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朋友…
米季远嘀咕，“闺女去年给我们过冬的衣服还能穿，暖和着呢，咋又拿新的…”
“什么呀，这是闺女自个儿的，她今年抽条，去年穿的衣服衣袖都短了。”
“哦，这我倒没注意，那你好好改，别给闺女缝丑了。嘶，哈~舒服。”
一天的疲劳全消散在热水桶里，米季远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方棠哼笑，凑近煤油灯前将最后一点白线扯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偶尔响起洗脚水的撩拨声，在略冷的秋冬夜晚显得如斯美好。
土坯房沁凉，米季远怕女儿冷每晚都会提前灌好热水放进她被窝里。
厚棉被，暖脚壶，米歌躺进去感受到暖烘烘的温度，很快便睡着了。
初冬昼短夜长，六点多钟天才蒙蒙亮。
冬天没啥事情做，自然不用早起。米家就是如此，家里妈妈方棠地位最高，上头没有婆婆管着，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因此，米家包括米季远在内，一进入冬天，早起时间就会推迟至七点多。
“妈妈，我想去知青办找瑾川哥哥玩，他上次答应我给我讲笑话，说故事。”
米歌胃口好，一碗热粥喝得见底。方棠瞧见了，心底满意，说：“让爸爸送你去，把围巾帽子戴好，不能玩太久哦。”
“嗯嗯！”
刚经历过一场大雨的知青办，屋顶被掀开一个口子，窗户也破了，呜呜透风。
三个男生修屋顶的修屋顶，补窗户的补窗户。米季远送女儿过来时，几个人将将吃上早餐。
说明来意后，陈瑾川和闻书阳表示欢迎，“阿远叔你回去忙吧，我铁定帮你把歌儿照顾好。”
“我当然放心，只是怕打扰你们。”
“怎么会，反正冬天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以教孩子认认字，背背古诗什么的。”
“那就麻烦你了，…这五个烤红薯你们收下，热乎着呢，等会当零食吃也行。”
陈瑾川接过香味四溢的烤红薯直咽口水，虽然才刚吃过早餐，但稀得能当面镜子的白粥怎么能和烤红薯比！
他感激地谢过米季远，亲自把人送出知青办的大门。
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剥皮开吃。
闻书阳嫌弃好友狼吞虎咽的吃相，提醒：“能不能矜持点，给小朋友做个好榜样。”
顿住，抬头看了眼沉静的米歌，陈瑾川被小朋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不好意思，立刻改为细嚼慢咽。
其他人分到烤红薯时，状态跟陈瑾川差不多。每天五分饱的他们顾不上仪态，现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闻书阳向来与两个女生保持礼貌距离，和李勇顶多算室友，所以他不会多管闲事，操空心。
男女有别，尽管米歌才三岁多，闻书阳也不好将她带进男生宿舍。
幸好知青办有打扫好的空房间，里面有破旧但能用的桌椅，凳子。
傅慧英吃完红薯和米歌聊了会天，主动提出带她去他们女生房间玩。
“姐姐教你跳花绳好不好？”
米歌扭头看了看陈瑾川两人，认真思考了下，摇头说：“可我今天想听川哥哥讲故事，姐姐，我明天再找你玩花绳好不好？”
软糯的语气，可爱的白玉脸庞，回答问话时会礼貌且认真地盯着问话人的眼睛，这般灵气聪慧的小孩，傅慧英恨不得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唔，行吧”。
“瑾川，我去生火盆，空房间有点冷”，交代完，闻书阳走到堆柴的屋檐下拾掇。
陈瑾川牵住歌儿的小手，“今天哥哥给你讲四大名著之一，经典神魔小说……”
米歌一听，了然地低头浅笑。
虽然故事经典，她也看过剧版的影视作品，但依旧被陈瑾川说书先生般的叙述吸引了。
一个小时过去，陈瑾川讲得口干舌燥，问小孩：“听懂没？”
米歌乖巧点头，糯糯道：“野猴子干坏事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有一天，僧人路过将它救下。为报恩，毛猴认僧人为师傅。”
简单直白的总结，震惊陈瑾川，连坐在火盆旁看书的闻书阳也同样吃惊地抬起脑袋。
“歌儿，你当真没上过学？”陈瑾川问了句废话，即使上过幼儿园，就那些老师的水平……
总而言之，米歌的天生灵慧是毋庸置疑的！
闻书阳合上书本，招手让米歌过来烤火，暖一暖。米歌听话地过去，坐在小板凳上。
“歌儿，妈妈有说什么时候送你去学校吗？”
“五岁去幼儿园，可是……”她抠抠手指，皱着一张包子脸，纠结道：“我不想去”。
闻书阳好奇，温柔问：“为什么呢？”
“好远，小朋友叽叽喳喳特别烦人。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我可以自己在家里学！”
在家里学…，闻书阳若有所思，视线落在小孩的发顶上，不过他没有明确应承什么。
只是说：“歌儿，我教你古诗词好不好，教一首，看看你明天还记不记得。”
“嗯，好！”
第一首适合幼童的古诗词当属脍炙人口，通俗易懂的咏鹅了。
少年干净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飘出窗外，紧接着是幼童稚嫩纯真的小奶音，一秒将破败的知青办变成富有古韵的学堂。
“歌儿，回家了”，米季远掐着点来接人。
闻书阳亲自牵起米歌的小手送她出来，蹲下身与她平视，眸子里蕴藏着万千星辉，他平和柔软地说，“约定好啦，今天学的古诗，明天要抽背哦。”
“嗯！歌儿记住啦，我一定能背出来的。”
“好的，哥哥相信你。跟爸爸回家吧，再见。”
闻书阳起身朝米季远颔首，顺势和米歌拜拜。
米歌同爸爸转身离去，在别人看不见的视角得意地勾唇一笑。
开局很顺利，幼儿园嘛，她百分之百可以不用去上了。
回家，方棠询问女儿今天在知青那里都玩了些什么。米歌如实回答，言语中满是欢喜。
她毫不掩饰对闻书阳的无限好感，明里暗里向妈妈透露，这人有学问，懂得多，是个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