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她在追的这部韩剧还没完结,一周一更,看完最新更新的,有点无事可做。程渭时又一直没回消息,在宴客大厅里闷得脑仁疼,师南星去了趟洗手间,拎着袋子到小阳台躲清闲。
一拉开玻璃门,风和窗帘都糊到脸上,师南星默默拉紧衣服,庆幸自己带了外套。
阳台地方挺大,摆了桌椅,师南星坐进藤椅里,带了耳机听歌,从花盆里揪了朵不认识的花,百无聊赖的数花瓣上的纹路。
“一百七十六。”
数到倒数第三瓣,阳台的门突然被大力拉开,风直往里面吹,把她整齐码在小桌上的花瓣吹得满天乱飞。
“”
看到来人,师南星皱起眉头,嘴角都耷拉下去,一脸嫌恶。
陈明宇,真是冤家路窄啊。
陈明宇是典型的被养废了的富二代,身边一群狐朋狗友,大学也是家里托人弄进去的三流学校。每天不在学校上课,人生追求就是喝酒泡吧。
自从偶然有一次在沥城大学见过师南星后,这人嘴里叼着烟在师南星面前吞云吐雾,说话也欠,“你让我多了个爱好,为了你我愿意时不时来沥大转转。”
经常怀疑他怕不是□□大哥那种脑残东西看多了才会像智商退化了一百年似的,他踏进沥大一步都是给自己镀金了,自己不觉得还鼻孔朝天。
他第一次找上师南星,高高在上的想把“大哥的女人”这个头衔安到师南星身上时,师南星说话没留情面。
当自己是老佛爷呢?随便赏东西,不知道那是屎盆子呢。
这人大概有“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那种大病,被师南星拒绝过几次后,反倒来劲了,上次还大摇大摆带着兄弟来找师南星。
没打算再和这种人打交道,师南星躲得远远的,奈何那群兄弟见了她就喊嫂子。没受过这种憋屈气,师南星自己出手打了陈明宇一顿。
她学过跆拳道,当时也是出其不意,总归让陈明宇挂了彩,以为这人再不敢来了呢。
没成想,今儿又在这儿碰上了。
陈明宇知道她学过,上次也吃了亏,所以这回趁人还坐着,大跨步上前就把师南星堵个正着。
师南星手腕被他按住,挣了两下没挣开,语气不耐,“你要干什么?”
陈明宇坐在她身前的小桌上,两条腿跨着把藤椅牢牢圈住,才觉得肩膀上那股子疼劲下去了。师南星上次打他,打得实在。
陈明宇一口烟喷在师南星脸上,笑得胸有成竹,“你说我干什么,这次总算咱们俩独处了,我看上你了,你说说吧,怎么你才答应我。”
他家里家底厚,往他身边靠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没一个像师南星这么好看又这么难搞的,什么方法都使了就是不管用。
越弄不到手心越痒,所以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脑子里想的是就算用强也得把这瓜给它摘了。
师南星皱眉,强忍着他的油腻,压着声音说:“你从桌上起来。”
“怎么?”
“你压着我的花了。”
陈明宇侧头看,果然看到自己屁股下面压着半截枝条。随即又笑,你看这女人,这种时候不惊慌失措就算了,还和他理论一朵花。
真特么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就这劲劲儿的,到手了他起码一年不换人。
他脑子里还想着自己这算是宠爱她了,又觉得师南星今个不像前几回上来就翻脸,心想再烈的人还不是一样低了头,于是顺从的就站直了身子。
站直了,但还是想禁锢住师南星,所以两只手撑在椅背上,整个上身压向师南星,像把人圈在怀里一样。
外人看上去暧昧万分的姿势。
至少过来关阳台窗户的那个服务生是这样以为的。
她还觉得自己打扰了什么秘事,啊了一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关一下门。”
陈明宇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让她滚。
他朝服务生发火,注意力暂时转移,师南星看准了时机,用力猛推他一下。陈明宇后腰磕上那个玻璃小桌,愣了一下在看师南星已经跑到推拉门那边了。
又被摆了一道,陈明宇没了耐心,直接拽住师南星的胳膊。正面单打独斗,力量上有先天的差距,师南星知道自己讨不了好,所以让那个服务生去叫人,“你快去喊人来!”
陈明宇把门甩上,骂道:“谁特么敢喊人,明天陈家就弄死他,少管闲事。”
那个服务生踉踉跄跄跑了,师南星没法分神去想她到底会不会喊人来给自己解围。
陈明宇大高个,上来就拉拽她的衣服,师南星觉得在有人来之前自己的裙子可能就要被撕破了。
一时慌了神,也顾不上好不好看,抬脚就踹人。混乱间,椅子和桌子都倒了,师南星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但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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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做影视公司起家的,算是一夜暴富,家里上上下下都张扬,新闻报纸上了不少,在沥城算有名气的。
陈家两个公子又是酒店饭店的常客,嚣张跋扈的,名声远播。那服务员也是知道的,所以被陈明宇一威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慌不择路跑出来,不小心就冲撞了从楼梯上下来的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她不认识这些人,但看上去都很有派头,想起那个小姐,到底还是哆哆嗦嗦抬着手指了方向,“阳台那边陈家二少在闹事,要打起来了。”
程渭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看到师南星的消息,拨了个电话回去,但一直没人接。
身边几个男人当听了笑话,然后唏嘘陈家的两个小子德行不好。
程渭时突然脸色一变,说了句失陪就连忙往阳台跑。后面几个男人不明所以,叫了一声,“哎,程总”
那服务员迟迟不回来,师南星咬牙在心里盘算,挣开陈明宇然后从上了锁的阳台跑出去的概率有多大。
然后面无表情开始猜想。
把陈明宇踢得断子绝孙,家里能给她摆平吧?
服务生说了那样的话,打电话又没人接,程渭时一颗心沉到底往阳台去的。师南星曾说和陈家有些过节,担心她吃了亏。
只不过推开门看到混乱的场面,饶是程渭时见惯大风大浪,也不由得嘴角抽搐。
师南星抱着栏杆,两只手都被陈明宇抓着,头发乱糟糟的,长裙卷起只盖住膝盖。陈明宇也没好到哪里去,单膝跪在地上,手腕被师南星死死咬住,面色痛苦。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缠斗的画面,程渭时愣了一瞬才上去把师南星拉起来。
陈明宇被人一拳掀翻在地,痛得劲儿过去之后,骂骂咧咧论起胳膊就想打人,看到是程渭时后生生刹住车,面色难看。
程家的程渭时,他知道。
程渭时半抱着托住师南星,面色僵硬,“怎么回事,受伤没有?”
师南星抱着他一只胳膊往后退了两步,缓了缓劲,呸呸几下,仰头瞪他,“你怎么才来啊。”
程渭时上下打量,衣服都还好好穿在身上,刚刚打过架眼睛晶亮,看上去不像吃亏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
他比陈明宇年长,此刻不欲在陈明宇面前逞长辈威风,拉着师南星就往外走,扔下一句,“陈家的孩子欺负我们家的孩子,这事该好好说道说道。”
陈家这几年风头正盛,不少人在陈家碰过钉子,程渭时却一句话把这件事上升到家族,陈明宇攥着拳头脸色青黑。
他来得晚,不知道师南星竟然是程渭时带来的人。
怪不得这女人每次都装得清冷不染尘埃似的,原来背后是程渭时。实在想不到程渭时面上看着光风霁月,私底下竟然也干包养大学生的勾当。
程家和陈家是有些生意上的摩擦,但程渭时把师南星说成程家的孩子,分明是故意找麻烦。
快要出门,师南星扒着门框说:“我的鞋掉在那里,还有衣服。”
程渭时折回去拿了东西,蹲下身给她穿鞋,然后隔着大衣握住她的手腕带她离开阳台。
“先在这里等我一会。”程渭时带她到沙发边,扔下一句话就要走。师南星觉得他脸色不好看,想到他刚才的话,拽住他的袖口,“你要去找陈家理论?”
程渭时笑一下:“我看上去很像要去找茬的?”
“你脸色有点吓人。”师南星指指他的脸,点头如捣蒜。
程渭时给她吃一颗定心丸,“现在不是说正事的时候,我去跟几个长辈告辞,你乖乖坐着。”
师南星朝他眨眨眼,他说正事其实有点让她吃惊,这人说要给她出头不是开玩笑。
程渭时离开不过十分钟,回来看到沙发上空空如也,拧着眉打电话,然后直接出了宴会厅,往楼梯间那边走。
看到她抱着个袋子坐在楼梯上,程渭时一愣,“怎么坐在地上,凉。”
师南星去过厕所,不想回去,索性找了个人不多的拐角坐着。不知道程渭时要去多久,拿了耳机听歌。
程渭时手里多了盒酸奶,知道是给自己的,师南星伸手接过。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很大方的给程渭时让出点地方。
程渭时无奈,“地上凉,快起来。”
“我刚才打累了,得歇会。”师南星撕开吸管的塑料包装,插进酸奶盒里,“谢谢,我正好饿了。”
“”
程渭时靠在墙上,问:“晚上没吃饭?”
“吃了。”一小盒酸奶很快就吸不上来了,师南星掰开纸盒子的四个边角,把盒子压平,又喝到一些,仰头看他,“但我等你太久了,都消化了。”
程渭时对着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孩一时怔忪,师南星就坐在他脚边,两只手都和酸奶盒子作斗争。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雾霾蓝色的大衣,大方领裙子导致锁骨以上都露在外面。
她似乎很喜欢穿方领的衣服,轻法式的风格下,女人味和年纪小特有的稚气同时具备。
是很适合她的风格。
脖子里戴的那条银色项链在发光。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在余城师南星有点固执的和那个苏秘书比较,此刻却觉得没什么可比性。
程渭时在墙上借力站直身子,手揣进兜里,接过师南星提了一晚上的纸兜子,笑着赔罪,“是我的错,一直没看手机,你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走吧,带你去吃饭。”
师南星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背着手走在他身边,说:“我给你打电话你就接吗?”
“接。”程渭时笑,“我当你前两天说换衣服是开玩笑呢,没想到真带来了。”
“洗干净的。”师南星补充。
一起进了电梯,师南星又在程渭时身上闻到那股檀香混着橘子皮的味道,还有点淡淡的烟味。
刚才被他半抱着搂起来的时候,这味道争先恐后往鼻孔里钻。
有点上瘾。
看着他按了负一层,问:“要去吃饭吗?”
“不是要给你的五脏庙赔罪吗?”程渭时扭头说。
整个宴会厅里每个人都穿的正式,程渭时倒是很随意,没打领带,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这时候噙着点笑看过来,师南星好像在他身上看到点雅痞的风流。
“那可能不行了,有人来接我。”她故意这么说,如愿以偿在程渭时脸上看到类似于愣了一下的神情,然后咧着嘴笑一下,“不过可以让司机大叔先回去,我的五脏庙已经在唱空城计了,很想知道程先生带我去吃什么呢。”
程渭时开车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吃街,大晚上也很热闹,停了车两个人散步往里走。惦记着晚上吃了一半的浓汤米线,师南星找了家面店,进去点了份三鲜米线。
点完问程渭时:“你吃点什么?”
“我不饿。”虽然这么说,但程渭时还是点了份虾仁馄饨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吃,不过他没吃几个就是了。
师南星吃完了那一碗米线,又在街上买了一把烤串,递给程渭时他不吃,索性自己都吃了。程渭时走在外侧,被人挤了一下,撞到她。
师南星趔趄一下,被程渭时抓住胳膊没摔倒,但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无奈了,“哎呀,我的裙子。”
烤串上的油在胸前的衣服上沾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看着扎眼,烤串也掉了一地,师南星蹲下身子收拾,小声嘟囔,“你得赔我。”
“你这是讹人?”
师南星咬牙挥拳,笑的优雅,“我从不吃亏的,你看到我刚才怎么揍陈明宇了吧?”
玩笑话说了就过去了,没想到周六上午有人按门铃。早上十点多,师南星才睡醒,穿着拖鞋去开门,送快递的抱着个盒子喊了一嗓子,“同城快递。”
确认过没送错地方,让她签了字快递员骑着小摩托走了。师南星费力的抱着那个大盒子关上门。
“一大早的买什么了?”外婆从客厅出来,看到硕大一个盒子很惊讶。
拖了个凳子放下,师南星跑去拿剪刀,应了一声,“不知道,我没买东西。”
拆开来里面竟然是两条连衣裙,都是白色。师南星拎起一件,款式是时下流行的复古风,领口处还有一圈珍珠。
抿唇笑了一吓,心想,程渭时倒是会挑。
看到是衣服,外婆疑惑,“这谁送来的?”
师南星抱着盒子往自己房间走,装作后知后觉,“哦,我想起来了,我让舒涵帮我买的。”
外婆对现在年轻人一点点东西都要快递的懒惰习惯不理解,也懒得说她,又坐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师南星回房间拿了手机给程渭时发:和程先生做买卖真划算。
程渭时回一条语音过来,“多来几回我怕是亏得血本无归。”
语气含笑,似是无奈,一把好嗓子让人起床听了神清气爽。
洗漱过,师南星嘴里叼着油条,往院里摆了个小马扎,然后去暖房里搬出来那两盆前一阵剪得光秃秃的加州黄金来。
一个人两盆花一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剪得狠,杂枝大半都被剪去,只剩一根歪斜的主枝,和抽了新条长得恰好的旁枝。配着下面滚圆的陶罐,还有些疏影横斜的韵味。
师南星扒拉两下,惊讶的发现,结花骨朵了。
再去拿手机的时候,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秦舒涵的,师南星拨回去。
秦舒涵上次跟着程老爷子回老家,摘了一箩筐野菜回来,这几天天气好晒得差不多,问她要不要过去看家里阿姨腌咸菜。
“你过来玩儿呗,我在家里憋得难受,你来和我说说话。”
就是闷了找她过去玩,咸菜腌不腌都是那么回事。
“你感冒了?”师南星惊讶,“嗓子跟被醋泡过一样。”
“就问你来不来吧,周末接你去?”
去呀,那必须得去呀。
她现在整个人就像这两盆结了花骨朵的加州黄金一样,再来点阳光,扑哧扑哧能给你开出一整个灿烂的秋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