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以退为进
之前陈虞虽然还没到,但来传话的丫头多少说了些花厅里的情景。
陈虞慌张解释:“将军年少有为,靠着真刀真枪打下的军功,御前受封昭勇将军,与陈家结亲更是祖父当年指腹为婚定下的。绝无此事,祖母切勿听人妄言!”
芳嬷嬷也道:“老夫人,您仔细想想,这分明是秦氏老夫人故意这么说,好挑拨咱们府中关系,救出夫人的说辞。少夫人刚才还帮咱们解了围,何其无辜。”
郑老夫人也明白,但就是肚子里憋了一股子劲儿。
从秦老夫人那受的气终究是不受控制地发泄了出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成威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官位,结果这荣耀全给扣在了陈虞头上,叫人如何理智。
哪怕平时再疼这个孙媳妇,但自家孙儿吃了亏,被人戳脊梁骨,郑老夫人无论如何还是要迁怒。
更遑论说什么郑家要捧着她陈虞,意思是陈家的门第就高了郑家几筹?
“无风不起浪,外界传言断不会空穴来风。”郑老夫人道:“成威在外辛苦打拼,结果别人却是这么看待我们将军府的不成!”
“老夫人,您消消气。”芳嬷嬷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给陈虞使眼色。
示意她现在老夫人说的都是气话,叫她不要计较。
“少夫人,您身子也不大好,先回去歇着,老奴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陈虞犹豫再三,“孙媳妇告辞。”
回到画墨院。
说了许多话后颇有些口干舌燥,陈虞坐下来先抿了口茶。
“安淼淼这一招还算不错,等老夫人气消后,就算想通了,心里也难免留下疙瘩。”
安淼淼给秦母递的信中,想必着重写的便是她这个新媳妇多讨人厌,秦氏被重罚也是她暗中作祟之类。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以秦母过来,矛头真正指着的就是陈虞。
不得不说,这很有用。
绘春神色不宁,“小姐,如今你连管家权都没了,再失了郑老夫人的心,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了?”
陈虞安慰她,“别担心,往后会更难的。”
“哎呀,小姐!”绘春跺脚。
“成秀妹妹不是还在执掌对牌么?”
“对哦,姑娘肯定是帮咱们的。”
绘春豁然开朗,却没发现陈虞眼底的心思比她想的更重。
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郑成秀上完教导嬷嬷的课便来了画墨院。
赵暖霜与她前后脚到的。
三人聚在一块儿。
除了陈虞一派的云淡风轻,其余二人皆蹙着眉心。
“祖母怎地如此……”郑成秀后面的话没说,她性子使然,就算在人背地里也不敢放肆。
“如此糊涂!”赵暖霜却毫不顾忌。
“人家登门,三言两语就让你们离了心。老夫人也不瞧瞧,这将军府里之前没上没下的,要不是您当那坏人,把院儿里整顿地如此干净,指不定后边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合着您一心为将军府,到头来却担了所有恶名,各处都落不着好?还有没有天理了!将军府上下都是白眼儿狼不成!”
郑成秀跟着点点头。
陈虞轻笑,“知道你们为我不平,但何必把自个儿也骂进去?”
两人愣了一下。
赵暖霜道:“少夫人还有心思揪我这话柄呢?”
“嫂嫂,话粗理不粗。大哥偏宠安姨娘,表面敬着您,可心底从来不为您着想,唯有祖母对您还算不错。如今……”
连祖母都与她产生了嫌隙。
郑成秀顿了顿,“您在府中岂不是愈加艰难?您总得为自己考虑呀。”
陈虞知道她们的好意。
“我正要与你们说说接下来我的想法。”
二人微微朝陈虞那儿倾身,支起耳朵一脸认真。
“成秀,祖母定会让你去查是谁给秦家递信。你查不到线索,却可根据秦老夫人所说,将秦氏往日亲近的丫鬟婆子全都安排到边缘些的苦差事。”
郑成秀接话:“比如浆洗、园子里伺候花草?”
“嗯。”陈虞告诉她,“安淼淼知道你我亲近,我猜测,她下一步计划就是针对你。与其等别人主动出击,不如你自己寻个不大不小的错处,再去祖母面前哭诉一番。”
“就说你实在担不了掌家重任,这些日子日日愁的吃不下睡不着,借此机会卸任。”
对于放弃管家权,郑成秀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松了口气。
可她纳闷,“可这么一来,嫂嫂你岂不是再无倚仗?”
赵暖霜附和:“是啊,姑娘拿不住这对牌。这节骨眼上,老夫人又对少夫人你心存芥蒂,不一定会把掌家权再交给你。而且夫人还废着,府中还有谁可堪胜任?”
陈虞嘴角微扬:“你们忘了还有将军?”
赵暖霜眉梢一挑,“只要安姨娘吹吹枕边风,让将军举荐她。老夫人无人可用,未必不会将管家权放到她手上!”
“正是。”陈虞颔首。
郑成秀又问:“可这不是涨了他人威风?安姨娘有了权利,指不定会如何对待嫂嫂您。”
“随她摆弄,我又不是当真没留底牌,只是等咱们‘式微’期间,赵姨娘你要务必小心谨慎,我怕她还惦记着孩子。”
“我必然留着一万颗心!决计不会让孩子出事!”赵暖霜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眉眼坚定。
自从有了身孕,她愈发像个母亲了。
温柔而又坚强。
一切关照妥当,陈虞伸手揉揉太阳穴,闭眼道:“我今日遭祖母猜疑,伤了心神,旧疾未愈又添新愁,头疼得厉害,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陈虞将手肘支在太师椅扶手上,人歪着,柔弱无力地挥了挥手,但脸上哪有半点痛苦。
郑成秀和赵暖霜对视一眼。
这是怕万一郑老夫人又将对牌给她,所以提前开始装病了。
左右被造谣卸任后,陈虞就承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此举并不会惹人怀疑。
两人离开画墨院,将少夫人又感不适的消息带了出去。
屋内。
陈虞摊开今日收到家书。
天色渐暗,绘春拿了烛台过来。
陈虞深邃的瞳孔泛着冷意。
——人,终于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