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要风得风
陈虞对外一直称病。
没有郑老夫人的叮嘱，郑成威再也没来过画墨院。
这样也好，省的陈虞还要花心思应付他。
回想起当初的“知己”一言，实在可笑。
大概郑成威也清楚自己对陈虞亏欠不少，那些承诺屡立屡破，索性默默生疏，否则见了面只有尴尬。
郑老夫人估摸着这段时间也不想见她。
听闻她病了，还不等陈虞派人去请免昏定，安荣院那边就派人来“体恤”了。
于是陈虞在画墨院里又逍遥了段时日。
她是耐得住寂寞的。
看书写字，给赵暖霜腹中的孩子做些小玩意，每日闲不下来。
除了赵暖霜和郑成秀，府中最“惦记”她的，竟是安淼淼。
安淼淼打着关心主母的幌子来过画墨院几次，都被念夏打发了。
今日也是一样。
念夏气呼呼地穿过中庭跑到正房。
“小姐，安姨娘也太恶心人了。那副虚情假意的嘴脸看人叫了作呕，下回再有打发她的差事，还是请绘春去吧。”
正给立在陈虞边上扇扇子的绘春听了，忙说：“安姨娘可不配我好声好气地请她走，就该你说狠话去赶她。”
“你说我凶？”念夏一听，疾步上前跟陈虞告状，“小姐，你瞧她！”
她假意瞪了绘春一眼，“若我是小姐身边的恶煞，那你就是口腹蜜剑的假好人。可惜那些有眼无珠的只认得我，却识不清你。”
绘春昂头，“那又怎么样，反正这脸谱都画成了。想改，为时晚矣！打发安姨娘此重任，非你这恶煞不可。”
陈虞被她俩逗得发笑。
“好了好了。”
她正色起来，“安姨娘几次向来耀武扬威不成，恐怕心思很快就要动到成秀妹妹身上，她安排地如何了？”
绘春禀告：“送去安荣院的香特意挑了泛潮的，老夫人给牌位上香时便能发现，估摸着就这两日了。”
陈虞目露赞赏之色，“不错，说轻了是下人疏忽，说重了是不敬先祖父，是个好由头。”
“说起来，母亲的忌日快到了。”陈虞道：“绘春，去要一叠金纸银钞来，我闲着无事，正好拿来折折。”
绘春说：“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小姐何必操劳。”
陈虞缓声道：“听老人说，亲人折的元宝在地府更值银子。旁人折一箱，不如亲人折十只。”
“小姐以前可大信鬼神之说的，如今怎么变了？”
陈虞怎么好说，自己已是二世为人了。
这中间若没有神仙怜悯，谁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
“去拿来就是。”
“我这就去。”
绘春去领了东西回来，却还意外带来一封信。
是弟弟陈辉写的。
陈虞展开信纸一行行浏览。
上面写道，陈虞托他们去边城带来的人已在上京安顿好了。
不仅有人看着，还给了点银子作日常花销。
不过人来了没几日就被赌场的人勾了去，几日下来已朝陈辉要了两回银子。
问她怎么办，要不要加以约束。
陈虞提笔回信。
先是道谢，而后嘱托他不必太过关注，陈虞自有安排，让他专心念书便好。
至于赌钱，不仅不用约束，还可以纵容一二。
陈虞叫邹嬷嬷去库房拿了几张五十两的银票，连同信一起塞进信封。
让陈辉一张一张地给，吊着对方。
等这几张银票给完，就不要再管了。
事情如陈虞预想的差不离。
等她金银元宝叠地越来越多，放满了两个大布袋时，郑成秀成功卸任。
郑老夫人正愁该让谁接手。
芳嬷嬷推荐的是陈虞。
“少夫人治家有方，虽说过分严守规矩了些，但总得来说是最挑不出错儿的，也最是稳妥。”
郑老夫人却十分迟疑，并不愿意。
外界传言郑家要捧着陈虞，好让陈氏一族为他们将军府在文官清流里博条路出来，至少不受挤兑。
毕竟文武官员自古就不大相和。
让陈虞接手中馈，岂不是应了这传言。
郑老夫人肃色道：“且不说虞儿的身子能否担起这责，就她在府里头跟屠迁的谣言也是不妥的。当家主母有个错漏便罢了，怎么能在名声上有瑕疵。”
左右就是不合心意。
芳嬷嬷不再说话。
恰好郑成威为此事而来。
他朝郑老夫人拱手，“祖母。”
“成威怎么来了？”见到孙子，郑老夫人眉开眼笑，心情好了不少。
郑成威开门见山，“听说祖母正愁无人管理内宅，孙儿有一人想要举荐。”
他一开口，郑老夫人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安姨娘？”她嗤之以鼻，“目不识丁的村妇，怎么可能管得了内宅！”
听她这么说，郑成威脸色有些难看。
“淼淼这些时日勤奋苦学，已然大有长进。何况祖母眼下不是挑不出人来么，不如让她试试。若是哪里做的不好，您一句话将管家权收了不就行了。”
郑老夫人还是不放心。
“她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将内宅事务交给她，可别出什么乱子。”
芳嬷嬷提议：“不如就将对牌交给安姨娘，再叫少夫人从旁提点。对外就说少夫人在管家，只是身体不好，诸多杂事都让安姨娘代劳。小事她做主，大事还是让少夫人把持着。”
这样既可以挫挫陈虞的锐气，又可保证后宅安稳，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郑老夫人满意，“就先这样吧。”
安淼淼收到账本和对牌，眼角眉梢不由荡开笑意。
“成威哥哥！你真的让老夫人答应了！成威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安淼淼雀跃地扑进郑成威怀里，不停地说着崇拜的话。
郑成威被她感染，听着那些话心里也舒朗。
“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你。”
“成威哥哥……”安淼淼眼眶泛红。
郑成威温声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安淼淼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说：“人家感动嘛。”
郑成威捏着她的下巴让其抬头。
两人深情对视。
自安淼淼利用两人的回忆将郑成威哄回来后，在他面前愈加谨慎小心。
不光收敛了性子，还有些奴颜婢膝的意味，极尽一切地讨好献媚。
她小女人的模样让郑成威再次动心，一些小请求自然依着顺着。
两人看上去十分之情深意笃。
安淼淼也因此在下人们中愈发受尊敬，这一点在陈虞失去管家权之后达到了顶峰。
而如今她拿到对牌，更是到了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步。
翌日一早。
安淼淼在浮翠阁里见了各位管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