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贡
“根本就没有这种地方。”小蓝脱口而出。
水无心望着远处的天边，那里一片只有漆黑，他语气坚定说道：“有！”
“这地方在哪？”刘千河问道。
少年回过头，漆黑的眸子望向刘千河，沉吟了片刻说道：“东边，东胜神洲，傲来国。”
刘千河一愣，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旋即想起来，这不是西游记里孙大圣的故乡吗？花果山就在傲来国！
他立即朝小蓝投去疑问的目光，后者瞥了他一眼，说道：“好久以前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刘千河心一动，听小蓝的话，这里似乎真有傲来国？那有没有孙大圣？这丫头看来知道不少事，却不告诉我，我得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你怎么知道？”水无心看向小蓝问道。
“我就是知道！”
“咳……”，这丫头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呛，刘千河干咳一声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祥云绸缎的老掌柜告诉我的，他的父辈早年间在各地游商，到过傲来国，他说那里就是人间天堂，那里的人与妖和睦相处，没有纷争，没有排挤，幸福安详。”
傻孩子，人老掌柜的父辈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许小蓝说的是对的，现在可能已经完全变了，人和妖毕竟是两个种族，人与人之间尚有纷乱，人与妖又如何和睦？
“都说了那是好久以前。”小蓝冷冷说道。
刘千河没有说破，而是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去人妖和睦相处的地方？”问完之后，他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因为没有人不向往平静祥和的生活。
“我……”，水无心目光呆滞望地望着火堆，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随后他眉头慢慢皱起，表情变得痛苦，那个回忆似乎让他十分痛苦。终于，他猛地一抬头，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淡淡说道：“我……我是捉妖师，但我……不想杀妖。”
“你不杀妖，难道等着妖杀你吗？”小蓝的斗嘴属性拉满。
刘千河心想，难道他杀过善妖？少年心赤，善恶分明，也许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所以选择逃避。可是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善良的妖？他问道：“如果一个凶残暴戾，噬血成性的妖要来杀你，你也不愿杀它，让它杀了你么？”
水无心这次罕见的没有回答，他静静望着火堆，火焰微弱看上去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他忽然觉得有些冷，也许一堆火并不足以驱散寒冷。说实话，刘千河问的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像是一只掉入猎人陷阱中的野兽，始终无法爬上去，也许只有心到达心念之地，他才能完成自我救赎。
刘千河继续说道：“人都有好坏之分，妖自然也有善恶之分，善良的妖固然有，但凶恶的妖才占大多数，若你们捉妖师都不去管这些恶妖，你可知它们将会残害多少人命！”
水无心依旧沉默。
刘千河念头一闪，说道：“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去傲来国也不差这一日吧？”
水无心终于开口：“什么地方？”
“一个没有捉妖师的地方。”
刘千河躺在草地上，望着漆黑的天空，月亮此时已不在头顶，夜空渐渐显露它的黑暗，零星几点的微不足道的光在黑暗中奋力闪烁。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少年的眼睛太纯净，也许是因为少年的心中有枷锁。本就如此，正因为有纯净的眼睛，心中才会有枷锁。若是眼睛不再纯净，心中又怎会有枷锁呢？而他，想帮少年把心中的枷锁解开，让那双眼睛永远纯净下去……
出乎刘千河的意料，这一晚他睡得很香，或许是真的累了。
第二日未到午时，三人便来到了刘家庄，同昨夜一样，整个村里空荡荡的，像是一座鬼村。
水无心皱着眉问道：“这村子里没有人？”
刘千河没有回答，低头看向小蓝，后者伸手朝西边一指，说道：“人都在那边。”
小蓝指的方向是几间山坳处的木屋，那里算是村庄最深处，三人沿着弯曲的主道往里走，很快来到一块平地。穿过平地时，水无心看见了地面上干涸的血迹，但他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刘千河后面。
穿过平地后，又走了一段路，一座比其他木屋大出好几倍的屋子出现在眼前……
刘家庄祠堂
宽阔的祠堂内，此时已聚满了人，所有男性村民都在这里，但祠堂里却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祭祀台前，一个身着浅蓝布衣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大声道：“尊野山大王法旨——即日起，刘家庄原三日上贡变为每日上贡！”说罢，他朝底下一人使了个眼色，底下这名村民走上前，从祭祀台上端起一筐木签。
“现在抽签开始！”
端着木签的村民走回村民队伍，从左至右由前到后依次给村民抽取木签。整个过程依旧很安静，只有端签村民移动的脚步声回荡在祠堂里，其他村民一个个都屏气凝神盯着手中木签，想看却又不敢看，他们都在等，等一道悲绝的叫声出现。
但是，直到木签全部抽完，那道声音也没有出现。村民们此时也已明白大伙想的都一样，他们不再等待，缓缓摊开手中的木签。
村民刘五柱全神贯注盯着右手大拇指，随着大拇指慢慢向下移，黑色的字迹慢慢漏出来，“上上上……”他在心里默念着，当手指再移下一些，一个刺眼的“一”显了出来，他心里一凛，手上动作稍稍加快，不一会一个“下”字全部显现。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更加凝重，大拇指又减慢速度向下移去，“没有，没有，没有……”他心里呐喊。竹筐里总共四十三支签，除了一支下下签，其余都是上签，上上签和下签。
他的呼吸都快停滞了，大拇指下移了一段距离，并没有黑色出现，他的心跳加速，手微微发抖，大拇指继续往下移，速度越来越慢。就在这时，一声悲怆的喊声在耳边乍响：“不！”。
村民刘春生大叫一声后，身子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望着地面，嘴里喃喃念叨：“大娃，二娃，三娃。”祭祀台前的中年人眼神复杂地望了过来，轻轻叹了口气：“唉！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