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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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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一杭已经到了云不周家,两师徒在暖气充足的屋子里翘首以盼,确切来说,应该是路一杭翘首以盼。他家里每逢有人过生日,都是做一顿大餐,煮长寿面,因为家里人都不喜欢吃甜食。然而他师父喜欢吃,所以,每次过生日,他都会来,美名其曰,跟师父一起过生日。

    听到敲门声,他噌噌跑去开门。

    “今哥,你怎么还买花,你这样我怀疑你要跟我告白呢。”

    云不周掀开眼皮,看着路一杭接过花和蛋糕,然后找了个瓶子,把花拆开,插到瓶子里。

    “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女孩,看剩得不多,买了让她好回家。”

    “今哥可真是,在学校一定很招女生喜欢。我开门看见你一手花一手蛋糕,以为你去约会走错地方了。”他把蛋糕拆开,切好放在盘子里,先端给了坐着没挪窝的师父,又给自己和今鹤行切了两块。

    今鹤行对于甜食没有特别喜爱,但是尝尝味道也尚可。他用叉子切了一小快放进嘴里,香软但是有点甜过头了,奶油还有些腻。云不周却是爱吃,他半块儿还没吃完,人已经吃完放下碟子了。

    他问道:“前辈,你还要吗?”

    对方冷淡地摇摇头。

    路一杭起身,打算再吃一块,见状疑惑地问:“师父今天没胃口吗?以前我们一人一半的……”“吃你的,话这么多。”

    今鹤行摸不清他的心思,便没有动。

    路一杭是个没眼力见的,他一边吃一边说:“不过师父也要注意一下,年纪大了,甜食吃多了,会变成一个胖胖的废材大叔。”

    今鹤行默默地缩了缩,不知道该说路一杭勇气可嘉,还是不知者无畏。

    废材大叔预备役——上神云莲,敏锐地察觉到坐在身边的人往后缩了缩,转头冷冷地看着当事人,“躲什么?躲我这个胖胖的废材大叔?”

    “前辈才高八斗,英俊潇洒,面若潘安,怎么会是废材大叔呢。”他坐直身子,语气认真地夸着人,哄道:“前辈,我去给你切,现世的人都说吃甜食容易心情好。”

    他切好了奶油最厚的一块,挑了两颗硕大鲜红的草莓放在上面,端到人面前,“前辈。”

    不知为何闹别扭的人脸色依旧冷淡,屈尊接过蛋糕,不紧不慢地吃着。

    “路一杭,假期也得闲了,桌上那一盒朱砂画完,符咒成品若没有一百,再加一盒。”

    路一杭扭头看盒子,放到平时,那差不多是一年的量,还要一百的成品!从他开始修行学习符咒到现在,他都没有攒到一百张!按他师父的要求,两个月不到的假期完成一百,简直天方夜谭。

    他苦哈哈地看着师父,手里的蛋糕都不香了,“师父,您三界第一帅,怎么会是废材大叔?那必然是我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刚刚电视里的胖大叔干扰了我敏捷的思维。”

    云不周不置可否,挖了一口奶油放进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两盒。”

    路一杭目瞪口呆,哦了一声,不敢再吱声,委委屈屈地继续吃东西。他晚上没回去,第二天早早地爬起来,又跑去敲门叫醒今鹤行,说是今天弄个大扫除,说不定师父一开心,他就不用整天蹲着画符咒了。

    今鹤行只得陪他一起。

    云不周平时看着懒散,不拘小节,但是在某些方面就跟青春期的麻烦少年一样,固执且说不听,房子定期打扫,绝对不能让他看见虫子,不喜欢的东西一口不碰,毛笔用完必须洗净挂好……今鹤行和路一杭早已经摸透他的脾气,特别是路一杭,这几年来艰难求生,今鹤行来了,终于有人跟他分担个中心酸。

    看到云不周下楼,路一杭利索地跑去厨房煮好了早餐,招呼他师父上桌吃饭。云不周瞟了路一杭一眼,知道他的小心思,并没有手下留情放过他。路一杭蔫了,认命地开始铺纸备笔。

    “前辈,我想之后一直待在芳芜山,专心修炼。”今鹤行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云不周,征求他同意。

    “可以,不过今天有客人来,留下见见。”

    今鹤行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客人会让前辈特地等待。

    大概九点多,一辆轿车在门前停下,车窗上厚厚的玻璃,让人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下车,穿着笔挺的军装,他走到一侧,打开车门,搀扶出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车里又陆续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他不认识,另一个年轻男人,赫然就是许久不见的花怀笑。

    “云先生,许久不见,近来无恙?”

    来人年过半百,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袍,眉目间皱纹很深,头发斑白。

    “花老先生找我有何事?”

    “我来,确实有事相托。”老者落座,身体挺立,两个护卫站在他身后,花怀笑跟今鹤行他们打了招呼,站在老者身边。

    “哦?鹤行,给客人看茶。”云不周适当地表示疑惑。

    “云先生客气。”

    身后的女护卫说明了今天的来意:“最近黑市上突然兴起的人口贩卖一事,不知云先生是否有耳闻。据线人带回来的情报,被贩卖的几乎都是年轻貌美的年轻人,其中甚至有修士和妖族,买家出价极高,保密性很强,闻风而动,军方或是监察局几乎无法探查到他们的消息,派出的好几位探查官消失无踪。”

    花荣坦言:“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云不周笑道:“连军方都没有办法,花先生太抬举我了。”

    花荣也笑道:“云先生言轻了,很多人不知道,但是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怎么会不知道您的大名?”

    护卫把一张黑金的卡放在云不周面前“阁老知道云先生不缺什么灵物宝贝,世俗事世俗了,这是酬劳。”

    路一杭抬着盘子,今鹤行叫他端茶过来,看看这宛如权贵交易的现场,再看看自己半价买回来的茶具和用剩下的茶包,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犹豫一会儿,将茶放到客人面前。

    “既然花先生特地委托,云某自当尽力。”

    “有劳云先生。”花荣将目光转向今鹤行,笑道:“我听怀笑说,有一位与他一同下山的师兄弟,相必就是这位小公子,果真是龙凤之姿。”

    今鹤行余光看了一眼云不周,见他并无表示,便答道:“晚辈今鹤行。”

    花怀笑补充道:“爷爷,鹤行与我师出同门,师承不同。”

    “是吗?不过年纪相仿,鹤行比你稳重许多。”

    云不周点头,颇为赞同地点头:“鹤行确实沉着冷静,乖巧得紧。”

    花荣闻言,很给面子地笑道:“看来云先生对这个小帮手很满意啊!”

    云不周面上微笑,鹤行自然是稳重乖巧,你这孙子明明是一条紫金神龙,几月没见,身上却沾了一身妖蛟的气息,以后怕是有你闹心的时候。

    “这样,事情就交予云先生了,我有事在身,就不多打扰了。”花荣起身告辞。

    云不周:“慢走。”

    花怀笑跟今鹤行道别,“我最近在军队,得空了来找你,白石通过了监察局的招考,年后估计会来报道。”

    今鹤行知道这事,前不久白石传信过来告诉过他,此番再听见,也很是高兴,“他跟我说过了,到时候我们再聚。”

    他目送一行人驱车离去,转头看见云不周看着他。

    “白石是之前用笛子的小子?他什么时候与你说会来京城?”

    “前两周,前辈你出门了,他让灰石过来的。”灰石便是从白石笛子中飞出的灵鸟。他看云不周似乎有些不悦,解释道:“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家,后面就将这件事忘了。”

    “我不是责怪你,不过以后有事须得告诉我。”他并不像青山那般把他当作雏鸟保护,不过意料之外自然是能避则避。

    路一杭看着他师父手里的黑卡:“师父,刚刚来人是谁啊?那么有钱……”

    云不周随口道:“花荣,新闻报纸上发言的那个小胡子,是他的直系下属。”

    路一杭目瞪口呆:“……”

    花怀笑叫那老人爷爷,那他不就是花荣的孙子,现世版太子爷!他当时还跟人称兄道弟,以为对方刚来现世人生地不熟,叫人家有事情可以来找他……他能回去把当时的自己埋了吗?

    云不周告诉他们要出门,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估计是处理委托的事情。

    穿过市中心,再笔直走一段路,就能西街。

    西街是夜晚的街道,长夜明灯,繁华不坠。这里有酒肆,现代酒吧,各种食铺等,夜市十分热闹。街巷酒吧,楼风花雪月,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欢乐场。

    云不周走进了这条街上最华丽的楼—送春归。酒楼主人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送春归楼碧瓦朱檐,雕栏玉砌,里面的侍女皆头戴玉钗,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绰约多姿,脂粉香温柔扑鼻。老板在楼上的窗户小憩,看见云不周走上上阶梯,连忙挥着扇子下楼。

    云不周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大个子笑眯眯地朝他走来,不过走路不是很利索,腿有些跛。

    “云哥,你大驾光临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

    酒楼的主人叫鲤宝,是一只鲤鱼妖怪。他的娘亲是一只千年鲤鱼精,来人间游玩,露水情缘,如果像话本一样,他的父亲母亲必然有一场缠缠绵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可惜并非如此。鲤鱼精生下他就把他丢在一个莲花池里,撒手而去。年幼的他有神智,但不会化形。小鲤鱼白天在荷花池里和其他普通鲤鱼一样嬉戏,晚上会在月光下默默修炼。

    但是不知过了不久,一个小孩失足掉进池里淹死了,小孩家在当地很有钱,他父母一怒之下填了水池。小鲤鱼用他仅有的法术逃过一劫,逃离之前,看见在泼洒的泥土和在淤泥里挣扎的同类,他既伤心又恐惧。他逃到一条河里,在寻觅住所的时候被一条粗壮的水蛇袭击,咬断了尾巴,被血染红的水包围在他身边,他痛极了也害怕极了,没有丝毫逃过一劫的喜悦。他就在水草丛里呜呜地哭,可是水草听不懂。

    “我说怎么闻到一股妖气,还听到哭声,”一个身穿白衣、带着草帽的人,把他捞了起来,治好了他的伤,放进随身的葫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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