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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自避华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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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姜羡鱼饿了,才从药房里走出来,在药房里研究了一上午的第六种毒,终于研究完了。

    那毒虽然毒性较弱,但是味道真的难闻。

    她已经净了许多次手,换了身衣服,还是觉得很难受。正好饿了,便想着去那人的院子里蹭吃的。

    到了三白院门口,才发现许多暗卫围在那里,还有两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侍卫。

    想来是来客人了,身份还有些贵重。

    “让一让啊,让一让啊。”

    姜羡鱼一边示意他们让路,一边打量那两个站在门口的侍卫,有些眼熟,这是姬砚的暗卫。

    这两个人武功高强,有一位是当世十大高手,沉秧。

    那里面的人应当是姬砚,姜羡鱼进了院子,看到的不过是那些蔷薇树,还怪好看的。目光停留了一瞬,她又冲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她在想要不要敲门呢?

    有外人在,多少是不大客套的,她已经习惯不敲门进去了。

    可是仔细想想,那两人有一年的同窗之谊,又是两个被拿来一起比较的君子,关系应当极好的。

    正当她将手放上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进”。

    姜羡鱼顺势推门而入。

    入目的便是两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祈鹤着一袭雪青衣,依旧是眉眼如画,风光霁月,正在书案上练字,极其专注。

    姬砚穿着一件月白锦袍,骄矜不凡,整个人清雅至极,在席上看书,也是极其专注。

    这样一想倒是自己打扰了两人的独会,姜羡鱼摸着鼻子,这氛围有些胶着。

    “这是景王妃吧,听说你娶妻了,我还在想怎样独特的女子能让你动了凡心,我还以为你一直清心寡欲。”

    姬砚抬头看了一眼,眼神极其无害,又继续看书。

    “那你呢,真的是不贪恋世间情爱吗?昭和公主对你示爱,你以为万民为由拒绝,真的是为万民吗?”

    祈鹤依旧在练字,说出的话依旧是不咸不淡。

    姜羡鱼往前走了几步,也在席上坐了下来。

    倒是第一看他们两人在一块,居然还互相拌嘴。

    这两个都曾是各国年幼的君主人选,是天之骄子,本该各自为王,顶峰相见,可如今都是成了辅佐朝政的臣子,一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位是功高震主的战神王爷。

    此番境遇,真的很像。

    不过,一位求长生,一位中剧毒。

    “你没认出来我嘛?和你抢药,揭穿你身份的。也是,那天的隔间我还以为你会追出来抢药呢。”

    姜羡鱼看着对面的人,她的目光极其平淡。

    可对面面色却不大好看,向来清冷的面上多了丝怨气。

    姬砚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日只是觉得对面的女子有些刁钻。看了一眼祈鹤,这两人的性子倒挺像的。

    “不过你要是想长生,倒还真有个法子。世上或有仙人,仙人抚顶,结发受长生。”

    姜羡鱼笑了笑,朝姬砚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看的那本书。

    翻了一页,这是她之前读的那本风物志,她看完了,然后便还到书房了,因为得研究制毒,钻研药草。

    “欲求长生,此生不悔。”

    姬砚淡淡地回道,又拿回了这本书,翻到适才读到的陵县地志篇。

    姜羡鱼又想了想,挠着头,站了起来,“我这里还有两个法子,修道百年,羽化登仙,以及黄粱一梦,自避华胥。”

    长生这种事情本就是荒唐至极,虚无缥缈。

    世间无长生,多是庸人自扰。

    走到了书案处,看了眼祈鹤正在练的字,这字是真的好看极了。

    纸上写的是《千字文》,交友投分,切磨箴规。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性静情逸,心动神疲。

    一大段很是工整飘逸。

    姜羡鱼幼时从前面背觉得很枯燥,从后面则有些高深,她从中间的第二章开始背,讲如何做人的。

    “世上无长生,亦无不悔之事。”

    祈鹤的话仍旧是淡淡的,眉头微皱,他看着自己写好的这些字。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姬砚,是啊,姬砚这般聪明的人如何不会知道呢,不过是将自己困于执念,自避华胥。

    姬砚的执念不是长生,而是情。

    将纸卷好放入锦盒中,祈鹤将锦盒送到了姬砚的手中,待稳稳接住这才松了手。

    “今日小聚,该拜别了。三日后皇宫招待南川使臣的宴席,二位应当也会去的吧,到那时再相见。”

    姬砚起身作揖,事情已经谈完了,他该走了。

    祈鹤和姜羡鱼同时作揖相别,看着姬砚离开的背影,那般飘逸自如,似乎已然超脱世外了。

    姜羡鱼松了口气,自在了些。

    看了一眼砚屏及书案上的砚台,然后便看到了那一方端砚,风物志上说端砚产自南柯山端溪一带,致密细腻,石质润泽。

    这人真真是讲究极了。

    姜羡鱼看着已经在书架前看书的祈鹤问道:“三日后的宫宴,我有什么要小心的吗?”

    虽然她更想问祈鹤,姬砚来此的目的,以及他为何赠一张自己的练字纸。她虽聪慧,却实在猜不到那些。

    “姬砚来探望我,你师兄沈彧应当告诉过你,十四年前,我们曾一同求学。他借商议事情为由,行探望之实,他面冷心热,并非虚伪之人。”

    祈鹤一直等着人问,谁知她问的是这样不相干的问题。

    嘴角往下压,他忍着那抹笑意,合上了手中的书,去书架上仔细找着。

    “我师兄昨晚到的时候我才知道的,可真是会隐瞒。难怪当年姬砚找他制蛊一事,他酒醉时告诉我的,醒来便说自己记错了。如今看来,你们的情谊挺好的。”

    姜羡鱼倒也没有很羡慕,她有师兄有师妹有师父,这些已经足够了。

    还有自己结交的一众江湖好友,当年也是一番情谊。

    “那时少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从来不知天高地厚。”

    祈鹤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想起了那时候书架将要倒塌的时候,其他几个小小少年上来撑着。

    姜羡鱼点了点头,她也是十三四岁去闯荡江湖的,深有感触。

    那时候策马江湖,仗义而行。

    十一二岁尚且懵懂无知,十五六岁需要干一番大事业,十三四岁是最明亮的年纪,见自己,见众生,见万物,见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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