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程渭时遭了无名火也不恼,好脾气的说了两句好话安抚她。心里却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怕不是有什么受虐症。
这一阵子师南星在他跟前太乖了,对比她之前的样子,反倒像闹脾气。今天这种不客气,反而让他觉得自在多了。
不知道什么毛病。
助理把车开过来,免得她再遭罪,程渭时直接把人抱起来放进了车后座。师南星没来得及害羞回味,抬手就在程渭时手上来了一下,“我膝盖上有伤啊,你是想痛死我吗?”
程渭时从另一边坐进来,笑说:“打人的力气还是先留着。”
坐着不动脚踝也没那么痛,程渭时从车里翻出来一把小剪刀,拍拍两人中间的空地,“把脚放上来。”
在程渭时面前穿短裙和被他剪掉自己的打底裤,虽然本质上都是露小腿,但心理上就大不一样了。
师南星死活不肯,程渭时无奈:“到医院也要剪,我先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不用你看。”
这是又闹别扭了,程渭时无奈停下动作,再一次觉得女孩子的心思真是一分钟一个样。
最近的医院开车过去十几分钟,师南星脚一沾到地就皱眉喊疼,挂号的地方排了长队,程渭时掏出手机打电话。
知道他在走后门,师南星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安静等着。
看诊的地方在三楼,程渭时带她坐电梯上去,接诊的是个女医生,五十来岁,先和程渭时打过招呼,才笑着来看师南星的脚。
打底裤被剪了一大半下来,女医生的手法温柔,只剪了脚踝到膝盖骨的位置。师南星默默把剩下的那截“袜子”脱了,不好意思放在看诊床上,环视屋里也没发现垃圾桶,准备偷偷塞进大衣口袋里。
“给我吧。”程渭时先开口,伸手过来把那个被剪刀剪过,边缘已经开始脱线的袜子拿在手里。
他开门出去扔,女医生拿了碘伏给她膝盖的擦伤涂抹。
师南星咬牙闭着眼睛,说:“您轻点。”
程渭时扔了袜子,洗过手再推门进来时,医生已近在电脑上开药了。
程渭时不放心,指着她肿的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脚踝,问:“这不用处理一下?”
医生点头,看他脸上的担忧不曾因为这个动作褪去半分。到底是院长特意打电话通知过的,纵然被质疑了专业性,也只能开口解释,“看着怕其实不太碍事,这几天这只脚尽量不要太用力,一会冰敷一下消了肿看着会好很多,我开点活血化瘀的要一日三次,四五天就好了。”
为了不让她的脚用力,医生还特意叮嘱了如果用拐杖效果会更好。助理拿了单子到一楼拿药,医生把这间屋子留给师南星暂时休息和冰敷。
师南星靠在椅背上有点忧伤,“我不会要瘸着去考试吧?”
“不是给你买了拐杖?”
师南星抬眼怨气颇浓的看他,“我都说不用了,你还让助理去买。”
程渭时轻笑,看着时间把冰袋拿开,又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买双袜子带上来。她的脚踝肿着,穿不了平时的袜子,助理买了一双粉色的珊瑚绒地毯袜。
没想到程渭时会拆了袜子亲手给她穿。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自己小腿的时候,师南星放在白色床单上的手攥起,心脏砰砰的跳。
程渭时穿的很小心,师南星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比之前在余城谈生意时,更为严肃认真的表情。
心里触动,很想问如果秦舒涵扭了脚,程渭时会不会也帮她穿袜子。
难以抑制的想确定自己在他这里是否有一分不同。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擦黑,师南星见识了一整座大楼同时亮灯的情景,这是座带着消毒水味道的不夜城,看着挺壮观,但没人想来这里。
他们站在门诊大楼前等着助理开车过来,师南星没用助理刚才买来的那根卡通拐杖,扶着程渭时的胳膊单脚站着。
怕她站不稳再有二次伤害,程渭时是半搂着她。
程渭时心里坦荡没有别的想法,可这幅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有些过于亲密暧昧了。
一辆奔驰停在不远处,车窗摇下来,师远桉沉着脸看着不远处的年轻男女。
司机恭敬的说:“主任,要不要去接小姐?”
师远桉摆手,一直到师南星和程渭时上车离开,才开口:“上次老大说,从梁家晚宴上接走南星的就是程渭时吧?”
司机没吭声,师远桉也没打算让他回答,只是蓦地想起前一阵师南星曾跟他打听过一句程家。
好一会,师远桉才按起车窗,说了一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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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那天师南星的脚还是不能挨地,程渭时特意打电话过来说送她去考试。
车停在巷子口,程渭时来家里接的她,外婆觉得麻烦他,有些抱歉,“让家里司机送她过去就行,还折腾你跑了一趟。”
程渭时笑说:“今天说好带舒涵和她去吃饭,正好我接送她,考完试直接去吃饭,顺路的,您不用担心。”
虽然消了肿,但穿不了版型硬挺的鞋子,师南星翻了双雪地靴穿上。
是不可能用那根拐杖的,程渭时见她坚持,知道小姑娘爱美,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走。
临上车的时候,没注意右脚踩着一根木棍,身子一晃扑进了程渭时怀里。
程渭时隔着她白色的棉服扶住她的腰,刚想问她脚有没有事,就被师南星推开。
她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一脸紧张的凑到倒车镜前对着镜子一直扒拉自己的头发。
“我的刘海都歪了。”
程渭时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一大早见到她总觉得跟之前感觉不太一样。她今天留了刘海,梳着高马尾,因为起得太早没有化妆,一眼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花在打扮上的心思不少,师南星爱穿裙子,有种轻熟却稚气未脱的感觉。虽说一直知道她年纪小,但总归也是把她当小大人看的。
现下却是从视觉上无比直观的感觉到她的稚嫩。
想起上次见她的场景,程渭时问:“昨天还抽空去剪头发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师南星笑着给他普及,“我这是假发片,舍不得剪刘海就拿它凑活一下。”
这些话说起来程渭时稀奇,师南星坐上车了一连给他说了诸如假肩膀之类的七八样东西。
程渭时接受起来很快,但还是忍不住评价:“没什么必要。”
他看一眼师南星的表情就知道这姑娘又要说有代沟,笑了下又说:“没代沟,也不是浪费。”
师南星就笑起来,觉得程渭时越来越有意思。
程渭时那辆车刚离开巷子口,一辆奔驰就停在那里,师远桉推开车门下来,绷着脸进了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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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考试的教室在一楼,她不用瘸着一根腿费劲爬楼,程渭时的车一直开到教学楼楼下,还过分贴心的把她送到教室门口。
正是考试月,林荫路上的学生不少,程渭时那辆车即便很低调,还是免不了被人小声议论。
师南星提了一下肩上的单肩包,“校门口有家咖啡店可以休息。”
“我去找梁绪坐坐,你考完试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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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绪昨晚上在家里喝了两杯,早上再起来上班就有些精神头不足,打着哈欠拿着保温杯从电梯里出来。
看到办公室门口倚着的男人,来了点劲,笑着给程渭时肩上来了一拳。
“哟,稀客啊。”
梁绪的办公室不是独立的,里头已经有人在交谈办公,见他们走进来,一个男老师调侃了句:“哟,梁导去哪里跳大神了,一脸虚像。”
梁绪笑骂这回敬了句,拖了张椅子让程渭时坐。,甩了句:“我困得很,你自便。”
脱了外套盖在脸上补觉去了。
程渭时来过几回,和这里的人算熟,刚才说话的那个男老师问:“程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程渭时说:“家里小孩伤了脚,送她过来考试。”
“屁的家里小孩,人家可不认你是长辈,你少给自己长辈分啊。”梁绪睡也睡不着,拿脚踹程渭时的椅子角,“怎么着,午饭请你吃食堂?”
“不了。”
程渭时抽了梁绪一本《登天的感觉》看,“午饭带舒涵和她去金悦天街吃,前些日子就定了。”
梁绪轻哂:“感情我这就是您的歇脚地,八百年翻一回我的牌子,连饭都不吃一顿。”
程渭时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开口:“安静点,没见别人都忙呢。”
梁绪直接蒙头不理他了。
大学里考试的题量适中,师南星早早就做完了,往常她会提前交卷,但今天她是实实在在坐到了最后打铃老师来收走她的卷子。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程渭时才站在她面前,从讲台上拿了她的帆布包,收拾她桌上的笔盒。
“懒得连书包都不收了?”
师南星正在喝热水,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冲着他笑:“我是病号呢,辛苦程叔叔啦。”
程渭时失笑,她近来总是这样,用得着他就嘴甜的喊叔叔,用不着了就直呼大名。
师南星扶着两侧的桌子往外走,程渭时跟在后头,看着她甩来甩去的马尾,心里发笑,觉得自己好像更习惯她喊他大名。
喊叔叔的时候反倒觉得她不怀好意。
像故意挤兑他年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