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里探病
沈云扬静默须臾，房间里一时安静的透出一股寒意。
玉霖知道她很失望，但他早就提醒过多次，萧允贤不是长庚，他这一世有他的人生，他不愿做皇帝也是他的自由。
沈云扬盯着他，盯着那张与长庚毫不相似的脸，长庚性格沉稳，心系苍生万物，而萧允贤只想享乐快活度过一生，她心下百转不得结果，便直接开口：“那若是你不想做皇帝，最想做什么事？”
萧允贤抿了抿笑：“水神问这个，是要实现我的心愿吗？”
看着萧允贤纯洁的眼神，玉霖暗暗叹气，忍不住又愤懑的瞪了沈云扬一眼。
“对，你想做什么事都行，只要能让你开心。”
萧允贤隐约觉得这个话有些熟悉，他没有多想，笑道：“那就不要消除我的记忆，查凤翎的时候带上我，我想知道是不是跟顾晟有关。”
“这事不算。”
“那你所指何事？”
沈云扬想了想：“至少是能让你觉得比做皇帝还快乐的事，你认为最快乐的事！”
萧允贤眉梢微扬，良久，他不明所以：“想不出，也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问我，世间快乐的事情太多了，若哪一天我想到了最快乐的事，我会告诉你。”他顿了顿，眼眸清亮：“那是否在这之前，你们会在人间多停留些时日。”
听他这么说，沈云扬眼里渐渐有了光，她认真对他道：“是的，如果你觉得哪件事能让你特别开心，一定要告诉我。”
萧允贤听她肯定回答，笑的回道：“一定！”
玉霖实在看不下去了，眼前的萧允贤就像只善良的猎物对着猎人满眼欢喜，而沈云扬则像个邪魔，面上平静心中对他只有杀意。
萧允贤起身整理了衣袍，看向窗外：“时辰不早，我要走了。”他顿了顿又道：“我若直接走出去，你是否还要一一消除她们的记忆。”
沈云扬看向玉霖。
玉霖瞬间领悟，咧着嘴笑道：“三皇子，小神送你出去，您不会使用隐身咒，我会将府中事物定住一刻，您直接走出去便是。”
他哦了一声，眼里满是新奇。
沈云扬对他道：“我猜，你晨间就是被人这么带进来的，看门的下人若也定在你眼前，你定会起疑，所以他故意让你见了一个人。”
萧允贤也觉得有理，随后道：“你那晚离开王府是不是也用的这个法术？”
沈云扬没有一丝难堪，反倒很认真的回道：“那倒不是，我会用隐身咒。”
“这样啊，那想做什么事可真是太方便了。”萧允贤对她充满好奇，但由于时间关系确实不能再停留，他转目对玉霖道：“那就有劳了。”
“您客气了，请吧。”玉霖打了一个响指，屋外雨水静止，风声骤停，树下被打落的枫叶也定在空中。
玉霖听见‘那晚’二字就浮想联翩，他真想借来灵宝仙子的时空镜去看看那天发生的事，可这位灵宝仙子抠唆的要命，除了长庚和勾陈上宫她谁的面子也不给。
夜晚的侯府，四处掌灯，一片明亮，雨渐渐停了，幽静的石子小道滴答作响。
秋雨过后又倾了一层寒意，沈云兮回了府第一时间便是来探望她，见她已经退了烧这才放心，顺便张口就数落起萧允贤：“二妹妹，你知道吗？那三皇子真是目无尊长，今日太后寿宴他竟都敢缺席，听说现在人还没找到，圣上在寿宴上压着火，看样子明日定会严惩他，这次可太过分了。”
“哦。”沈云扬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长姐，我还是觉得有些累，想休息了。”
沈云兮猜她故意这样说定是担心三皇子，于是对她敲打道：“他肯定躲不过这次，圣上看上去很生气，这样的人绝对靠不住，拈花惹草就算了，大事当前也如此随性，绝不值得托付，你可不要操他的闲心。”
“哦。”
看她不再想说话，沈云兮起身把食盒摆在桌上，边摆弄边说道：“我今日特意带了好多吃的给你，待会儿我走后，你若是有胃口就吃些吧，我看你这几日食欲倒不错。”
“好的。”
门轻轻关上，房间内恢复平静。
沈云扬翻身盯着房顶发呆，一想到是自己间接带萧允贤去了敦煌害他受罚就有些过意不去，思及半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他会有一丝愧疚。
翌日，沈云扬便提出要回沈府，沈云兮有些舍不得的嗔怪道：“在我这住的不好吗，还是我照顾的不够周到，那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沈云扬笑了笑：“这里一切都很好，只是我已经住了不少时日了，如今寿宴已结束，我也得回家了。”
沈云兮依依不舍的送她上了马车，把给她做的新衣裳满当当的塞了一箱又放了一个满满的首饰盒，她有些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你姐夫经常会离家好久，我一人住在这偌大的府邸很孤独，你若没事就常来玩。”
“好，一定。”沈云扬发自肺腑的对她笑了笑，她如今是真心的感受到这位姐姐对她的关爱，打心眼里喜欢沈云兮这个人。
马车驶到含元门正街，一人策马迎面而来，马车让道，她探出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少年也看清她，随即勒住马缰，马儿抬蹄喷了一口白气，他礼貌笑了笑：“好巧啊，沈小姐。”
来者正是顾晟，见他着急赶路，沈云扬没有废话，微微颔首便要放下帘幕。
“抱歉，今日我要赶去王府看三皇子，失礼了。”他勒住马缰掉过头正欲离去。
沈云扬急忙又探出头，叫住他：“三皇子怎么了？”
听她问起，顾晟脸上满是担忧，叹道：“他在昨日太后寿宴上缺席，请了舞妓在府上寻欢作乐，喝多了便耽误了，今日一早圣上大怒，命人打了他三十板，听说是被抬回王府的。”
“舞妓寻欢？”
沈云扬明白那不过是他的说辞，这理由既要合理又不能让旁人察觉异样。
昨日的事，萧允贤宁愿把自己伪装的如此不堪也没有透露一个字，她莫名又添了一份愧疚。
“他绝不该犯这种错。”顾晟摇头，随即对她又行了一礼：“沈小姐，今日事急，我得先行一步，告辞。”
沈云扬淡淡颔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街巷，心中竟不是滋味。
回到沈府，沈夫人围着她问了多半个时辰，她无意多说，有一搭没一搭的哦两声回应，见她态度如此敷衍，沈夫人只好悻悻离去。
朱窗半开，夜里沁来丝丝凉意，秋雨连绵，淅淅沥沥的落在窗沿上，沈云扬无心睡眠，她坐在窗前听雨，周身笼在暗里，看不清神色。
雨势渐大，风声鹤唳。
夜雨声烦，一到夜里他身上的伤口就加重。
萧允贤趴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他不能翻身，只得静静阖目，可疼痛在安静中迅速蔓延开来，他额头浸着汗，只觉得难熬。
一阵风来，房门瞬间被吹开。他想叫下人来，却发现雨声遮住了他的声音，屋里的两个丫鬟一个去换药一个去煎药，这个时辰都没回来。
任凭冷风灌入，他却动弹不得。他有些心烦，无能为力的闭上眼。
倏然间，他耳边的风止住，门已经关好了。
他以为是换药的丫鬟回来，却在回眸的一瞬悚然一惊。
少女一袭碧色斗篷，任凭屋外大雨倾盆，身上却没有沾一滴水。
她褪下斗篷的帽子，面容逐渐清晰，沈云扬站在他床边盯着他苍白的脸，见他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她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递去。
琉璃瓶中泛着淡淡白光，她薄唇开合淡声道：“这是药神炼的，吃了伤口很快会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