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食其果
对沈云扬而言,内心的道德谴责是不可能的。她泰然的坐在原本属于沈云兮的席位,时不时的就观察二人的一举一动。
玉霖干完缺德事就溜了,虽说帝君以后也记不起来,可这事传出去也有损他名声,跟着水神干,早晚得完蛋。
众人都在把酒言欢,她盯着萧允贤一杯一杯的喝光了面前的酒,欣慰的抿了抿笑。
顾晟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礼貌却暗含讽刺的问道:“原来沈家二小姐喜欢三皇子啊,眼睛像长在他脸上似的。”
沈云扬蹙眉瞪向他。
“我可没冤枉你,你一晚上都在看他。”
沈云扬反问:“你怎么知道,你一晚上都在看我吗?”
“是啊。”他淡然回答,也不避讳的笑笑:“我看了你许久,可你都没有分过来一眼,现下诗会也快结束了,我特意来给你敬杯酒。”
他递来一杯桃花酿,笑容灿烂:“这是司徒小姐亲自酿的酒,清冽甘醇,有淡淡桃花香,你尝尝。”
沈云扬接下,顾晟顺势拿手中酒杯碰了一下:“多谢沈小姐赏脸,我先干为敬。”
“喝完酒麻烦世子坐回你的位置!”她将酒一饮而尽,指向他坐的角落。
顾晟很大度的笑笑,没有过多纠缠,转身便走了。
沈云扬回过头继续观望,却发现萧允贤和司徒琅琅已不见踪影。
她逡巡了几圈,确定二人都不在,静坐等了半炷香,这才放心离开。
今夜司徒琅琅和萧允贤有了夫妻之实,国公府一定会将这丑事压下来。二人日后成亲,萧允贤在朝中可就有了司徒家的助阵,届时她再推波助澜,让老皇帝驾崩,她就能速速见到长庚了。
“夕梧……”
她怔住,许是想的入迷,她竟然听见了长庚的声音。
声音再次传来,熟悉又温柔:“夕梧,是你吗?”
沈云扬圆眸微张,难以置信的回头寻去,却在看清的一刻,惊愕的愣在原地。
他似乎对沈云扬陌生的脸感到诧异,不禁皱眉:“虽说样貌不同,可你的气息不会变。”
沈云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环顾四周语气疑惑:“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
长庚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他依旧穿着一身霁青常服,衣边晚云渐收,轮眉映着月色,带着天神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虽往日不苟言笑,但看她的眼神却永远温柔。
沈云扬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竟呆立不敢动,她怕眼前是假象,也怕眨眼间长庚就会消失。
长庚袖口被风吹起,他缓缓向她走来,沈云扬仔仔细细盯着眼前的这张脸,瞬间红了眼眶。
见她哭了,长庚有些意外,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怎么了?”
沈云扬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思念问道:“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庚不明所以:“我方才醒来便在这儿了。”
“醒来?”她不解。
“嗯,醒来后我也不知这是何处,刚行至此便见到了你。”
沈云扬看着他的一发一目,一举一动,熟悉的像是回到了几千年间,一点一滴都历历在目。
长庚俯身缓缓把脸凑了过来,他面上微红,抿抿唇片刻道:“可我总觉得很奇怪,像是许久都没见到你,很想你。”
话音刚落便是下颚一紧,他尾音上扬,眼里都带笑:“你想我了吗?”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感到不适,她警觉的向后退了半步,他却不松手紧逼上来。
沉默许久。
她缓缓开口,语气冷了三分:“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
沈云扬眼睑微垂,说的云淡风轻,显得薄情。
她一字一句:“你是谁?”
长庚愣住。
不待他开口,沈云扬打掉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言落,眼前的人微微勾唇,偏头笑道:“你不是很想见到我吗?”
“你竟敢变成他的样子做出这些轻浮的举动,真是找死。”
他不气不恼的大笑起来,随即阴阳怪气的反讽起她:“哎,我以为你忧思成狂,最起码见到他会失了心智抱着先哭一场,可你当真无趣啊,怎么几句话就拆穿我了。”
他眉眼蕴出笑,眸子越发墨黑,像一汪深谭。
“不过,我还有惊喜给你!”
未等她反应,那人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嘭!”
水花四溅,温热的水袭上来,沈云扬前一瞬还在国公府的庭院与神秘人对峙,此刻又莫名其妙的掉进浴池,她呛了一口水,一人将她拉向温暖硬实的怀抱,结实的手臂死死箍住她腰身。
她挣扎了一下,他才放松些。
这感觉太真实了,沈云杨意识清醒,眼前的一切却怎么也看不清。
男子反手将她抱出,宽宽大大的中衣罩在她身上,愈发显得人儿娇俏柔弱。
沈云扬睁着一双凤眼蒙蒙,想说话却发不出声,身子也动弹不得。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俯首在她脸颊亲了亲。
沈云扬内心挣扎却没有丝毫作用,她的身体竟配合的环住男子的脖颈,他吻住她,她乖顺承受。
睫毛微颤,她忽然大惊,这难道就是阴阳合欢散的效果!
她心中默念几十种解咒,可依旧无济于事,她甚至无计可施念起了清心咒,可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
她拼命想看清眼前的男子是谁,捏着他的手滚烫僵硬。
帘外烛火一闪,沈云扬头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意识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人影逐渐清晰。
她这才看清眼前的正是他计划中的主角儿,萧允贤。
见她神智不清问了半晌也不开口,萧允贤失了耐心,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本王床榻上?”
沈云杨想不起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揉额回忆,等不到回应的萧允贤却再次质问:“你是不是给本王下药了?”
她这才回过神,诧异的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方才做过什么吗?”
“你居然有脸问我,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堂堂世家小姐真是下作不堪。”
沈云扬下意识反问:“谁下作,我干嘛给你下药?”
……
对,是她!
但她没想给自己用!
他满眼嫌弃,感觉多说一个字都脏:“无论你打什么主意,本王绝不会要一个满腹算计的女人,就算你我有什么肌肤之亲,本王也绝不可能娶你,真恶心。”
“……”
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
沈云扬终于自食恶果,原计划的司徒琅琅不知怎么就换成了她。
她不再与萧允贤辩驳,细想究竟哪里出岔子,首先玉霖绝不可能故意害她,这事若弄砸了,他也难逃干系,毕竟他也不想从南天门被打到地府冥河里。
她不明白,玉霖有隐身咒,凡人看不见他做了什么,又是谁竟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放进她的杯中。
酒杯……
她脑海闪过一个身影,一个在宴席上唯一给她敬酒的人,顾晟!今夜是他主动接近她,定是那杯桃花酒让她中了合欢散。
那双一样的蓝色眸子,难道不是巧合?
她心中怒意滚滚翻涌,没心思回忆和萧允贤做了什么,她一边套外衫一边道:“三皇子,我没时间给你解释,总之我没想跟你成亲,今日的事我也记不清了,不管发生什么你我都忘了吧,趁没人发现,我们赶紧走,这事以后都不要提了。”
萧允贤原本愤怒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诧异……
她一边穿外衣一边宽慰他:“你我身不由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作数,反正我都记不得了,你也速速忘掉吧。”
萧允贤虽不明白这又唱哪儿出,可方才的事他确实也记不清。
思索间,沈云扬已经麻利的穿戴整齐,她偷偷探出房门,见院中无人问道:“三皇子,这是哪儿,我方才不是在国公府吗。”
说到此处,萧允贤跟她一样莫名其妙。
他记得自己正在国公府喝酒,今日的酒不知为何特别容易醉,他让下人套车回府,醒来身侧就躺着一个女人,还在自己的床上。
他以为梦里有个女人跟他缠绵悱恻,没想到竟真是酒后乱性,这一切太不合乎情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断定自己被人下了药。
沈云扬没注意到他的情绪,趴在门缝观察了一会,回头对他道:“抱歉,我得走了,你别放心上。”
“……”
大大的无语。
萧允贤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麻溜的消失在夜色中,独自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