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入冬准备
“……”一张不复刚来时白嫩的俏脸恼羞成怒，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回复。
闻书阳转身往供销社台阶上去，米歌眼睛尖，扯扯爸爸衣袖，米季远看见他们本来没打算招呼的，但走近了，两边人自然要说几句话。
米季远与他们的年纪相差十二三岁，所以在称呼上有点尴尬。
米歌叫这些知青为哥哥姐姐，陈瑾川就以米歌为标，称呼米季远：“阿远叔”。
“阿远叔，婶子。”
“诶你们好，今儿怎么都上街了？”方棠顺嘴问一句，毕竟几个小年轻之前买过他们家的东西。
傅慧英笑容恬淡，回复道，“这边天气冷得快，听大队的婶子们说马上会入冬，我们几个就商量着早点来镇上置办入冬的东西。”
知青来的时候是夏天，包裹行李中只有单衣单裤，能保暖的装置确实不多。
最近几日又多是阴天，狂风呼作，他们等不及家里邮寄了。
“供销社的料子可不便宜，如果要置办厚衣服的话，我建议你们去找裁缝，南街第三个巷子里有家小门店，他们家有便宜料子。”
多年家庭主妇生涯，让方棠练就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生活智慧。
傅慧英大喜，感激地谢过方棠，然后对身旁几人说：“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除了闻书阳和陈瑾川，他们三个家境都不算特别好，能省则省吧。
起风了，方棠怕女儿受寒，连忙招呼丈夫进供销社。如傅慧英所言，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家也该多备点御寒的帽子，手套，围巾。
供销社柜台的工作人员牛气冲冲，眼睛长头顶上，面对方棠细声细语的询问，总是一口大的怼回来，气得米歌差点跳起来骂人。
什么玩意。
“两顶毛线帽，一顶军色绿雷锋帽，毛线帽大小比对我媳妇闺女的年纪拿，快点。”
许是米季远人高马大，冷着脸，声音粗声粗气看着就不像好惹的人，柜员微愣后竟没有反驳，乖乖照做，将东西包好递给他。
三人从供销社出来，米歌一肚子火，硬邦邦丢出四字成语，“欺软怕硬！”
被前后脚出来的闻书阳听见，他讶然地挑高眉毛，对偏僻乡村的三岁小孩能脱口而出四字成语十足感到意外。
“歌儿，你居然知道欺软怕硬？”陈瑾川问。
米歌回头，仰视两个身高180以上的男生，糯糯说：“知道，我妈妈跟我讲过这样的故事，那小姐姐对妈妈硬气，却不敢欺负爸爸。”
方棠想起自己每天晚上都会给女儿讲睡前故事，包含寓言童话，一些自个儿编的神话故事，所以也就不奇怪女儿能记住这些成语了。
闻书阳慢慢走下台阶，弯腰平视歌儿，夸赞她：“真棒，小小年纪不仅记性好，领悟能力又强，还会举一反三。”
他摸了摸歌儿圆乎的脑袋，透过歌儿他好像看到了亲侄女，两小孩一样的聪明。
米歌轻轻眨巴逆天的长睫毛，抿唇浅笑，很害羞地接受了他的夸奖。
方棠想着这会村支书应该回去了，顿时不急着赶时间，和丈夫商量说，要不直接在镇上吃中饭，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行，带闺女去吃顿好的！”
闻书阳和陈瑾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摸着肚子，他们也饿了。
小镇的国营饭店就一家，陈瑾川大大咧咧跟上去，对米季远说：“阿远叔，我俩懒得回村自己弄饭吃，和你们一起。”
“你放心，我带着饭票和钱呢。”他拍拍斜挎在身前的军绿色包包，表示他俩绝不会占便宜。
正当饭点的国营饭店没多少客人，还有好几张空桌，他们自顾自挑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
服务员走过来，冰冷冷问：“吃什么？”
“一份红烧肉，一份清炒苋菜，再来碗鸡蛋羹”，米季远点完看向闻书阳，“你们……”
“分开点吧”，说着便向服务员微抬下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老姜炒鸡，藕粉丸子汤，菜全上这桌来，谢谢。”
服务员脸颊绯红，细着嗓子回道：“好的，请稍等。”
米歌看在眼里啧啧摇头，果然，颜值高的人放在哪里都能刷脸。
闻书阳少言寡语，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活跃气氛的意思。但修养极好，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提起旁边的茶水给大伙一一沏茶，举止松弛优雅，完全就是贵公子家庭出身。
和闻书阳不同，陈瑾川幽默风趣，和谁都能聊两句。
米歌被陈瑾川逗得嘎嘎笑，直嚷嚷：“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好了，先吃饭”，方棠摇摇头，准备端起饭碗喂她吃。
陈瑾川收敛笑容，害小朋友不好好吃饭，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对，先吃饭，吃饱饭长高高。等回了村，你来知青办哥哥再给你讲脑筋急转弯，考考你。”
米歌机灵地转转眼珠，想着自己在家无聊，不如找他们玩，顺便获取下大城市的信息，“好！”
她推开妈妈喂过来的勺子，脆声道：“我自己可以吃，不需要喂。”
当着外人喂饭，她不要面子的呀。
方棠看穿女儿的心思，憋住笑，“行，你自己吃，妈妈给你夹筷肉。”
饭后，乌云散去，有了点日光。
闻书阳拉着陈瑾川，温和道：“阿远叔，婶子，我们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回村了。”
“你们去忙你们的，注意安全。”
回村路漫长，米歌腿短，走一段就累，然后就开始撒娇，她张开双手朝爸爸说：“抱抱”。
米季远从来不会拒绝女儿的索抱，东西也没交给妻子，一手提袋子，一手抱住三岁的女儿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向村庄的路口走去。
接连四五天下起绵绵细雨，温度骤低，朝霞村的村民们互相串门时便说冬天要来了。
“干嘛呢媳妇？”
煤油灯旁，方棠仔细地挑起一根根细线，神情专注，嘴角都绷紧了。
被丈夫询问，她暂停挑线的动作，放松了下脖子柔声道：“闺女拿出来的羽绒服太惹眼，我想着换个灰色面料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