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短命王朝而已
东临一众臣子看着，点头以示赞同，又看着席上站着的女子，有人认出来那是陆侯爷府上的三姑娘。
便拍着陆侯爷的肩膀，夸赞道：“你个老头子，很会教孩子啊，一位是宫中的女官，一位是守边的女将军，这一位也不错，这么大的场面敢站出来率先开口。”
陆侯爷捋着自己的那一层很浅的胡须，装了装样子，沉声道：“哪里有，都是女儿们自己争气。”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和夫人就生了这三个宝贝女儿，那自然得好好养着，谁说女子不如男，谁又说让他再娶个小妾生个儿子？
真是放他娘的狗屁！
谁说女子不如男，他定要让那些权贵们看看女子也能比男子厉害很多。
他的宝贝女儿们自然是要自己宠着的。
“那是那是，对了，言相爷，你家那个顽劣的公子呢？这种场合，他不是向来都要来凑一凑热闹吗？”
那位官员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看言相爷这般沉默寡言的样子，便多嘴问了句。
言相爷与言太师一向在朝中持身中立，不参与党争。
言相爷那位独子却是与景王殿下交好，这倒是给了那几位皇子上赶着巴结的机会，可是呢，那位不学无术惯了，都不搭理那几位皇子。
这在朝中也是许多人深知的事情，作为一桩笑谈。
“犬子近日好学，想走科举之道，不愿意靠父亲与祖父的朝堂人脉。”
言珏微微感慨，自己这儿子也挺好的。至少还是可以靠自己真才实学，不吃老本，让他们羞愧难当。
那官员一听，顿时便不说话了，如吞了苍蝇那般。
这老匹夫，是明里暗里说自家儿子买的一个小官。
论辩仍在进行，南川使团那边便有人接着道：“可是商鞅变法，商鞅最后身死五马分尸之刑，且秦国无贤才，人才去当兵农耕，那便阻碍了秦国的发展。尚且不论商鞅此人制定酷刑，剥削百姓，背信弃义，败坏道德，秦国历史才多久，一个短命王朝而已。”
此人言辞凿凿，吸引了众人的瞩目。
南川使臣这次倒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一时之间，东临的臣子们都在思考，尚且无人回应。
东临皇位于上座，看着满席的文臣武将，世家公子，居然无一人敢站起来回应。
“那只是当时的失败而已，并不能否认商鞅变法的成功。时至今日，过去千年还有人会提起商鞅变法，这恰恰说明了变法是有用的，商鞅虽身死，可他的创举还在影响着我们，这就是变法之用。”
宴席的末处，站起了一位身着白衣，发饰简单的男子。
识得他的人鲜少，有人认出来了这是中书侍郎。
至于叫什么，倒是没什么印象。
“前年的新科状元，平民出身，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叫许风起。祈鹤，这是你扶持的吧。”
姜羡鱼看着最末处那身着白衣的男子，倒是也算风雅，清朗的年轻人。
她之前的册子有记载过这位，因为是平民，故而印象很深。还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才查到这位中书侍郎与祈鹤有些渊源。
两年前，那时候他身上的盘缠都被人偷了，没地方住宿，也没办法去参加科考，最后去景王府求助了祈鹤。
祈鹤点头回答：“是，良才不该被埋没，纵然科举已相对公平，可还是有许多人才无法得到重用。”
他只是做了自己应当做的，剩下的都是靠那人自己的真才实学。
这位中书侍郎的话一出，便传来了一阵响应，这自是辩得极好的。他没有去驳斥南川使臣的话，而是论辩了一个新的观点，解释了变法之效用。
南川使臣也变了脸色，因为这个观点他们之前没有准备过，一时之间无法辩驳，倒是让那人捡了漏，占了便宜。
站着的使臣气得愤怒地坐了下来。
姬砚始终将目光看着对面的那两人，他在等那人出手，此事事关她的师兄，她自然是会为之辩解的。
他本来想让这些人论辩为何变法，如何变法，但是想着这些人的能力，便也作罢。
真正聪明的人是能懂他此问的深意，诸如那三个聪明人，皇宫里对面的两位以及在宫外的那一位。
有许多事情寄情山水是无法解决的，可得解脱处，唯有自己明心。
画地为牢是没有用的，要么放下和解要么忘却重新开始。
“这位是？”
东临皇位于上座，够着去望，还是没能认出来那个年轻人是谁，只记得是个生面孔。
“禀皇上，臣是中书侍郎许风起。”
那人站着回禀，不卑不亢，姿态极好，与一众玩乐的世家公子哥有很大差别。
“好名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东临皇感慨了句，记得这名字之前是曾见过的，但是如今却没了印象。
但是这名字倒是极好的，这年轻人也是极好的，倒是他最看重的那几个老的，这时候还没有论辩。
许风起坐了下来，知道东临皇已经对他没印象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将目光看向前面隔着很远的景王殿下，这才是他真正的知遇之恩。
满朝的文武官员里，也就景王和那几位持身中立的官员是很好的。
对面的南川使臣都在想如何反驳这一观点，倒是没人能想得出来。
因为他们中武将居多，虽是选文武双全的官员来当使臣，但是会文的都是远远见过君子馆的，没入君子馆，也没能学会彻底的论辩之道。
“商鞅变法带来了众多民众的苦难。”
“但商鞅变法推动我们的国家进步，若没有商鞅变法，哪里来的我们现今的君主国家治理。”
“但是若以民众苦难来换国家安危，你觉得值吗？”
“值，这有何不值。”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停在了东临一位官员的有何不值上。
南川使臣趁机则反问道：“为什么觉得值呢？民众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们中许多人不懂论辩，而且东临人的论辩与他们素日里的不同，南川使臣们没有法子便只能一直用这个胡搅蛮缠，逼问对方。
又想想，若不是公主那般逞强，他们马背上的国家骑马射柳如何能输，真是叫人颜面尽失。
这一问似乎又把东临国的人给问住了。
“民众的命自然是命，可是国都没有了，民众该如何生存呢？”
言太师开着口，看着南川的使臣。他虽已白发苍苍，但精神极为健硕，反问起来不留余地。
“民众可以依附于新的国家，等一个好的君主。”
言太师反问着：“新的国家？那南川子民可愿意归附于我东临皇朝？”
眼神里带着一丝愤怒，依附于新国家无异于投敌自辱。
又怒斥道：“你南川子民自是不愿意的，所以国家没了，民众是无法生存的。”
场上众人看着，又是接二连三的喝彩。
太师果然还是太师，一出手便知道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