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避雨
两人继续往前走。
祈照又问道：“那周围那些边陲小国你可曾了解？”
卫江陵一噎，停在了原地，微微感慨：“说起来真是我愚昧浅显了，对那些小国了解尚浅，仅停留于小国风物那种。”
他年少时曾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各国的奇珍异宝。
各大国的他觉得没新意，就带着一群人去那些边陲小国游历了一番，但是距今已有很多年。
祈照再次开口，面容慎重：“上次听景王妃在论辩上提起了瑄国，我与陆三小姐都觉得那瑄国太子是极好的人才，将会是以后的大国之君。”
“就是求男女平权的那位吗？”
“是，我想了许久，男女平权的内涵与典例，以及那位太子的变法，我顿觉那将是很好的旷古之举。”
“以后必定名留青史，将是丰功伟绩一件。”
“所以不管是为了东临国力强盛，还是百姓安居乐业，亦或者是你的名留青史，我再慎重一问，你可愿共堪大业。”
卫江陵自然是想的，面露喜色。
他郑重道：“愿跟随昭王，共谋天下大事，以求东临民生安稳，生民万世繁荣。”
没有哪一个男儿年少时不想建功立业，即便是在漕州自小当了纨绔公子的卫江陵，他希望自己有个好的身后名，更希望后代能记住他这个人。
……
一场雨下在了漕州，而此时陆观月正与祈照在街头闲逛。
忽然而至的小雨，让两人难免有些惊慌。
平常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两人，如今因为一场雨面色难堪，倒不是身娇体贵淋不得雨，而是害怕狼狈不堪无法见人。
“还是速速找个避雨之处为好。”
陆观月急急地拽过祈照的衣袖，当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在前来此处的路上，两人也有更甚的行举。
预备到一家酒楼的檐角下避雨时，正看到有人送了伞过来。
是一队穿着乌青色衣着的家仆，手中拎着油纸伞，戴着草帽，在街上穿梭，给每一位淋雨行走的路人递上了伞。
见他们两人靠在一起，小厮送了一把。
正要离开的时候，他们之中穿着青色衣衫的公子，看衣服料子应当是商户人家的子女。
他递过去一锭银子，问道：“不知府上是哪家？”
小厮并没有接过银子，而是示意他收回去。
“城北顾家的，老爷积德行善，会在下雨日为百姓送伞。”
“那若是有买不起伞的民众，借此来得到一把油纸伞，再联合家人多弄来几把，然后干油纸伞的生意呢？”
这是陆观月说的，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摆弄着被雨水弄湿的头发。
看来今夜需得仔细清洗一番。
小厮笑答：“姑娘多虑了，漕州县城内，没有买不起油纸伞的民众，即使是乞丐，那也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乞丐。可以这么说，那都是去体验乞讨的有钱人家。”
与两人告别，小厮转过身，接着为其他人送去油纸伞。
陆观月与祈照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他们刚才还分了些银子给那些乞讨的人，还疑惑那些人为了得了乞讨还是那样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们以为给少了，又递过去了一锭银子，但是那些乞丐们却是拿起了破碗撒腿就跑。
而不去看银钱一分一毫，似乎怀中的破碗是珍宝，而这些银钱则是火种。
听方才的小厮如此解释，他们才明了。
“这真是极有意思的趣闻，第一次听说。”祈照往常从未听说这种，此时有些震惊，但面色上未过分显露。
从小的太子教养品行，使得他可以见怪不怪，控制情绪。
“要是东临各国都如同这般就好了，你看那样的一个小厮都能言语间不失威严，不卑不亢，这真是民众的自矜风采。”
“若是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应当不会如此言语。”
“或许吧。”
两人一同撑着伞往前走，见到了在雨中作乐的幼童，他们赤着脚，在雨水中撒欢。
他们见水，就如同鱼之见水，欣喜若狂。
到了桥头上，两人又看着水上漂游的鸭子，极其惬意的模样，这场大雨似乎未曾影响到它们游动。
它们是遨游此处的自由客。
陆观月看着鸭子自由漂游，感受着漕州百姓的自由，心中忽地想到了在慈县经受疫病，因为旱灾民不聊生的慈县百姓。
悲从中来，她低着头，微微感慨，问向一旁站着身姿挺直的人，“也不知道慈县的疫病此时如何了？有没有得到防控，朝廷有没有大臣写奏折请求支援慈县百姓？”
她这几日舟车劳顿，整宿整宿睡不好，本来是想在慈县亲自照看的，但是必须来漕州一趟也不能给他们添乱，如今能做的竟然只有言语中提到几句。
可是一想到朝廷中没多少人愿意为了慈县的事情建言献策，她又觉得极其愤怒。
即使是她最敬重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持反对的。
父亲担心她的安危，不愿意让她去往慈县，怕她不幸感染疫病，命丧其中。
“应当是极少的，慈县的疫病很难控制。在东临国史上，哪一次疫病不是死伤无数，最后封城百姓全部惨死。如今能有医者愿意去救治，这便是朝代的更进了。”
“百姓苦矣。”
两人站在桥头，共撑着一把伞，目光都看着河水中浮游的鸭子，有道不尽的感慨，关于国家大事，关于民生天下。两人也愈发坚定了帝王与皇后的志向，只有登上那最高位，他们才能真正为民生造福祉。
雨幕中，他们自成了桥头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来往的行人看见两人紧靠在一起的背影，无不感慨，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情意绵绵。
雨停的时候，两人才从桥头离开。
祈照收起了纸伞，拿在手中，感受着伞骨竹节。
一步一步，两人一同朝着卫国公府走回去，但是路上不大记得了，找了几个路人问了路。
最后顺利回到了卫国公府。府上正在准备晚宴，而卫国公依旧未曾回府，约莫是要夜色更深时回府。国公夫人似乎也是不在府上用膳，听下人们说是与城北员外夫人们小聚去了，她们深夜时才散场。
至于小聚的内容也是极有意思的，会玩着时下流行在文人之间的飞花令以及行酒令，还有时候会进行蹴鞠射覆那类，目的不在于获胜而在于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