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无心
月亮很大，比他以前看见过的要大上一半，天上没有星星，大概是被明亮的月光给掩盖了。四下安静得很，只有悉悉邃邃的虫鸣偶尔会钻进耳朵，这些虫子拼命地在为孤寂的世界增添生气。这使他想起一本书里写到的，虫子从未被消灭，是啊！似乎无论在哪里总会听见它们的声音。
刘千河拿起一根树枝放入火中，原本弱了些的火焰，在完全吞噬这根树枝后，一下又蹿高几分。
他心不在焉地望着火焰，脑海里一直在重复不久前的那个画面——阴暗的树林里，一个瘦弱青年，拿起一根坚韧的树枝，猛地刺进另一个人的胸膛，鲜血慢慢爬上树枝，然后沿树枝又流下……
画面里的那个青年是他。
其实这种感觉，比他想象的要好，小蓝说过很多遍那家伙不是好人，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负担，只不过第一次杀人，想到那种画面，那种手感，会觉得恶心，还有一些不安，没来由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东西，然后伸出手，同时念头一想，一个手掌大小的布袋出现在手里，这是他从青袍人身上搜到的白品法宝乾坤袋，是一种通用的储物法宝。（法宝通灵，可以纳入灵虚之中，通过灵识召唤出来。）
他拉开乾坤袋，通过感视袋内，看见了一块生肉，一个水囊，几颗丹丸和一块铜牌，丹丸是青品高级的护心丹，铜牌好像是身份牌，上面写着“銮城分会，八品捉妖师”，看来那青袍人是一名捉妖师。
他们从林子里出来后，就没再回村庄，两人依旧朝北行走，途中刘千河一直沉默不语，思绪陷在杀人当中，并没有发现相较之前，自己的脚步快了许多，而且体力也提升了不少。两人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下来休息，找了一处空地生火。
“那只野猪精究竟是干嘛的？为什么看见了我不杀我，而且好像对我还有点厌恶的样子。”刘千河将乾坤袋又纳入灵虚，忽然说道。
“你难道以为妖怪只知道杀人，见人就杀吗。其实它们跟人一样，也会有自己嗜好，比如有的妖喜欢杀人，有的妖喜欢吃人，还有的妖喜欢喝血，总之各种各样的都有，甚至还有喜欢帮人干活的妖呢，谁知道那只丑猪有什么嗜好。”
“看样子应该不会是喜欢帮人干活的那种。”他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们距郦国还有多远？”
小蓝眯着眼睛“嗯”了半天说道：“嗯……还有大概一百里。”
刘千河一愣：“只有一百里了？”
“我们从村子出来走到这里，差不多有五十里路。你没有发现刚才走得很快吗？你升级了，身体变强了，所以走路速度也快了。”
“对了，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
刘千河朝小蓝嘿嘿一笑，后者有些莫名其妙看向他。
接下来的画面是：明亮的夜晚，空旷的荒野上，一个青年男子，在草地上跳来跳去，窜来窜去，跑来跑去，以及……
“掌中剑！”
“嘭！”
“遁土术”
“duang！”
“我靠，土里有块大石头！”
半个小时候后，折腾完了的刘千河坐在火边烤起了肉，刚才一番剧烈运动让他有些饿了，于是……他就从那块生肉上撕了一块拿来烤。
肉没烤多久便开始飘香，刘千河闻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第一次觉得烤肉的诱惑力如此之大。虽然极具诱惑，但他还是打算烤久一点，烤老一点，毕竟羊肉的味道太膻了。
这时，他不经意间瞟见小蓝正瞪大眼睛盯着羊肉。他打趣道：“你们精灵不是不用吃东西的么？”
小蓝立马收回眼神，嘴一撇道：“切！我只是好奇这个是什么味道，才不是想吃呢。”
肉烤得快焦了才从火里拿出来，刘千河闻着香味，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这时他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忘记拿盐了！肉没有什么味道，好在烤得够老，也没什么膻味。
月亮慢慢往东边下潜，夜更深了，只是地上依旧明亮。刘千河吃完了肉准备睡觉，之前的折腾让他有些疲惫。他慵懒地躺在草地上，缓缓闭上眼，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时，忽然听见小蓝说了句：“来了！”
他精神一绷，立马坐起身来，目光警惕地观察四周，问道：“什么东西？”
小蓝没有回答，因为那个东西出现了，刘千河顺着小蓝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野道上有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那道身影本来径直沿野道走的，但似乎看到了这边的火光，转身朝刘千河这边走来。
刘千河立即召唤出照妖镜拿在左手，右手则掐出掌中剑的法诀，先看看是人是妖再说。
那身影慢慢靠近，刘千河能看见他的样子，是人的模样，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穿着一身灰色绸缎。这不正常！一个少年三更半夜独自走在荒郊野外……
刘千河将照妖镜对准少年，嘴里念叨口诀，下一刻，眼前竟出现了一行虚字：
种族：人，血脉：无，等级：153，战斗力：6650。
这……
刘千河看到字的内容，下巴都快惊掉了，首先是惊讶这照妖镜竟能直接读出被照者的属性，而且人妖皆可。其次是惊讶这少年战斗力居然这么高？！到底什么来头？
少年再走近一些时，刘千河才终于看清他的模样，肤色黝黑，长相普通，眉宇间有股淡淡的阴郁。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少年的声音还带着一些稚气，那双漆黑的眸子认真望着刘千河。
这双眸子很黑，很纯粹，很空灵，很干净。这是一双十分纯净的眼睛，刘千河忽然想到一个词——星辰大海，但这是形容眼睛明亮璀璨，这双眼睛更像是夜空，没有一颗星星，纯粹的黑，干净的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少年的眼睛比小蓝的眼睛还要纯净得多。
“可以。”刘千河说道。
少年没有说谢谢，他凑近火堆坐了下来。
安静，陡然间的安静，少年坐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火堆，而小蓝也没说话，一双大眼睛在打量着少年。刘千河突然想到一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破安静：“你……叫什么名字？”
“水无心。”少年回道。
“这么晚了，你还在赶路？”
少年点了点头：“嗯，因为要去很远的地方。”
“要去哪里？”这时，小蓝突然插嘴道。
少年侧头望向东边：“一个没有争斗与厮杀，人妖和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