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学生生涯
周围的小朋友见状纷纷消声，惊奇地看着这一幕：米歌像个小公主似的款款落座，然后拉开书包拉链慢慢往外掏东西。
她爸爸站在旁边提醒，“喝口水，润润喉。”
“嗯”，小公主乖巧地拿起水壶拧开盖子喝水，喝完便对她爸爸甜甜一笑，“爸爸你先回家吧，老师应该快来了。”
“不急，等老师来了再走。”
米歌早就注意到周围的异样，她大大方方环视过去，眨巴眨巴眼睛道：“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嘛？”
小朋友们愣愣摇头，他们羞涩得紧，有部分同学甚至都不敢与米歌对视，红着脸坐回了自己位置。
“咳咳—”
班主任终于来了。
米季远低头对闺女眨眨眼，默默退出教室，但没走远而是站在窗户外听着。
直到班主任发完言，安排好课程和放学时间后他才悄然离开。
等米歌再次扭头看向爸爸站的位置时，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人走了。
她有点失落，不过仅仅三秒啦，便重新将视线移回黑板开始她的小学生第一堂课。
小学一年级的课闭着眼睛都能过，但是要尊重老师，米歌只能忍着打瞌睡的念头，不断催眠自己：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两分半，老师那张珠圆玉润的脸庞开始出现重影。
三分钟，眼皮变得沉重……
三分半，砰，终于撑不住睡了。
米季远五点一到，准时来学校接人。学生娃们如鱼般从各个教室奔涌而出，三三两两结伴准备回家。
他站在显眼的校门口一个个张望过去，很快找到人群中最白嫩的小家伙，他闺女。
“爸爸！”
米歌快步跑来，笑眯眯甜丝丝的喊了声爸爸。手脚并用爬上后车座，“好了，回家吧。”
风鼓起爸爸的短衫打在她脸上，遮住了视线。往后仰又有点难受，索性一巴掌将鼓起的包拍扁，紧紧摁住爸爸的后背。
“今天学习怎么样，老师人好不好？”爸爸的声音飘散在风中，远远近近，模模糊糊。
米歌贴上前听清一点，回答：“一般，上课好困，被老师发现后叫起来答题。”
“啊？被老师骂了？”
米季远分心，车头一扭，走了两步蛇形走位。
“没有骂我，因为我把题目都做出来了，是数学题。”
米歌把额头抵在爸爸的后背上，语调含糊，咕哝着：“真想直接上初中”。
田野杂草丛生，蝴蝶翩翩然落在紫色的牵牛花上，生气勃勃的生物哪能体会人类的七情六欲。
如果自己是一只蝴蝶，该有多好。
情绪不高的回到家中，连平时最爱喝的冰糖雪梨水都不急着喝了，怏怏地进入房间，关闭房门。
留下屋外的方棠端着碗和米季远面面相觑。
方棠忧心女儿，抬手欲敲门，被丈夫阻止，“别吵她，让她休息会。今天回来的时候我问过，说是在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发现了。”
“老师骂她了？”
不愧是结婚多年的夫妻，连反应都默契十足。
他摇头，“没骂，让闺女回答题目来着，闺女都答对了。”
“那她怎么……”
“估计觉得丢面，第一天上学就打瞌睡，有点羞愧不愿意和我们多说吧。”米季远如是想。
方棠狐疑地盯着闭合的房门，心想不至于吧。她的女儿她了解，脸皮哪会这么薄。
直到晚饭前，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米歌一脸无事的样子从里面走出来。
见妈妈在摘菜，就说：“妈妈，我帮你。”
“你来摘豆角，我先去把米饭煮了。”
她没有细问女儿方才为何会情绪波动，闺女大了，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事无巨细的打探，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之后一段时间，米歌靠自我调节慢慢接受还有五年时光的小学生涯，她尽量装作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天真懵懂，偶尔带点调皮。
聪慧却不会特别突出，有意的掩饰因先知带来的优越感，包裹上平凡的壳子，泯然于众人也方长久之道。
冬月刚至，小学生放寒假，村里又来一批年轻知青。
这回不是米季远去接的，刚巧碰上他有事，村支书喊的别人。
三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面皮生嫩，冻的耳朵鼻子发红。
两女孩一男孩，和当初的萧兰差不多，个顶个娇生惯养，受不住陌生地界冷飕飕的空气温度。
傅慧英倚靠在厨房门边，小声对着燃柴火的陈瑾川说：“又来三个……”
未说完全的话，里面的意思都懂。他们在这边待了好几年，原以为不会有知青来了，心里期盼着哪天能被召唤回城。
结果，天不遂人愿。
幸好来的女生多，萧兰结婚搬走后，女生宿舍只有傅慧英一个人住。
男生那边多出一个，需要另外弄张床铺。
李勇态度很积极，热心肠地帮新来的伙伴去老乡家弄木板，当然，这交换东西的物件和钱，他是不会帮忙垫的。
有了新室友后，李勇终于不再落单，吃饭出工哪怕是去镇上，他都会叫新室友一起。
小年轻心思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自然看不懂李勇的深意，还以为对方就是单纯的人好，热情。
“李勇这人真有意思，见小葛有钱，巴巴就往上贴。”
“你管他呢，顾好咱们自己就得了”，闻书阳瞥了好友一眼，提醒道。
“是，谁爱管他。”
陈瑾川嘲讽一笑，随即又收敛弧度坐到好友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爸来信，让我今年过年回家一趟。”
“你呢？”
闻书阳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大门，见无人进出，低低吐出两字：“回家”。
今年的风雪比去年提早了十多天，米季远裹着棉服跑出去，一分钟不到，帽檐肩膀就堆积了厚厚的雪花。
他哈着气，掀开门帘让闻书阳赶紧进去。
“闻老师，冒着大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方棠倒了杯热茶给他，关切地问。
“没啥要紧事”，他低头喝了口热茶，待嘴唇和手指恢复知觉，才荡起笑容说：“过两天回家，今年就在家里过年了。”
“阿远叔，婶子，你们有没有想带的东西？还有歌儿，有想要的赶紧和我一并说了，到时候我都给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