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师南星报的比赛项目是省级的，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团队里五个人，带队的老师四十来岁，女教授，姓李。
李教授平时很照顾师南星，除了指点实验上，还经常留她在实验室看研究生跑程序，让她多交流学习。
师南星没课的时候基本都泡在实验室，日子一长，发现看别人连电路也是一种享受。
实验室里多了个聪明安静又漂亮的学妹打下手，一群被数据代码搞得头秃的男生大呼生活有盼头，每周出去聚餐都问她去不去。
师南星不爱凑热闹，这次也照样婉拒了，说自己要去朋友家里。
李教授看男生们都出去了，走过来和师南星聊两句，主要是碰上个好苗子也想提点她：“没事了就去，人际交往也很重要。”
师南星在收拾背包，点头，“我知道，谢谢您。”
她这么乖巧，李教授也不再说了，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女孩子性格虽然不外向，但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可以说动的，自己主意大着呢。
九点多研究生散了组会，大家都离开实验室，吵着要去吃火锅，在十三楼等电梯。
师南星背着单肩包站在人群后面。
右肩被人拍了一下，有个戴眼镜挺斯文的男生站在她后面，笑了一下，“怎么？今天又不去？”
是实验室里的大师兄周恒，脾气超好还特别关心同门，大家有时候笑称他“周爸爸”。
师南星抱歉的笑了笑，“朋友约我出去玩，前几天就定了，没想到师兄们聚餐也是今天。”
“你就从来没去过。”周恒笑说，“你拒绝的这群人都要怀疑人生了，再来几回，都不敢叫你了。”
师南星只能说下次一定。
“你不会在想以后周六日都不过来了吧。”
“”师南星尴尬的想挠头，没想到一眼被人看穿，只能尬笑。
电梯正好到这一层，前面的人一股脑涌进去，正好师南星和周恒上不去了。
周恒朝他们摆手，“你们先吧，我和南星师妹坐旁边那部，也快到了。”
没等两分钟，左边的电梯也到了，师南星和周恒一起进去，周恒按下一层，说：“都说你有点冷冰冰的，我看也不全是这样。”
师南星：“我比较喜欢独处。”
周恒了然，说看得出来，性格很沉静的女孩子。
师南星笑得心虚，不知道周恒知道自己打架时候的风姿还会不会这么说。
秦舒涵在大门口接她，说出了校门就能看到，黄色的车。
师南星在校门口看了三分钟，最后有点怀疑的走向路边停的出租车，抬手敲敲后座玻璃。车门从里面被推开，果然是秦舒涵。
师南星坐进去，说：“要知道你打车过来的，就不用你接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闲不住呗。”秦舒涵开了把游戏，打得正激烈。
师南星：“不是去当班主任了吗？”
“不干了。”秦舒涵嗤笑一声，看着精神不是很好，“累死累活还不落好，我还不如每天躺着呢。”
师南星八卦一下，“怎么？人不追了？还是追到了？”
“就那样吧，不想追了，烦。”秦舒涵不想多说的样子，憋出一句：“你别问了。”
看来事情不小，不然也不会扔了好死赖活从辅导员那里求来的近水楼台的机会。
程家的老宅在莘水苑别墅区，从侧门走路过去近，中式复古的一套独栋别墅，三层，带了前后小花园。
师南星在玄关换过鞋，跟着秦舒涵往客厅走，二楼楼梯上下来一个拿抹布戴清洁手套的年轻保姆。
“小姐回来了，要给客人上茶吗？”
秦舒涵瘫进沙发里，问：“星星你要喝点什么？”
师南星不喝东西，秦舒涵问：“太爷爷呢？”
保姆摘了手套给端了果盘上来，说：“老先生在楼上茶室下棋呢。”
“叫太爷爷下来吧，就说星星来了。”
保姆应了声上楼去了。
程老爷子九十多岁，头发花白，精神好得不得了，穿着一身长衫从楼上下来，笑眯眯地叫她小星星。看到师南星穿裙子，问她冷不冷，还张罗保姆去给她拿毯子。
秦舒涵又开了盘游戏，声音挺响，老爷子给她一巴掌，“一天就知道打游戏，正事也不干，要不是今天出去接小星星，我都以为家里多了个长毛的蘑菇。”
师南星在一边笑，程老爷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秦舒涵扯着嗓子干嚎，“我打团呢，一会要掉段了。”
老爷子气笑不理她了，离吃午饭还有一阵，问师南星要不要上去下棋。师南星不会，老爷子大手一挥，非常大方：“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可以学可以学。”
师南星顶不住老人家一脸期待的目光，跟秦舒涵招呼一声就跟在程老爷子后面上楼。到二楼的时候，保姆手里拿着拖把，程老爷子随口问：“他还没起？”
“没听到先生房里有动静。”保姆轻手轻脚擦了走廊口的地。
老爷子吐槽一句不务正业就背着手接着上楼，保姆下楼去准备午餐，师南星看了眼二楼走廊，五间房，都关着门。
原来程渭时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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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渭时昨天晚上被拉去组局，喝了点酒，凌晨两点才被助理送回来，起床的时候快十一点。
下楼的时候听到客厅里超大一声“doublekill”，脑袋还涨疼，程渭时揉着额角，“小点声，不然去阳台打。”
秦舒涵小声抗议，“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外甥女了吗，就这么赶我你的心不痛吗？”
程渭时倒了杯水，靠在桌子上，看到沙发上一个米白色的帆布包，有点眼熟：“那是什么？”
程渭时发话了，秦舒涵在激烈的团战中也不得不分神看一眼，哦了一句，“星星的包。”
“什么？”程渭时一愣。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秦舒涵手指点的飞快，语速也快，“我前两天请星星过来玩。不是带了野菜回来嘛，想着腌点咸菜让她带回去和沈教授一起吃。”
所以，“人呢？”
“在三楼和太爷爷下棋呢。”
程渭时喝完一杯水，让保姆别给他端早餐了，从沙发上拿了那个包搁在旁边小桌上，问：“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秦舒涵：“我都不知道你昨晚啥时候回来的，而且你这也起得太晚了，我想告诉你都没机会啊。”
程渭时皱眉，“前两天不是时间？”
程渭时一沉脸秦舒涵就怂，“我最近都这样了，小舅舅你就别吓我了。”
程渭时看她没精打采，眼里无光的丢人样，懒得听她这里游戏震天响的声音，去厨房端了盘饼干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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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爷子其人老爷子高风亮节高山仰止，教出来的学生不少，但在家就是个老小孩。
单是下棋这一件事情就忒难伺候，下输了吧说你没用全力不尊重他，下赢他吧就急眼。摸清了怎么做都不对之后，程渭时每次都直接下赢，至少比一直盘算着怎么放水才不明显轻松得多。
程渭时拾阶而上，心里发笑，自家爷爷这哪是带人小姑娘下棋，分明是在欺负生手。
师南星小时候学过点围棋，但记忆委实少得可怜，虽然程老爷子一边下一边点播，但她还是菜的让人无法面对。
程渭时推门进来，看到师南星正襟危坐，脊背挺直，一脸认真的看着棋盘，手边的桌上放了堆成小山一样的干果壳。
“走这里。”
修长的手指往棋盘上一指，师南星吓了一条，程渭时正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越过她的右肩点在棋盘上。
声音是刚睡醒不久的低哑，身上有干净的皂香。
这距离好近，师南星抬手去摸耳朵，右手夹着一颗黑棋子放在程渭时指的地方。
老爷子不满的拍桌子：“观棋不语懂不懂，你这是教人作弊！”
程渭时轻哂：“总比您欺负小姑娘光明得多。”
程老爷子哑然，而后梗着脖子：“老头子我才不欺负小姑娘，有本事你来。”
终于被程渭时换下来，师南星长长舒了一口气，下棋这事吧太费脑子，她一犯难老爷子就笑眯眯让她吃点坚果慢慢想。
现在一大盘坚果的壳都放在桌上，就知道她刚才多痛苦了。
师南星搬了个高脚凳坐程渭时旁边，伸手去捡盘子里的饼干，老爷子不满了：“小星星你这是有偏有向，不坐正中间，偏偏去坐他那边。”
师南星吃着饼干笑：“程渭时带了饼干，吃人嘴软嘛。”
高手过招一步看三步，师南星看得直打瞌睡。
老爷子的茶室其实布置的极有押韵，竹帘一放，木质地板上就有完美的百叶窗光影，窗边有一个榻榻米，师南星靠在大靠枕上看程渭时。
看了半晌在心里感叹白毛衣是什么绝世大杀器，不知道杀不杀别人，反正挺杀她的。
看到后面发觉这盘棋大概很焦灼，老爷子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好久。
保姆敲门进来说午餐快准备好了，师南星跟着保姆下去。来的路上秦舒涵说天气很好，准备在小花园里野餐的，她下去和秦舒涵一块布置一下。
门刚一关上，程渭时一子定胜负，“爷爷，承让了。”
程老爷子不高兴的哼哼两声，收拾棋盘。程渭时把桌上散落的壳和饼干渣扫到盘子里，幽幽来了一句：“没想到您还这么好面子呢。”
程老爷子一瞪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渭时笑，嗯，他胡说八道，这盘棋下到最后输赢早就定了，程老爷子每一步都拖好久，不就是不想在师南星面前输得太快吗？
老人家奇怪的胜负欲。
保姆从三楼的储物间里拿了两张大号的野餐布出来，然后回厨房去了，师南星和秦舒涵换上鞋拎着东西往花园走。
铺好垫子，拿了两个装满花的竹筐一摆，就算了事，两个人坐在垫子上闲聊。
“我太爷爷对上小舅舅老输，从你这里找成功的感觉呢。”秦舒涵拿了个苹果吃，不忘问：“小舅舅替了你，太爷爷肯定输了吧？”
师南星：“我走的时候程爷爷还没输呢。”
秦舒涵咬苹果的动作一顿，盯着师南星，师南星被她看的莫名。
秦舒涵：“你想在称呼上占我便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放弃这种幼稚的想法吧。”
“”愣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师南星无奈，“我才没有，你想多了。”
秦舒涵的电话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就挂掉，师南星问：“真出事了？咋电话都不接了？”
“哎。”秦舒涵一叹，抓了一把头发烦躁的说：“我也没想到我他妈摊上这破事。”
明面上看是秦舒涵追魏夕桥，但师南星见过两个人相处的，不如说都有意，追人只是双方都在体验暧昧心动的过程罢了。
这眼瞅着快要成了，秦舒涵怎么也料不到一盆狗血就正好砸在她头上，魏夕桥的初恋女友回来了。
没有藕断丝连的情节，但两个人当初分手也是不明不白，异地恋维持不下去，女方那边先断了联系。这阵子大学之间有学生交换的项目，女方也是为了魏夕桥特地来的理工大学。
师南星听着都觉得头大，问：“他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样。”秦舒涵把手机一扔，躺在垫子上，声音有气无力，“他是把话说明白了，那姐姐来我跟前哭算什么事，还说什么两家定了娃娃亲。什么时代了，还当封建社会呢。”
“那你准备怎么办？以后就不理人了？”
“反正我是不追了，以后再说吧，现在烦得很。”
秦舒涵转个身，朝师南星摊开手，说：“演唱会你不是录视频了嘛，让我看看高兴高兴吧。”
网络上流传的版本多了去了，秦舒涵肯定看过了，这时候说这个摆明是不想谈魏夕桥那件事了，师南星掏出手机递给她。
十月末了还是有些冷，师南星起身去客厅拿了个毯子过来，回来就见秦舒涵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怎么了？”
秦舒涵张了半天嘴，语不惊人死不休：“小星星，你是不是瞧上我小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