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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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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粲仍有些站不稳,索性便靠着郗粱,慢慢悠悠走到已如霜打茄子焉了般的王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一身劲装、比郗粱还小些的少年,冷冷道:“郗某奉皇命而来,自问没什么东西值得王公子如此惦记,如今既把王公子留下了,不妨一叙。”

    王霄自知理亏,也不再挣扎,任凭御林军将士将自己带至中庭。

    郗粲看了看空中明月的方位,估摸着时辰,唤来韩庆,吩咐他带郗粱一同去府外查看,将王霄在外接应的同伙尽数绑了。安排妥帖,郗粲方才坐下,喝上一口江愔递来的浓茶,顿时被这口中的苦味震得神清气爽,头顶发麻。

    “奔波半夜,无甚彩头,阿粲,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赌什么,你有什么可以输给我?”郗粲不置可否道。

    “赢了的人,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输家必得据实以告。”江愔兴致冲冲道。

    “好,君子一言。”郗粲顿时来了几分兴致。

    “驷马难追。”

    “这王公子的身份已经叫破,不妨从另一位贵客说起?”江愔提议。

    郗粲同意,便拿起侍从方拿来的笔墨,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答案。两人摊开纸条,纸条上的“哑”字赫然醒目。

    侍从拉下来人的伪装,正是服侍路老爷那哑巴奴仆的脸,只是此刻他腰板挺直了,腿也不瘸了。

    江愔遗憾道:“第一局,平。”

    郗粲不甚在意:“路老爷死前,唯一能近他身的便只有这哑巴了,我们去时,还看到这哑巴扑在路老爷身上,想来便是在那之前,借着哭丧的掩饰,又在路老爷身上翻查了一番。”

    “他在这院子里呆了这么久,刻意伪装成瘸子,降低路老爷的警惕和防备。却没想到,路老爷竟然把东西藏在鞋垫里。也对,平日里换下的鞋便放在床前,若有需要,第二日再让下人换了也是常事。遗漏掉这里也是正常,你大可不必介怀。”江愔不合时宜地安慰起那人。

    郗粲瞟了瞟江愔,问道:“那你说,王公子可与路老爷的死有关?”

    “据路府管家所言,路老爷自月余前从益州回来后,家中便遭了窃,丢失了些金银珠宝、钗环首饰,路老爷却并没有报官,反倒是撤掉了自己院中的小人,独留了一个虽是新入府却说话、行动均不便的奴仆贴身伺候,你道为何?”

    “我起先也不明白,可今日看到这两位朋友争先恐后而来,我便想,莫不是路老爷费心藏起来的图竟成了他的催命符?”说着郗粲从袖中摸出一张地图,见王霄和哑叔均被吸引住了目光,郗江二人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郗粲猛地抖起了官威,肃然严厉道:“王公子,你千里迢迢为图而来,如今这图的主人横死街头,你便又潜入本官在官府的卧房,你真当你们王家在这豫州能一手遮天,便忘了这天下姓什么了吗?任令堂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又如何,天子对豫州之事了如指掌,若查证你王氏牵连其中,与胡人勾结,祸乱一方太平,你道战事一起,阵前祭旗便不会有王氏子弟的血吗!”

    王霄毕竟只是半大少年,一听要将自己与通敌叛国扯在一起,慌忙分辩道:“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来做买卖的。”

    郗粲闻言眯起了眼睛:“买卖?买什么,可是路老爷藏起来的那张图?”

    话已至此,王霄只想洗清自己的嫌疑,连忙道:“就是那张图,我和他事前约好,我到豫州郡,便会写信告诉他交易地点,我信是送出去了,谁料他却死了。”

    “原来,路老爷临死前是在等王公子的信。阿粲,你说这王公子说的可信吗?路老爷死前,可有收到王公子的信?”

    “路老爷身上那封信,讲的只是一些铺子上的事情,并没有提及王公子适才所说的内容。不过万一王公子机敏过人,这信中有什么玄机,我等没看出来也未可知。可否劳烦王公子辨认下这封信?”江愔从将士手中借过信封,彬彬有礼地递给王霄。

    王霄仔细看了看:“我肯定,这并不是我那封信。”

    郗粲示意一旁的文书将王霄所说完整记下,王霄碍于情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捺印确认,便被韩庆请至里屋歇息。

    江愔饶有兴致地击掌道:“如此,第二局便来了,阿粲,这封信现在在谁手中?”

    “路老爷身死那日,路府门房只收过一封信,如今看来,这封信正是王公子送的。路老爷在离家之前,还对门房嘱咐有信到要尽快送来,可见此时路老爷并没有收到王公子的信。路老爷为人谨慎,路府又只有门房一处收信的点,在他离家到身死之前,他并未收到王公子的信。可身上却出现了另一封信,这封信是谁给的?王公子那封信又在何处?”

    “小可愚见,既然路老爷身上没有发现王公子的信,那么这封信只能还在送信人哑叔手里。若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便只能私藏于身了。可人人皆知,路老爷死前在等一封信,这封信既被门房亲眼目睹,由哑叔送去,那么路老爷身上必然要出现这样一封信,无论内容是什么。”

    江愔这一番抽丝剥茧倒甚为合理,只见他冲郗粲眨眨眼睛道:“令人好奇的是,哑叔费尽心思也要替换王公子那封信,意欲何为啊?”

    “若王公子所言非虚,案发当天,他是要和路老爷银货两讫完成交易的,可路老爷偏偏在那日暴毙于街头,而当时跟在路老爷身边的哑叔,如今看来,却是为了一张图,居心叵测地混进路府。我大胆猜猜,之前路府行窃之事也可能是他在找东西。”江愔继续说道。

    “路府管家说过,路老爷曾提及近日有笔大买卖,偏偏在出事前一天还非常高兴,再三叮嘱明日会有他的急件。凡此种种,若我是哑叔,也不得不猜想,路老爷所谓的大买卖是不是要成了?”

    “既如此,便也只能先想办法阻止这桩买卖,”江愔起身踱步至哑叔身边,盯着哑叔发白的脸色,心知自己和郗粲这招算是赌对了,一字一顿道,“若是卖家路老爷死了,这图便始终无人能得,自己却可借着潜伏在路府的机会,慢慢找,近水楼台先得月,总会找到的。”

    江愔扶着哑叔的肩膀,语气温柔,只这言外之意让人不寒而栗:“小可向来励志读万里书,行万里路,也是结交了不少奇人异事,这当中便有一位来自军中的大哥。听说,这军中对叛徒使用的刑罚尤为酷烈。小可好奇,便也着人学了个一招半式的。方才我已着人将你身上利器去了,若你是何方贵人的死士,能自求一死倒算省事儿。可如今你既落到了我手上,便只得让我那些只学了个皮毛的小童施展一番,少不得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于我而言结果却是一样的,不过是今日或明日的区别。孟冬,把人带下去,记得学以致用。”

    孟冬自叹今天终于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可算领了一件得心应手的活儿,美滋滋便将人带走。

    郗粲冷眼旁观,对江愔方才所说的话有了几分猜测。偏巧此时郗粱和韩庆回来复命。只见韩庆脸色凝重在郗粲耳边低语几句,便惹得郗粲向江愔看去,转瞬间又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对韩庆吩咐了几句,便让韩庆、郗粱去将人请进来。对上江愔好奇的眼神,郗粲便也轻道:“王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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