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说书
最终的晚宴是他们四个年轻人一起享用的。
月光皎洁,夜色如水。
夜空中还有点点繁星,陆观月与祈敏容出了府,在漕州城中赏景,意图是欣赏一番漕州城中的夜景,看看夜市的繁华。
但是陆观月却明白,事情自然不会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人在支开她,即使下午避雨那时候谈得极好,算是关系增进了一步,可是在祈照那里她仍然是没有资格与他一道同卫国公商量的资格,明明是她的主意,此时却似乎摒弃了她。
她理解,无非是怕她知道太多,告诉自己的父亲。
她父亲陆侯并没有全力支持昭王,只是她自己个人的看法,她有时候看不透父亲,总觉得他很深沉。
夜风袭来。
两个人停在了一家晚上还开着的铁器铺子对面的茶馆,听着茶馆的说书人讲着故事。
说书人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这是极少见的,戴着面具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声音却是很尖的。
对面的铺子里铁器烧得通红,茶馆里座无虚席,每个人都点了杯茶盏,还有花生糕点以及海货这样的搭配。
很怪,但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感觉,海货的腥咸在味蕾散开,这时候,来一杯解腻的清茶。
说书人讲到:“传说中有一个神秘的国度,那里两拨世家对立,各自都想要培养出国家最好的继承者,于是他们进行了一个赌注。
三十年为限,看谁培养出来的王室子弟可以统一江山,兴复山河。”
这类传说比起众人印象里的神话故事倒是新颖许多。
陆观月与祈敏容彼此看了眼,都极有意味听下去。
说书人接着用她那很好听的嗓音,她开口:“一个是世间神医,他们收了许多年轻弟子,资质好的拿来入药,资质不好的才教习他们。这一点极其怪异,闻所未闻,但是偏偏就是这样刁钻奇特的方法,他教导了世上极其厉害的医者。他们名声远扬,还使得杏林医者不断,绵延不绝。”
这姑娘讲到此时,又停了下来。
似乎是有些口渴,她持着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又感兴趣的人,急切地问着:“那接下来呢?另外一个世家做了些什么?”
祈敏容也很感兴趣,因为混迹在人群里,所以她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另外一个世家是制毒吗?医毒相对立,克制,这样极好。”
人群中有赞同这一看法的,纷纷鼓掌。
也有不赞同的,但是也没能提出自己的猜测。
众人又接着听台上的说书女子开始讲,她拍着惊堂木,使得场上安静下来,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夜风呼啸。
陆观月吃着桌上的花生米,喝着茶,她认为事情不应该如此简单,若仅仅学医学毒就能培养国家继承人,那算是开玩笑。
既然是治国,那必然是能文能武的人才,否则,即便是选出合适的人,他们也没有治国才能,不出几年,国家将会毁于一旦。
正如同当年的鸠兹古国。
她小时候听说过鸠兹国的故事,那时候她才两三岁,记不得许多事情,都是长大后那些京城里的世家子弟讲来听的。鸠兹国一朝覆灭,其最直接的缘故自然是因为战事,因为西泽国的杀戮,但是更多的也是因为鸠兹古国自身,皇帝优柔寡断,行事迟缓,没有帝王那份当机立断的果敢。
以至于鸠兹古国,自此成为一片废墟。
举国上下,活人不多。后来活下来的要么成了奴隶要么疯了要么自残。
一个小国家的覆灭在当时是不起眼的,可是之后的势力争夺却是掀起一阵风波,至今西泽还因为领地与他国打仗讨要。
台上的女子声音柔和,裹挟着轻柔的风,她像是回忆过往那般。
娓娓道来。
“另外一个世家则是开设一个书院,书院里选拔着世家里最惊艳绝伦的几个少年,这些少年一同成长,应对着未来王国里将要面临的苦难。
可是,当时并不是只有这两家世家。虽然他们订立三十年的赌约,但是其他的世家也可以在此期间进行一部分的干扰。因此,主张培养神医的那一世家,还会传授毒和蛊这两类,也会研习内功心法武术这类,只是在文治上有所欠缺。”
场上又有听众困惑,开始提问。
“那么按照这样的培养,是否会相对不公允呢?一个世家学习君王之术,一个世家在那里学习武术和医毒蛊,这样培养的年轻人都是只会一部分,最后如何会有一位合适的人选来担当大任呢?”
一个小男孩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目光沉沉,总角之时的孩子,却罕见地有着大人的沉稳。
又有人极其困惑,另外一位教书先生在一旁听了许久,他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为何要将一个国家的继承人定在那些世家身上呢?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去哪了?”
“皇位继承人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故而世家子弟起身欲挽天倾。”
说书人继续讲着,先是解答了这位教书先生的困惑。
她又目色深沉地盯着那个小孩子,柔声道:“并无不公,若是真正厉害的即使只学到一点点,另一方面自学便可以很强。而且,在这两大世家中,还有着两边都教学的人,所以既会医毒蛊,武功高强,文品非凡,这样文武双全文韬武略的能人可堪当大任。”
“真有这样的人嘛?”
“有啊。”
“可是世家子弟如何能够体会到平民百姓的苦呢?”
“ 会有的,只是很少。相传,在他们的赌约里,有一个七岁便协助伤残百姓的年轻子弟,他让皇家修缮残疾百姓住处,给予他们补贴免除徭役,并传授他们学识术法,为之有一技之长。”
“他还活着嘛?”
再往后的故事,陆观月与祈敏容没有接着听了。
二人已经喝完了茶,再街上再去转转,买些胭脂水粉亦或者是漕州的小玩意。
那小孩仍旧接着问,说书的姑娘也不厌其烦地解答着。
“那个人还活着嘛?多大了啊。”
“当然还活着,他如今二十又八,正值壮年。”
“他什么时候可以成为皇位继承人呢?”
“也许明年,也许多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