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慕沉舟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稷下学院培养的都是下一任君主，是四大国和一些小国的皇帝共同商议的，知道的人极少，当年去的七个人，一个死在了学院里，一个两年前死了，还剩五个人活着。”
“祈鹤是一个，你也是一个，还有一位是南川的姬砚，那另外两位呢？”
姜羡鱼知道姬砚有君子品行，仁德体恤万民，很小便被当成太子培养的，后来却是成了摄政王。这般才能出众的人，当年应当也在稷下学院。
沈彧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妹，眉眼温柔。
他沉声道：“还有一位是鸠兹国的慕沉舟，一位是渊国的苏临。”
那两人只是淡陌在了世人的眼里，那时的他们都是天之骄子。
稷下学院里学的是使他们终身受益的，教的是真才学，治国治世的大道理。
“鸠兹国被灭十三年了，慕沉舟不知下落，那慕摘星与慕沉舟两人是什么关系呢？亲兄弟还是堂兄弟？”
姜羡鱼那时候确实不知道这些。
后来长大了只知道有个鸠兹古国被灭了，太子慕沉舟不知所踪。
世殊事异，有些事情年代久远也无法探查。
“堂兄弟，慕摘星的父亲与西泽皇勾结，想篡位谋权，最后反叛那天西泽皇背信弃义，出兵攻打鸠兹国，一日之间，鸠兹国覆灭了。那时，稷下学院一年学期将满，他在学院读书家国已经没了。后来，他被鬼域的毒公子带去了鬼域。”
沈彧与慕沉舟这么多年还有书信往来，也是清楚他的近况。
曾经那般明亮的少年，家国覆灭，一夕白发，现如今在鬼域消沉度日，给毒公子干事。
谁不会说一句惋惜呢？
又不谁不会说一句天妒英才呢？
“可是慕摘星想复国，他欲寻两位治世之臣，姬砚和祈鹤，他那里会不会还有其他能臣？”
姜羡鱼之前只知道慕摘星想夺天下，如今看来是复国谋天下。
先灭西泽，再谋天下。
沈彧没有急着回复，而是郑重地看着自己师妹：“这些我没想告诉你的，可是我也知道你与慕摘星关系匪浅，与虎谋皮终归是吃亏受伤的。我也知你不会听劝，所以你大胆去做，我会在你身后。”
姜羡鱼点头，她自负，莽撞，冲动。
但是她改不了，十九岁的她一身热血。
两人又聊了许久，关于祈鹤的病情，以及该如何诊治。
夜色逐渐深沉，叩门声响起。
姜羡鱼回望了一眼师兄，前去开门，“凌月，你怎么来啦？我想着如此晚了，等明日我们三个在这里好好聚一聚。”
来人正是谢凌月。
“刚应付完品春楼里的事情，便收到了师兄到来的消息，心里极想念，这便过来了。”
谢凌月语气淡淡的，眼眸看向师兄。
他们师兄妹三个已经许久没有一起聚着了。
三人围坐在石桌上，最后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着，又相视一笑。世上最美好的莫过于此刻，相依为命的人正在身边。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一个要去做女将军一个做女医，如今一个是景王妃一个在经营青楼。”
沈彧微微感慨，这两个师妹，没一个放心的。
一个聪明傲娇，一个谨慎细致。
“若我们省心，那还要师兄做什么。”
姜羡鱼极为无奈，师兄挺好的，就是太过于管着她们了。
看着师兄脸上的关切神色，她自是明白这些的，但是雄鹰总要飞向天空，不能一直束缚在温暖的巢里。
“做自己热爱的，那也就够了。倒是师兄你，这几年说是游山玩水，才写几封信，下次别分开这么久。”
谢凌月沉沉地看着，眼里有些湿润，最亲的两个人就在身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想到了什么，她急切地开口道：“师兄，景王那病师姐跟你说了吧，胎毒你自然是可以解的，但是确保一种解完另一种安稳的补药，我还在斟酌。”
这些日子，谢凌月也想了很久。
要么药性过重要么压制不住，而且很难确保解毒时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这确实得细细研究，而且先解胎毒还是鸢鸠，更需要慎重了。”
沈彧此时也没有应对之法。
这些年只听闻东临景王祈命不久矣，缠绵病榻，他以为是天妒英才，当年去稷下学院如今都是这般，以命来交换经天纬地之才。
如今听了祈鹤这般境遇，他心里也是极其感伤的。
当年祈鹤是七个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年仅十二岁的他却极其稳重，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少年人的贪玩心性。
“别提了，那几味毒药，我都要研究吐了，才知道天下第六毒，真后悔早年间为什么不研究一下。如今这时候，还要体会这种痛苦。”
姜羡鱼微微感慨，翻了个白眼，那毒药的味道难闻得她想死。
早年间太过自负了，她在心里微微批驳了自己。
“师姐，你这速度已经很快了。”
“那天下第六毒，里面很恶心的，毒蛇毒蝎子，我制毒药从不愿用这些活物。”
趴在桌子上，姜羡鱼脑子里全是那些爬来爬去的毒物。
在脑子里转圈，最后极其张牙舞爪，然后还嘲讽她是个废物，这谁能受得了啊。
姜羡鱼只觉得眉头蹙得比柳叶还弯，头都要有两个大了。
“慢慢来，你既然想好了要救人，你心性得坚定，若这般发牢骚的话，那便不如不治，让那人自生自灭。”
沈彧在一旁劝慰着，祈鹤那人不该如此早死。
这世上只有一个祈鹤，他得好好活着。
“我哪有啊，我只是觉得很枯燥罢了。祈鹤那人还怪好的，心地善良，我在那里吃得可好了。他要是没了，我不仅命里的桃花没了，连以后的饭菜都没了。”
姜羡鱼急急地回着，瞪了一眼师兄。
他要是把人诅咒死了，那她这辈子完蛋咯。
沈彧笑了笑，未作言语，将目光看向了也正在笑着的凌月。
他们两相视一笑，又看着正在埋怨的女子，这有些人啊，是爱而不自知。
要不然按某人的性子，一见面就要报了四年前的一剑之仇，如今竟只想着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