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祭奠
翌日，醒过来的姜羡鱼与师姐见了面。
经过一晚上，二人也想明白了很多，昨日因为思虑心切，想要报仇，实则是过于冲动了，感情用事。
偷盗这种的确是触犯律法，而且也惹怒了东临皇帝，使得他下令严惩盗御宝的人。的确是她们两人疏忽了，常年在江湖行走，一身侠气，自以为劫富济贫是什么极其正确的事情。
劫的是什么富，济的又是什么贫。
根据祈鹤派出去的人探查到小九救济的那群流民，哪里是什么流民，很多都是东临皇城内的乞丐。装作旱灾水灾那里逃过来的流民，博取同情。
是的，东临皇城这样富庶的地方，也会有乞丐，甚至还有很多。
两人出了门，去乱葬岗不远处的荒山上给小九挖了个坟祭奠。
没有尸骨，只有一堆被狼群撕扯的破烂衣服，还有一件极好看的新衣服。
一同装在了棺材里。
跟着来的人是品春楼里的人，一个干活很好的壮汉，挖了坑，又填好了坟坑。
姜羡鱼与师姐在坟前摆了叫花鸡与糖葫芦。
倒了三杯酒，滴在地上一下子就粘湿了泥土地，化入土中。
“小九啊，是姐姐们错了，没有保护好你，教导好你。”
谢凌月哭出了声，泪水滴在地上，她睁眼闭眼都是想到几日前小九儿和她走在街上，那时候哪里会想到几日后会这般。
“下一世别再认我们做姐姐了，下一世小九儿一定要生在一个好人家里，过幸福日子，别遇见我们了，这人间太苦，人心险恶，我们护不住你。”
姜羡鱼将酒倒在地上。
看着坟墓上立着的木牌，只刻上了江九之墓四个字。
这里太孤单了，清明寒食，她以后也很难来祭奠了。
两人在此处待了很久，直到日头正盛，又到太阳落山。
她们两人骑着马进了城门，回到了品春楼里。
“祈鹤昨晚便派手底下的人去查看了刑部尚书之子与礼部尚书之子打架斗殴的情况，等我回府时就该有个结果了。”
姜羡鱼恢复了平静，她没想着报仇，只是想这位两个人的案子该是如何的，这其中自然是不会如此简单的。
前任的礼部尚书是贪污受贿，被抄家关入了大理寺。因此现任的这位晋升为礼部尚书，掌管礼部，这人是璃王的人。
兵部尚书则是皇帝的人，巴结奉承着皇帝，与其他效忠于皇帝的人不同，他只想着如何升官，而不干实事。
这两人各自为政，经常在朝堂上争执。
“你调查我也放心了，我近日得安心研究补药了。”
谢凌月觉得自己得将悲伤掩盖掉，让自己投入到其他的事情中，便只有行医是让她心安的。
“也行，我的毒药也在研究，争取早日研究出来，给人解毒，以免夜长梦多。”
姜羡鱼也说起了自己的制毒进程。
不得不感叹，天下第一毒是真恶毒，药性比之前的强上数十倍，光是研究后面的八种就很费心力了。
谢凌月点头，“嗯。”
她发现师姐现在很在意祈鹤了，提到他的时候也是笑着的，一心一意为那人真着想，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她希望师姐幸福也很担心师姐不幸福。
出了品春楼，姜羡鱼带着自己的手下去了那处庭院，跟自己的师兄商量事情。
“真的不伤心？你那么重情的人，别自己憋在心里。”
沈彧看着来人淡然的样子，师妹一直是这样，越悲伤的时候越平淡，就好似当初被李松背叛那种命悬一线的大事也是那般盖过了。
而今与她交情极好的人死了，她心里如何会不难过呢？
“师兄，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掌控好一切，可是现在小九儿死了，我真的很自责。若是早先她靠偷盗劫富济贫时，我便出言劝阻，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姜羡鱼低着头，眼泪“吧嗒”滴在地上，一滴接着一滴。
她从前那时候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自以为是极了。
“偷盗是她的谋生本事，你不出言劝阻，她也会有这样的一日，你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劫富济贫是她的志向，你即便劝了她也不会改变。”
沈彧拍着师妹的肩膀，让她不要过于苛责。
月色深沉，夜色如墨。
两人在外面站了许久，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姜羡鱼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平淡地开口：“北昭派来的给东临皇贺寿的是四皇子姜肆，那个人心思较为单纯，但是跟着他一块来的人就不单纯了，我对他最为了解。”
那人正是姜父。
北昭国的姜侯爷，姜宛白，为人阴险狡诈，向来高深。
沈彧心里也已经猜到是谁，“姜侯爷，你名义上的父亲。”
那自己年少时也听过一些传言，或许姜侯爷并不如同表面上那般，只是善于隐藏。
但是不论是有隐情还是如何，他对师妹那般终究是让人寒心的。
师妹此时应当更为忧心了，但是做师兄的却什么都帮不了。
而师妹却在一直相助他，与姬砚来了一场戏，让世人知道女子也能与男子平权，也帮助他想明白变法的失败。
这些年他因为死去的那些女子而懊恼，将自己困在心绪哀愁里，放荡天地间，与山水交友。若说没有变法之志那自然是假的，只是没有从前那般激烈，因为害怕变法所带来的伤亡。
姜羡鱼看着思绪有些飘离的师兄，也知道师兄在想些什么，这已经是多年来的默契了。
她微微开口：“师兄，你不用担心我，姜侯爷尚且奈何不了我的，我也不是当年的姜羡鱼了。”
这么多年，该释怀的都在释怀，释怀不了的就权当忘记了。
沈彧看着面前懂事的师妹，心里极为心疼，又想起了另一桩事情，是江湖上的大事。
“对了，师妹，最近一直有人在调查神医谷与药王谷的事情，有两拨人，一拨人是慕摘星的人，另一拨人还未曾探查出来。”
“慕摘星应当是想找师父他们救治祈鹤，所以一直调查，另一拨人只要不出手伤人就行。”
“……”
两人又聊了江湖上的几桩大事，诸如青阳山那位道长仙逝，讳剑山庄一夜满门被灭无一活口。
聊至亥时，才互相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