘，稍有不慎就掉下去。
然而，淮海此时已经嘴角溢出血，使用催眠术本身就会遭到天道反噬。莲花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等会，他现在还不能死。你想想，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猎杀所有的狐狸和狼。即便他有枪，也不可能。再等等，问出同谋，再要他的命。”
莲花说的有道理，淮海冷静下来，吴宇也不再受催眠术控制而继续前进。
不过，她不忍心让淮海独自承担反噬，挡在淮海的身前，打算自己动用催眠术。淮海推开她的手，“我才不要你帮我。”他就是嘴硬心软，舍不得莲花受伤害。宁可独自承担了。
趁着他们两个说话的间隙，吴宇暂时恢复神智，意识到眼前的两个小娃娃并非是正常的人类。心里万分紧张，大步流星地迈下台阶。
逃跑的想法被淮海扼杀在摇篮里。
淮海拦在他的面无，一双绿眸直接锁定他的心神，口中说道：“当时和你在一起的人有多少，他们现在分别在哪里，你们的分工是什么？”
巨大的疼痛席卷心脏，淮海的脸色是煞白的。被天道反噬的几率是百分百。因此，他此前轻易不会动用异能。就连其他同族，都鲜少用异能。
吴宇眼神空洞，一字一顿道：“一起去大山的有五个人，我、阿金、阿银负责猎杀，琳琅是司机，老龙是巫师。当时，老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那些动物看见我们也不跑，一动不动站着。后来，我们将动物猎杀干净后装上车，可惜跑了一只狐狸。我们也懒得去追，也就不管了。再后来，我就被分到钱。拿着那一千万，我去孤儿院接回女儿。我女儿的病终于有救了。”
“别跳啊！”楼下的呼叫将吴宇重新拉回现实世界。
毕竟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他明白自己只要活着，眼前这两个“娃娃”必然有办法让自己说出实情，为了不连累到女儿，他屏住呼吸，后退三步再纵身一跃。
这么高的楼掉下去，必死无疑。
莲花不做多想，搀扶着淮海就打开天台的门，一步步走下去。迎面撞上赶来的围观群众。她低着头，徐徐拉着淮海往外走。
后续，新闻报道吴宇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无论是监视器中拍摄到的，还是楼底下群众看到的，都是吴宇自杀跳楼的场景。没有一个人怀疑莲花和淮海。除了后续警察局简单地去阳光家园，询问莲花和淮海为何出现在天台的原因，就再也没有人来找过他们。
而莲花随便用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加之淮海本就不爱说话，几乎就没人怀疑到他们头上。案件也被定性为自杀案子。
有卖家，就必然有买家。
杀戮一方固然可恨，但是买家也不能放过。
淮海很快调查出，阿金、阿银的身份。十年前，吴宇，阿银和阿金共同在一家门店做屠夫，对于宰杀动物一方面，很是熟练。现如今，吴宇掺和到这里，作为十多年的老搭档，那两个人自然不会放过发大财的机会。
拿着一千万，还完了房贷和车贷，给足了家里人的赡养费，阿银和阿金一起创办了s市最大的煎饼摊。
那一日没有月亮的夜晚，淮海与莲花出现在夜市的门口处，远远瞥见凶手的脸。莲花感受到淮海周身的戾气，一把握住他的手，“要不明天再来吧，淮海，你上次受伤反噬还没修养好。我担心你出意外。”
淮海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莲花，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莲花固执地摇头，“不行，咱们一起。你要是不同意我去，我就自己上。淮海，你别忘了，我的催眠术也不差。”
淮海无奈地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待会儿见机行事。你别冲动。”
莲花点点头。
随着人潮涌动，他们一步步走到煎饼摊面前。异常火热的煎饼摊，围着一群观众。说来也奇怪，他们拿着巨款干什么不好，偏偏开了一家煎饼摊。对于这一点，阿金和阿银的解释是不能浪费了祖传的煎饼手艺。
职业不分高低贵贱。
摊煎饼，就是阿金和阿银从小的梦想。他们希望开一家全市最大的煎饼摊。从前是迫于生计，做屠夫赚钱。现在有了足够多的钱，他们就是想做个开开心心的职业。每次摊煎饼，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
淮海一出现，立刻控制住阿金和阿银的心神。
随着催眠术的带动，阿银和阿金停下手中的活儿，抛下顾客，去往幽深暗黑的巷子里面。
淮海问道：“是谁策划了那场屠杀？”
阿金和阿银失去六神，比傀儡还木讷道：“老板。”
淮海继续问道：“老板在哪里？”
阿金开了口：“不知道。”
淮海本想继续问，只见不远处放风的莲花匆匆跑过来，原来是警察查酒驾过程中有人跑到这里来，从而招引了一大批警察。
来不及问出老板的下落，又不愿意放过阿金和阿银。要是今日放过阿金和阿银，他们势必会察觉到自己和莲花的身世秘密。那下一次再想杀他们，就难了。
事情解决后，莲花毁了附近的两个监视器。上次警察就已经从监视器调出监控，看到自己和淮海出现在吴宇临死前。这次，不能被警察发现了。一次是意外，两次警察势必就会起疑心。
在警察赶到这里的时候，阿银和阿金已经撞墙自杀。随后法医鉴定结果也是以自杀定性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