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了
米歌拉开书桌抽屉,把事先准备的礼物拿给宝丫,“姐姐,欢迎你来我家做客,这朵头花绳送你。”
其实礼物略显寒酸,一条廉价又俗气的头花绳大概是米歌送过的最拿不出手的东西了。
但宝丫好喜欢,她从没收到过这么正儿八经的礼物。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很长了,绑麻花辫的绳子用到了褪色,父母离婚后,爸爸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她更不好意思向后妈开口。
没想到,三岁的表妹竟注意了。
宝丫鼻腔泛酸,眼眶微红勉强稳住声音说,“谢谢你歌儿,我喜欢这个礼物”。
小伟一直崇拜他姑父,高大勇猛的姑父似乎无所不能,会打猎,会手艺,和他爹不同,接人待物极其稳重,反正跟在姑父身边就觉得非常安心。
男孩本身比女孩要外向点,所以小伟成天黏着米季远,求他教自己打猎的本事。
米季远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他捏捏侄子的胳膊,腿脚,温和说,“每天早上练半小时马步,能不能答应?”
小伟以为这是姑父许出的前提要求,立刻点头,想都不想的说,“可以,我能坚持!”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小伟每天大清早起床跟在姑父后面晨跑,锻炼,练习扎马步。
方棠就在厨房里给孩子们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美食。
上回女儿教过她的凉面,宝丫小伟吃过后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姑姑,太好吃了,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
他们在家能吃面的机会不多,挂面珍贵,奶奶和妈妈轻易不会拿出来当早餐吃。
以至于两个小家伙面对即将开学的日子,双双叹气,依依不舍。
如果说,以前羡慕表妹的心思有六分,那么现在他们的羡慕已冲至顶点。
当姑姑姑父的小孩实在幸福,没有打骂,不用干活,又备受他们宠爱,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像个小公主。
而米歌呢,她牵着妈妈的手挥送哥哥姐姐离开,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察觉到了,晃荡着两人交握的手,笑说,“多大点的人儿就叹气,喜欢哥哥姐姐的话,等他们放寒假的时候再接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米歌仰起脑袋,“妈妈,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快快长大,当小孩一点都不好。”
方棠以为女儿羡慕宝丫小伟可以去上学,牵着她走回里屋后,哄道:“再过两年,妈妈就送你去读书。现在好好练习大字,等上了幼儿园,老师见你这么乖巧聪明肯定会喜欢你。”
“1到10我都会写了。”而且一笔一划端端正正,非常工整。
女儿聪慧,方糖如何不知,她动作温柔地翻开练字本,一页页翻过,自豪感油然而生。
翻到最新一页空白的纸张,平整地放在女儿面前,紧接着给她削好铅笔,“今天妈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来,手握住笔……”
夏天拖着知了的尾巴悄然过去,秋冬来了。
这天傍晚,方棠忙完活计准备烧水洗澡,站起身的瞬间,两眼一昏,踉跄着摔倒在地。
米歌听见动静焦急回头,跑到妈妈面前大喊,“妈妈,你怎么了?”
她不敢乱动,生怕是脑溢血或者什么别的急性病。
“没…没事,歌儿别怕,我就是有点头晕。”
缓了一会,方棠撑着墙壁慢慢起来,被女儿搀扶坐下。米歌满脸紧张,慌张的一颗心扑上扑下。
好在方棠坐下休息了几分钟,喝了杯水,恢复些血色。
米季远被邻居拉去修东西,刚进家门,女儿就满腹担忧神情紧张地对他说,“妈妈差点晕倒,吓死我了”。
晕倒?
大队胡婶去年就是因为晕倒,脑袋磕地直接去世的,连送医院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就断气了。
米季远担心妻子的身体,打算带她去镇上看看医生。方棠拒绝,“哪那么夸张,应该是我没休息好,不用看医生。“
“去医院,妈妈。”
米歌蹙眉站在她面前,坚持要妈妈去医院检查。
“咱家的钱足够你看病了,有什么可犹豫的,你不去检查我和闺女都不放心。”
知妻者莫过于他。
拗不过丈夫女儿,第二天,三人收拾好东西全家往镇上去。
“阿远,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回娘家啊?”后面一句话问的是方棠。
方棠疏离客气地报以一笑,对方以为是默认,与他们擦肩而过。
去镇上光靠走需要一个多小时,带着小孩,甚至要更久。
他们运气不错,碰上去镇政府开会的村支书,便搭了他的「顺风车」。
“叔,谢啦。”
“你们多久完事?”村支书坐在驴车前头,想着若是时间对得上,再一起回去。
“我们去医院,时间不定,叔你要是早的话就先回去,别等我们。”
“行吧,我开完会在这里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是没来,我就走了。”
“好勒!”
镇上的医院其实不能称之为医院,在米歌看来,顶多算个空间大点的诊所吧。
条件差到让她怀疑这里的医生究竟能不能看准妈妈晕倒的真正原因。
挂号缴费看病,整个流程很快。医院里求医问诊的患者并不是特别多,因此就省去了排队的麻烦,不像后世,医院门庭若市,看个病老费劲了。
检查结果是血糖低,血压也有低,需要多注意休息,医生开了点药让他们带回家吃。
嘱咐说,“病人底子差,干活的时候切记不能太着急,慢一点,否则容易出现心慌,再次晕倒。”
“好的,谢谢医生,我们记住了。”
医院不远处是供销社,几个长相出众的青年男女站在供销社门外踌躇,其中一女生娇蛮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你有钱啊?”傅慧英白了她一眼。
萧兰双手背后,故作姿态瞄向闻书阳,“书阳哥,可以先借我点钱吗?”
“你放心,等我家人下个月汇钱过来,我立马还你。”
闻书阳一贯冷淡的脸上划过一丝无语,“抱歉,我没钱外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