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火同盟
萧允贤昨夜辗转难眠，虽说这几年他名声不大好，可他与那些莺莺燕燕的传闻也不过是旁人猜想又添油加醋，他连段露水情缘都没有。
侍卫和马夫他都仔细盘问过了，二人口径一致都说他在国公府就已经喝的不省人事，送回院中就睡下了，马车上可没有其他人。
可那女子什么时辰来的，怎么进来的，他都喝成那样了竟还能和她做这种事，桩桩件件都不合乎情理。
由此可见，这女子绝不无辜，定是有目的接近他。
她昨夜故意说的大度说不定想玩欲擒故纵的戏码，没准不一会儿，就有哪家夫人哭着闹着来府里讨说法让他负责。
可是，他连那女子是谁都不知道……
萧允贤想到她说话的语气和穿衣服的速度就憋屈极了，随后叫上顾晟与文锦州一同去喝酒。
他今日不知哪里抽风偏要骑马，阳光照在青石板的长街小道上，行人散落，少年从街头打马而来，锦袍朗朗，眉目俊郎。
云襄阁是长安城一座湖水环绕的酒楼，因经营不善如今只有三层是酒楼部分，一二层则开了一家上等的绫罗坊，沈云兮给她定的进宫穿的裙子今日便制好了，她主动提出要来试衣裳，这才顺利出府。
因岭南又起战事，太后的寿宴推迟了，毕竟将士们在厮杀，宫中不应在这个时候大肆庆祝，太后执意要等大皇子凯旋，圣上便将寿宴改成家宴，等捷报传回再补办。
她倚在窗边，窗外街边一株古木，枝头露水剔透凝结，她伸出手，露珠忽而掉落，正正落于少女掌心。
“你找我何事？”少年语气夹杂着冷意。
她回过神，对上一双憎恶的眼睛。
凤凰一头红发束着白玉发冠，一双清澈的眸子寒意末到眼底，他一身金色仙袍衣袂飘飘，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你夺舍了？”
须臾，她轻笑：“哦，沈云扬啊，她已经死了，我用了她的身份罢了。”
凤凰瞟了一眼：“说是你杀的也不足为奇，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听出他意有所指，沈云扬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愤怒，继续道：“言归正传，我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凤翎。”
凤凰眉梢微蹙：“你又想打凤翎的主意了？”
“你果然知道。”她眼里有了光。
凤凰警惕的打量她：“凤翎对你有何用，那不过就是我们凤凰一族的金羽，虽说金羽稀少但它就是驱邪避灾用的，你要它做什么。”
“我不要，我就想知道这世上何人有凤翎？”
“这世上能操控凤翎的只有半月族的后人，他们世代供奉我们凤凰，凤翎便是他们的神物。”
“半月族？”她倒是早就听过这个名字：“他们如今还存于世间呢？”
凤凰皱眉斥道：“他们不仅存于世，还将本神君的神庙供奉的很好呢！”
“我的水神庙也不少，香火旺盛。”
“那是因为凡人只想风调雨顺，渔民希望无风无浪，谁在乎水神究竟是什么鬼样子，对他们来说有用就行了！”凤凰负手而立，说的慢且清晰：“好了，别废话了，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复活帝君？”
沈云扬一惊：“玉霖说的吗？难怪他今天没来！”
可不是么，玉霖早跑了，他一个小神官根本请不动高傲的火神，若不拿出杀招，人家凤凰能来嘛，反正他听到的是‘无论用什么方法’，既如此直说最妙。
凤凰来的时候也是思索了一路，终是开口：“如果真可以帮帝君重修，我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可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现下都做了什么，到了哪一步，帝君又在哪里？”
沈云扬知道凤凰的脾性，他虽脾气暴躁了些，可对帝君还是乖顺衷心的，所以为了长庚宁愿和最讨厌的人达成同盟，
虽二人水火不容，可她的确需要凤凰的帮助。
她需得尽快去一趟半月族，查清顾晟与半月族的关系，可他们的族人世代隐居在敦煌一带，那里风沙很大地势复杂，就算用画地千里的法术也未必能找的见，所以她需要凤凰带路。
“好吧。”她思索良久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但若是你敢坏了我的事……”
凤凰当即打断，语气不屑：“不用你威胁本神君，只要你不坏事，这世上就没有坏事！”
萧允贤今日就想找个安静的酒楼畅饮一番，他将马缰递给小厮，抬眼间便看见沈云扬从云襄阁走了出来，他眸子瞪大，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永宁侯府的丫头抱着几件衣服上了马车，云襄阁的掌柜亲自送她至门前，她礼貌的颔首道别。
“这位不是沈家的二小姐嘛！”还是顾晟先开的口。
听罢，沈云扬看向他们。
萧允贤也算浪荡情场多年，今日面对一个女人竟会如此不安，他不自在的偏过头。
再次相遇，二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沈云扬把目光落在顾晟身上，漠然道：“好巧！”
“是啊，沈小姐来做衣裳吗？”顾晟眉梢一扬，笑说：“这家绫罗坊很有名呢。”
“是啊！”沈云扬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笑意。
见他们熟络的攀谈起来，萧允贤诧异的看向二人，眉梢不自觉的蹙起：“你们认识？”
顾晟听罢，忙介绍道：“见过几面，沈小姐，这位便是三皇子，那日在国公府你们应是见过。”
毕竟那日她眼睛都长在三皇子脸上了，顾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沈云扬与他何止是见过，二人还稀里糊涂的睡了一觉。
沈云扬淡声道：“见过三皇子！”
萧允贤脸色不好‘嗯’了声，便头也不回的迈进云襄阁。
文锦州观察几人，觉得每个人的情绪都不大对劲，见萧允贤有些怒意，他急忙跟了上去：“诶，三皇子，你怎么就走了？”
顾晟行礼，邀请道：“沈姑娘既然有缘遇到，不如坐一会再走。”
沈云扬冷笑一声：“不了，我不胜酒力，一杯就得醉。”
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离去，顾晟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进来，萧允贤便质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顾晟一怔：“谁？沈家二小姐？”
文锦州插话：“您也觉得她挺好看的吗？怎么，你若喜欢，我就不下手了！”
“滚！”萧允贤难得开口骂人，文锦州不再多嘴。
他有些急躁的继续问道：“哪个沈家？太常寺少卿沈枫？”
“是啊。”顾晟不解他为何关心，脱口道：“她长姐不就前几年嫁给周韬那位嘛。”
听闻，萧允贤冷嗤：“他们家的女儿嫁的倒是风光，果然都有手段。”
“什么手段？”文锦州嗅出一丝反常，惊喜的打量他。
萧允贤白了他一眼，黑着脸喝了一大口酒。
顾晟与文锦州不解的对视，却不敢再多问。
萧允贤等着看她们的好戏，既然沈家攀上了周韬，没准过几日就会亲自登门来说这事，周韬在朝中还是有些薄面的，定是想拿这层关系，逼迫二人成婚。
还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风吹过，叶飘零，满地花黄，时已深秋，渐渐的，初入寒冬。
大皇子与周韬已经从岭南凯旋归来，他甚至故意找借口没去参加庆功宴，可沈家和周家过了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
萧允贤告诫自己不要在想，可怎么也控制不住，他想不明白，这世上哪有女子毁了名声却如此不在乎。
他回忆起那日沈云扬安慰他的大度模样，如今看来她真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