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灾民之乱
于卿清在逛夜市的过程中，又重新开怀起来：“父亲，祖父真的喜欢这些石头吗？”
“当然，他最爱雕刻，你选的这几块他正好都还没有。”
于卿清斟酌着措辞，打听起陆怀鸣的妻子和几个儿子的喜好。“那就好！那舅母表兄们都喜欢什么？”
陆怀鸣也毫不避讳的给她做了解答：“你舅母和表兄都爱武器，越重越奇特的越喜欢。”
于卿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萌萌的抬头望着陆怀鸣，眼里好像写着：真的？
陆怀鸣看到于卿清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只好道明了原尾：“真的，没骗你。你舅母是将门虎女真刀实枪的上过战场的，你的五位表兄个个都肖母。”
“他们都会武艺？”
“会的！”
“我也能学吗？”
“能啊！”
“你打的过舅母吗？”
“额，这真的打不过。”
“那舅母凶吗？”
“不凶，还很温柔。”
于卿清又露出了你骗我的表情，陆怀鸣大笑出声。
“我骗没骗你，等到了家里你一看就知道了。”
“那我姑且相信你吧！”
陆怀鸣开怀大笑。“哈哈哈”
不过几天的相处，两人逐渐熟悉起来，只是陆怀鸣觉得自己不像是和一个小姑娘在打交道，倒像是带着个小友。她喜欢平等的和自己沟通，他也觉得交流起来并不觉别扭。
他也接受了，外甥女特别成熟稳重的现实，甚至觉得她要真是个男孩子就好了，他很愿意带着她，他相信她肯定比他的五个儿子更适合继承陆家的传承。
可惜她是个女孩，背着丧母长女的名头，以后只怕连婚事都不会太顺利。不过有他和父亲看着，总不会叫她步了她母亲的后尘。
陆怀鸣带着于卿清逛到夜市快散场才回去，只是好的兵器难求，一个晚上也只寻摸到一把小小的匕首，其貌不扬却是削铁如泥。
价格也很是不菲，陆怀鸣想要付账，于卿清没同意，自己从身上掏出来了足额的银票。
陆怀鸣对她身上居然带了这么多银票，已经不觉得惊奇了，一个深闺小女儿家竟然有这样的谋算。他除了欣慰、心疼就是深深的惋惜，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子呢？
这次他真的误会于卿清了，银票都是她的乳母苏嬷嬷准备的，她就算能想到要带钱，也绝不会带这么多。
不过这把匕首于卿清自己也是爱不释手，回去的马车上，就在陆怀鸣的建议下贴身把匕首藏在了靴子里。
“舅舅，你怎么想到把匕首藏在这里的，您不是不会武艺吗？”于卿清好奇的提问。
“你猜猜是谁经常在我面前这么干！”陆怀鸣故作神秘的逗着于卿清。
“额，舅母？”陆怀鸣无奈的表情让于卿清再一次认识到，她的舅母真的是一个奇女子。
“舅舅，舅母的名字叫什么？”
“你舅母姓卢单名一个芸字。”
“那舅舅和舅母是怎么认识的？”
“你还小大概没看过什么话本子，有一个很老套的桥段叫做英雄救美。”
“舅舅，你救了舅母？”
“听我说完，通常你舅母私底下管我们的相识叫做巾帼救才子，这个话你可不能出去说，知道吗？”
“好，我保证不说，舅舅快讲讲是怎么个救法？”
“话说那时候……”
回去的马车上，于卿清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不停的提问，而陆怀鸣也很有耐心的解答了一路，就算一些不方便说的事，也换了个说法告诉她。
陆庆赶着马车，第一次发现除了夫人和若素小姐以外，还有人能让老爷变得如此健谈。
一直到回了客栈，于卿清依然对陆怀鸣的故事恋恋不舍。
陆怀鸣终于结束了今日的话题。“好了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追卿晏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讲故事。”
“嗯，父亲也早点歇息。”回了客栈，于卿清就又演上了。
一夜无话。
回程，于卿清又背上了她的小包袱，坐在了陆怀鸣的前面。
一路跑马，中午他们也只在路上停了半个小时，吃完午膳就继续上路了。
只是这次不是很顺利，他们遇上了附近县域流窜过来的灾民，水患冲毁了他们的房屋，淹死了他们的家人；流离失所，痛失所爱，再加上水患后的疫病，尸横遍野逼得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
陆庆过来禀报了情况。“老爷，前方几里地都是灾民群，骑马过不去，附近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陆怀鸣沉吟片刻，做了决定。“那就下马穿过去吧！”
陆怀鸣下马牵着于卿清，几个随从也都下了马。
“几位，且等我们一等。”
听到呼喝，陆怀鸣一行人和附近的灾民都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带着几个随从追了上来，一路尘土飞扬。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来搭话。“这位老爷，马车上的是我们知府的千金，今日刚从外祖家归来。能不能与您结伴同行，人多也方便一些。”
陆怀鸣听说马车上的是个女子，再看她的随从多是丫鬟仆妇。仅有的三个男子，只有两个年轻的侍卫，还有一个就是眼前上了年纪的管事。
“可以。”
管事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那实在是谢谢您了！”
陆怀鸣一行人停下来，等马车上的人稍作修整。陆陆续续的又追上来一些人，加入到队伍里来，陆怀鸣都没有拒绝。
等出发时已经是几十号人，他们步行从这些停下来休息的灾民群里穿过，这些灾民面无表情，不避也不让。
一个绝望的母亲拦住了他们，当然她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是拦不住这么多人的，只是大家都停了下来。“给点吃的吧！孩子饿了几天了，行行好！”
马车里的知府千金率先出声。“小环给她拿一些吃的吧！”
“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陆怀鸣。
陆怀鸣依旧坚持。“你就算给了她，她也保不住。”
大家随着陆怀鸣的眼神看向那些灾民，只见刚才还面无表情的灾民，现在全都死死的盯着他们一行人。
众人都感觉如芒在背，非常的不舒服。
知府千金的丫鬟也停了下来，踌躇着该不该把食物递出去，知府千金也没有再下达指令。
隔着马车，于卿清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和犹豫，大概是真的想帮一帮那位可怜的母亲。
“我可以的，求求你女菩萨，就给我一点吃的吧！孩子就快要饿死了，他还那么小。救救我们。”
那女人离马车本就近，哭喊着直接扑到了小环面前，装干粮的布袋一下就被她打在了地上，馒头烧饼都掉了出来。
所有灾民的眼神和表情再一次变了，几个灾民已经冲过来抢夺了，那妇人见状赶快把袋子捡起来，护在怀里。“这是我的，是贵人赏给我的，不要抢啊！让我救救我的孩子。”
涌上来的灾民纷乱的喊着。“拿来吧！”
“我的孩子也快饿死了！”
“你们这些强盗，给我留一个，求你们了。”女人绝望的嘶吼着，最后只在地上抢到一个被踩了一半的烧饼。
食物一下就被抢完了，但是动乱才刚刚开始。“他们肯定还有食物，冲啊！”
几个早就蠢蠢欲动的难民叫嚷着“快，把那几匹马抓了，够我们吃顿饱的了。”
果然灾民们彻底□□了，于卿清长得矮小很快就被从陆怀鸣身边挤散了，还好她小，再加上乱起来了，不一会她就被搞得脏兮兮的倒像个小灾民。这只是让她免于被搜刮，她被人潮推挤着，早分不清方向，只能努力维持平衡不被挤倒，一旦倒下估计就再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舅舅，舅舅！”于卿清不停的叫喊，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等灾民的□□平息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四面八方都是逃难的人群。
于卿清找不到任何熟悉的面孔，只能跟着灾民行动，希望舅舅也被裹挟在这里，说不定下一刻就能遇见他。
她无比庆幸现在是男童的打扮，白天她跟着灾民移动，夜里努力不起眼的地方休息。上辈子虽然过得苦，但是她一直被关在于家里，哪里见过这种惨烈的情况。
她发现上辈子的经历只是让她比较能挨饿。包裹里有食物，但是她不敢拿出来吃，害怕一个人再面对一次□□。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她永远想象不到这也是她生活的人间。在于卿清落入难民群的第二天，她已经走得很累了，只想快点找个地方休息。
还算幸运她找了一个藏在树根下的树洞，蹲坐在里面过夜应该很安全，她看四周无人注意就没有犹豫钻了进去。露出地面的一点小洞，刚好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个妇人的脚出现在洞口外。“当家的一定要这么做吗？”
一个粗鲁的男声说道“少罗嗦，老子都要活不下去了，一个赔钱货留着有什么用。再说老子把你也换了。”
妇人手里的孩子被男人抢走后，躲在树洞前呜呜的哭着，于卿清捂住嘴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个世界远比她认识的还要黑暗。
就这样饥肠辘辘的跟着灾民走了三天，她有一次甚至在灾民群里闻到了肉香味，她忍着翻涌的恶心远远的避开了，渐渐的她终于接近了灾民得边缘，因为她实在走不动了，
她的脚也肯定磨破了，很痛，不需要脱开靴子看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