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有兴趣
长安城下起了雨，庭院里，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西窗半开，带着湿气的风，沁来丝丝凉意，只是一瞬，却与敦煌恍如隔世。
天色阴沉，片片乌云压的很低，沈云扬施法耗费灵力显得有些疲惫，眼看时辰不早，对他道：“三皇子，这会儿下雨院里没什么人，你得走了。”
萧允贤看向门外，叹了一声：“这么大的雨啊。”他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又放下，他缓缓坐在桌前，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
“再耽误，我长姐就回来了。”沈云扬看他倒不着急，知道他想问很多问题，索性故意看了看窗外。
“沈小姐……哦，不，我是不是也该尊称您一声水神？”萧允贤故意逗她，脸上夹杂着玩味的笑意。
看他还有心情打趣，沈云扬反问道：“三皇子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何赖在我这不走？若是被旁人瞧见，定会给你我安一个偷情的罪名，你不在乎吗？”
“堂堂水神还在乎凡人的俗念吗？”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蛛丝落在她脸上。
“既然你不急着走，我正好问你几个问题吧，晨间诓你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身高几尺，样貌有没有什么特征？”
他垂眸想了想：“我倒没有仔细看他，他带我来到你门前便急匆匆走了。”他又道：“你们守门的下人见到他也没有阻拦，我自然没有留心。”
“嗯，那个人既然有本事知道我的计划，自然也有本事变成府中任何一个人。”沈云扬缓步走来，坐在他对面：“今日你来侯府除了守门的下人，可还有被旁人瞧见？”
说到此处，他也觉得不合理，疑惑道：“那人带我走的很快，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我还纳闷呢，堂堂侯府下人们如此懒散吗。”
“那就好办了。”沈云扬幽幽的看向门外。
他不禁诧异：“什么好办？”
她不加掩饰回答：“我待会儿会杀了那个看门的下人，你再好好想想，可还有人看到你，别给我们惹来麻烦。”
“杀了？”萧允贤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震惊的看着她，半晌才狐疑道：“你……真的是神？”
沈云扬轻嗤：“神也好，魔也罢，谁能让我顺心我便做什么。”
“作为神，不是应该心怀苍生吗，怎么能随意乱杀无辜？”
话音落，陷入沉默。
沈云扬怔怔的看着他，萧允贤竟和长庚说出一样的话，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长庚的影子。
思绪翻涌，她淡淡一笑：“以前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告诉他我不想做神，但是他爱苍生便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守护天地万物。后来，我成为了水神，他说水神居善地，心善渊，应渡万物而不争，泽生命而包容，可这些我通通没有，今日你又问了我，我依旧想说，我不想做神，神总要将苍生放在第一，凡事都要讲命数气数，面对恶人也不能手刃仇人，不能随心所欲，做神做的一点也不畅快。”
萧允贤吃惊的听着她的逆天言论，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你说这些，上面会不会听见？”
联想到几日前，他还问她究竟是什么人，那时沈云扬认真思索后回了随心所欲四个大字，他还很嫌弃的以为她是个疯女人。
他问道：“你们神仙难道没有能洗掉记忆的法术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经他提醒，沈云扬随即哦了一声，似才想到这茬：“诶，有的，可以找玉霖帮忙。”
萧允贤无语……
刚回到上天界的玉霖又被叫回来，他一路骂骂咧咧来到永宁侯府，见二人竟还待在一起，不免心中犯起嘀咕。
听明白此行目的，玉霖指尖捻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灵蝶，他轻轻吹气，灵蝶苏醒，轻盈的扑扇着翅膀向窗外飞去。
一道银光消失，他若有所思的偷觑萧允贤，附在沈云扬耳边，小声谋划：“既然施法，不如把帝君的记忆也一并消除吧，免得日后再生麻烦。”
沈云扬看向萧允贤，似也在考虑这个建议。
萧允贤不急不慢道：“我知道又不会对谁说，何必要忘掉这么神奇的经历呢？”
“您居然能听到？”玉霖捂着嘴。
“听不到，从你们的眼神里猜到的。”萧允贤并不装傻，索性问道：“你们几位神君，对我倒是客气，尤其那位火神，对我客气的有些不合情理，所以，你们究竟来人间要做什么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沈云扬立即否认。
他自然不信，微眯双眼打量二人。
玉霖灵机一动，故作高深的轻咳一声，语调低沉道：“哎，既然你能看出一些，我们也不打算瞒你了。”
沈云扬警告的瞪向他。
他仿若未觉，继续道：“三皇子，本神做个自我介绍，吾乃星君玉霖，可观星相占命数算运势，如今七星围绕，人间即将迎来百年难遇的太平盛世，但必得命定之人登基为帝，而那个人便是天道所选紫薇星，我们几个的出现，就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
听他胡诌，沈云扬松了一口气，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萧允贤皱着眉听完，满脸疑惑：“你难道要说那个人是我？”
玉霖兴奋的点头：“嗯嗯，对啊，您听了是不是很开心？”
“呃……有些意外。”思量他的话，萧允贤自言自语：“我是紫薇星转世？”
“是啊，毋庸置疑。”
“你们几个来这里是要助我当皇帝？”他重复他的话，难以置信的看向沈云扬：“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云扬看了玉霖一眼，也默认的点了点头。
萧允贤神色复杂，随即摇了摇头：“不对，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紫薇星？你们是不是算错了？”
“绝对不会错！”玉霖忽悠起他无比真挚：“这数千年间，只要出现紫薇星降世，我们便会来人间，而我们这次就是专程为你而来的。”
萧允贤似信非信的对他道：“不管紫薇星是不是我，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帝。”
玉霖不解：“为何？你作为皇子若能当上皇帝，手握大权执掌天下，成为九五之尊不是人心向往吗？”
萧允贤不置可否的笑笑：“手握大权也当存敬畏之心用之当慎，执掌天下也要心系黎民苍生，成为九五之尊必得夙兴夜寐，外忧内患皆不可掉以轻心，若做不到，便是百姓口中的昏君，待史书大笔一挥，毁誉由人，实在太难做，况且……”他话锋一转，嗤笑一声：“后宫佳丽虽不少，多半因家世所需入宫，即便丑陋也不能挑剔太多，这样一看，做皇帝有什么好呢？还不如我这个闲散王爷潇洒快乐。”
话落，沈云扬和玉霖皆陷入沉默。
沈云扬楞住，她本以为让萧允贤登基为帝便是他最开心的时刻，如今听他一席话，瞬间又失了方向。
“这……你说的也对哦。”玉霖认可的点了点头。
“小神君也觉得本王说的在理吧。”萧允贤笑道：“这天下就应该是我大哥那样的人去执掌，他对百姓有宽厚之心在朝中又有雷霆手段，能亲自争战沙场用兵如神，也有治国安邦的谋略，我们兄弟之间和睦，我也从没有争权夺位的想法，这紫薇星怎么也应该是他。”
沈云扬失望的看着他：“你作为皇子，怎么能胸无抱负，连皇帝都不想做？”
听她质问，萧允贤不悦皱眉：“为何作为皇子就得当皇帝，一定要争上一争，我就想活的肆意潇洒有何不可，这天下当配适合的人，我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