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有愧
“她是为我而死的，我动了妄念，父皇察觉了，赐了毒酒。她用她的死来换我的生，我有愧，不敢去见她。”
姬砚提起这些时，语气极其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谢凌月看着姬砚，颇为惶恐，但还是平静道：“世间无法求长生，但有一梦南柯。”
她在赌，姬砚的妄念有几分。
没见他之前，她以为三四分，如今一见，或许远不止。
“你可知，十二年来，她未曾入梦。世人皆道我是君子，殊不知君子从来都不是君子。”
姬砚想起了那个如星如月般的女子，她当真是冷酷无情，十二年来都不愿入梦见他。
他的妄念被父皇发现了，宫里死了一大批的人，保全他君子之名。
谢凌月笃定道：“我有法子，可一梦而不醒，全然看你何时想见一见她。”
她能制出那种药，不过此后世上再无姬砚，因为已经是沉浸于梦里的人。
姬砚看了一眼，回问道：“你所图为何？世上不会有如此无酬劳的事情。”
这女子的身份，他未曾探查，只是觉得无益。
细细想来，能知道那般隐秘的事情，身份很是可疑了。
“世有摘星阁，阁主可望星。慕摘星那人，你不能与他勾结。”
谢凌月看着对面的姬砚，提出了这一看起来极其无理的要求。
慕摘星那人心思深沉，他想要天下，欲寻能臣。
虽然这些师姐不愿意告诉她，但是她猜出来了，那一日他来问景王的病，景王是他想要寻的第一位能臣。
第二位便是这位南川摄政王，他的君子之风，可让天下君子为其效劳。
“可。”
姬砚点头，神思清明。
不入眼之人，他自是不屑与之勾结。
……
今日的东临皇城极其热闹。
听说大理寺里跑了一个大盗，偷盗皇家御宝的，昨夜有人闯入牢房，救了那大盗。
圣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怒，当即命六皇子彻查此事。
在茶楼里听说书人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姜羡鱼暗自感叹，这京城可真热闹。各方势力都汇聚于此，到时候东临皇的寿宴应当是更为热闹的。
茶楼里围满了许多人。
姜羡鱼还是着便装，混在人群中，坐在一楼。
听着正中央说书人编排起一些故事。
“话说，咱们的昭和公主，当夜出宫，只为一睹心上人姿容，此番示爱又有何结局呢？且听今日细细道来。”
说书人在台上讲着，百姓们最喜欢听皇族的这些风流韵事。
因为他们自己的生活枯燥乏味，一地鸡毛，看到皇室的生活也不好过的时候，自然是有了慰籍。
“说到这昭和公主，不得不提起她那位好友护国公府大小姐了。她是我们东临的第一美人，性情温和，有主见，还乐于成人之美。她那位妹妹便是得了她的成全嫁入景王府，成为备受景王恩宠的景王妃。”
说书人在上面说着，又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想什么，敲了堂木。
姜羡鱼察觉到自己旁边坐了一个人。
勾唇想着，终于是上钩了，她不露出点踪迹这人怎么找自己呢。
侧身望去，是那位初时找自己替嫁的人，苏明远。
“苏二公子，有几日未见了。”
她率先打了招呼。
午后的茶楼人多且热，姜羡鱼虽是有些口渴，但也没有端起桌旁的那杯茶。
苏明远并不讶异这人一下子认出自己，而是说了今日的来意，“我父亲要见你。”
那一日悬崖底下，他倒是没想救人，在雨中昏睡的女子如死人一般，看着便是极其落魄的。他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养的那条狗，在雨中沾了一身泥泞。
他便动了恻隐之心，后来吩咐侍女给她洗净敷药之后，才发现这女子姿色绝佳，便想着让她替嫁。
这边是半月前他去边城的目的。
找个面生的貌美女子给自己的妹妹替嫁。
“好啊。”
姜羡鱼点头，极其懒散的样子。
苏明远却看出了这女子的不简单，或许这一步棋，父亲走错了。其实替嫁那时，他便知道这人并非池中之物。
姜羡鱼起身，没有再接着听说书人的故事，而是跟着苏明远一起离开。
到了一家酒楼。
这里面多是议论事情的达官显贵，平民百姓是在这里吃不起酒的。
看了一眼酒楼的匾额，望月居，那三个大字还挺好看的，似乎在哪里见过，闪了一下便想不起来了。
姜羡鱼见到了护国公苏昭，他站在那里，眼眸深沉，文臣里极其狡猾的。
爵位是世袭的，可是他守住了，这便是他的本事。
“不知护国公找我何事，若是为了景王手里的兵权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
姜羡鱼走了过去，看着护国公，语气极其淡漠。
除了此事，她想着护国公应当没有其他可以找她的事情。
“景王手握十万大军，那自是人人艳羡的，可是军权都被多疑的皇帝架空了。我找你，是也不是为了景王的兵权。只希望，景王不参与夺嫡即可。”
苏昭看着对面的女子，这人神色淡然，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可就是这样的人，能被景王保护得如此之好，也不在意替嫁那些事，说明是得了那人恩宠的。
“景王多能耐的人，在当年夺嫡的事情中安然无恙，岂是我说几句话让他不参与如今的党争，他便会听。”
姜羡鱼忽然觉得有些不耐烦。
其实真正爱国爱民的将军，兵权虎符固然极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保护子民不受苦，不会出现国破家亡那般境地。
而党争的人，为了军事上的倚仗，总是找将军王爷以及禁军统领合作，将军为了以后侍奉君主也选择明君。
“那是因为当年夺嫡之时，他不在都城，否则当时他已经死在了那场争斗中。你肯定不知道，当年送着如今皇上登基的那一批大臣，已经只剩不到十人了。”
苏昭捂着自己的心口，眉头皱着，他当年也是护着皇上登基的。
他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不是因为皇帝信任他，而是因为他手里的密旨，只要这密旨还在，皇帝就不敢对他下手。
他惶恐，故而在四位皇子中选择了太子殿下。
因为六皇子平庸，五皇子过于跋扈，二皇子很是愚钝。
他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极好才选择的他，而是因为别无选择，在年轻的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与如今四十多还多疑的皇帝之间，他只能选不会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