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钱
那两个人最终进了米家的大门，而米歌被方棠强制性关在房间内，不准出来。
隔着两道门，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自然不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
可陌生的中年夫妻，看向她诡异且复杂的眼神，突然登门拜访，种种因素拼接在一起，她垂眸冷漠地想，她好像知道那两人是谁了。
堂屋客厅中，方棠竭力维持冷静，“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歌儿是你们的小孩。”
自称姓樊名春香的女人回答：“我孩子胳膊上有朵粉红色爱心形状的胎记。”
一记重锤砸向方棠心口，她扣紧座椅扶手，气息都有点不稳了。
旁边的米季远沉声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胎记形状相同的也不稀奇。”
坐樊春香右侧，名为唐卫武的男人见米季远颇有不认账的意思，瞬间激动起来，大声嚷嚷：“放屁，全天下你给我找出第二个胎记是粉色爱心的孩子出来看看。”
“捡了我们家孩子还想不认账，哪有这个道理。你们村支书是谁，大队书记是谁，把他们叫来，我们理论理论。”
男人牢记妻子的嘱咐，将在家排练过的话术倒豆子一样一顿输出。
说完便气喘如牛站在客厅中央等待对方的反应。
“呵”，一声冷笑自上堂发出，米季远撩开眼皮直视男人，淡漠道：“我们家米歌手臂有胎记这事，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夏天热，穿的都是短袖，随意瞟一眼就能看见。”
“你拿这个来套词，还真不够。”
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米季远继续说：“退一万步，米歌若真是你们的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们养大到五六岁了才找上门？要钱的心思太过于明显了吧！”
此时方棠也冷静下来，与丈夫打配合，“想找村支书，大队书记说理，可以呀，随便去。再不济，叫警察过来也行。”
他们一没偷，二没抢，根本不惧怕任何人。
樊春香比丈夫有心机，她轻轻咳嗽，示意丈夫坐下。语气平和地提起米歌的年纪，“我小女儿是腊月出生的，仔细算来，到今年快六岁了。”
“那天在镇上的医院撞见她，看着熟悉的粉色胎记，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又询问医生，接种记录本上的名字和年龄都能核对上，我知道我没认错。”
樊春香坚定地对望过去，企图打碎他们伪装的镇定。
可惜没能打碎。
因为米歌突然出现。
她绷紧一张小脸，缓慢且稳健地走到父母身边，转过身面向那对陌生夫妻说：“无论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那就是方棠和米季远。”
小女孩稚气未脱的声音响彻客厅，以前所未有的坚定维护了身后的爸爸妈妈。
方棠捂着嘴巴，不让哭腔溢出。
米季远同样红了眼。
小女孩往前走了两步，对上樊春香的眼睛，粉唇轻启：“法律规定，生而不养，随意丢弃无自理能力的婴幼儿可视为遗弃罪，是可以被判刑的。”
说完又上前一步，步步紧逼，“你确定还要继续纠缠下去吗？”
“我……”
樊春香脸色苍白地往座椅后背靠去，被质问的说不出话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被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孩震慑住了，简直荒谬！
米歌倒是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双手背后，莞尔一笑：“爸爸，请两位客人出去吧。”
“好”，米季远高大的身躯逼近，目光冷凝，唐卫武迫于压力不得不站起来，搀扶住已经六神无主的媳妇慢慢往外走。
一辈子憋屈惯的男人，又是个只听老婆话的软骨头，老婆在旁边萎了后，唐卫武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老老实实被米季远「请」出了家门。
客厅恢复安静，米歌被母亲的轻唤声打断思绪。走上前，反握住母亲的手，依恋地靠在她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方棠想说点什么，可是无从开口，只好紧紧环住女儿的肩膀，任由泪水滴落。
米歌察觉到母亲在哭，便立刻抬起头，帮她将眼泪擦拭干净，边擦边哄她：“妈妈，不哭，我在你身边呢。”
“对，有你在，妈妈不哭。”
方棠重新把女儿归拢进怀里，泪眼婆娑地与大步跨过门槛的丈夫对上视线，嘴里念叨：“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没有人。”
这是她的决心，作为一个母亲的决心。
之后几天，不仅方棠日日守着米歌，不让女儿离开她片刻视线。就连米季远也减少外出，绝不在外多做停留。
两人如惊弓之鸟，心底担忧那对夫妻再次卷土重来。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人为道德，他们想抢走我，那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米歌非常笃定。
“闺女，你怎么懂这么多？”虽然女儿从小就聪慧，属于神童那列的孩子，但米季远仍然惊奇女儿怎么对律法如此熟稔。
脱口而出的话简直像个成熟的大人。
不光他诧异，那日被丈夫搀扶着回到家中的樊春香更加如此。
甚至给自己洗脑，米歌是鬼魅，是被山中精怪俯身的妖童。
“媳妇，你咋了，啊？”
樊春香没理他，依旧自言自语疯疯癫癫道：“妖精，小妖怪。”
米歌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漠且讥讽的眼神时刻环绕在她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快成了樊春香的梦魇。
“谁是小妖怪？”唐卫武拉住妻子砸头的双手，阻止她继续自残。
“她，我女儿。…不，不是我女儿，她是米歌。”胡言乱语，宛若癫狂。
“米歌怎么又不是咱们的女儿了？你上次不是确认过吗，还说要找他们家赔偿。”
唐卫武快被妻子搞糊涂了。
“不是！她不是……”
“那不是的话，咱们怎么去要钱，儿子的病咋办？”
“反正不是……”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之下，房间的煤油灯被人轻轻吹灭。米歌躺在床上，仰面盯着乌漆麻黑的房顶，忽然乐出声。
谁能想一向被她吐槽的鸡肋异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